7. 驚夢2(1 / 2)

《夢到世子為我發瘋後》全本免費閱讀

曹肆月的聲音同初次入幻夢一般,除開略有些喑啞外,竟似古井無波,平靜得令她自己都訝異。

但曹肆月轉念一想。

平靜容或並不代表沒有情緒,而是在發覺自己被困在一口深井中,困在一口無論她怎樣掙紮也爬不上擺脫不了的深井後——

她無可奈何地,隻能任由自己所有的情緒皆溺斃在井底的一灘死水裡。

可一潭死水,亦有需要麵對之事。

在天邊電光又一次轉瞬即逝的刹那,不遠處的人影抬首看向曹肆月。

接著,是“嗬”的一聲輕笑。

與此同時,劍尖垂落撞在大理石板上同腳步一樣發出“嗒”的一聲,那把一直對向前方、對向她的長劍終於放下了。

這應當象征著允許曹肆月接近的示意,於是她的腳步也“嗒嗒”地又響了起來。

“轟隆、轟隆……”

隨著她接近的腳步,雷鳴仿若炸得更響亦更加頻繁。

至某一刻起,曹肆月再聽不出陣陣“轟隆”聲中有絲毫間歇,再無休止的電光徹底將籠罩整座大殿的黑暗破開,映照出一片慘白的長明。

曹肆月得以看清屋內的布置。

正與前夜夢中一般無二,是一處極儘繁奢的皇宮寢殿;手中執劍之人亦一般無二,正是連祁。

不過血染得更多更廣了些。

珍珠簾上沾著點點紅斑,金燭台上的燈火儘數熄滅偏偏還能映出朱色的光暈,便連龍床之上赤金相混的顏色也是那樣紮眼。

滿身血光的連祁坐在其上,而現在曹肆月喚他夫君。

這應當是意料之中的麼?

他前次說嫁與他,如今他二人便是夫妻了。

曹肆月說不清為何她會忽於一日內產生這樣多的妄念,但的確她所有的妄念都逃不開那一個人,連祁。

夢中的曹肆月,踏著殿中遍布的血跡朝連祁走去。

有些地方已經完全乾涸凝固,有些則還略新鮮些,帶有幾分黏膩的滑。

曹肆月仍一步一步走得很穩,看著連祁的嘴角全不合時宜地挑得越來越高。

連祁:“你想通了。”

他開口,尾調上揚著,甚至讓人聽出幾許輕快來。

夢中連祁的五官與現實相差不大,除開褪去少年的青澀後,棱角更顯鋒銳了些。

隻是不論他衣服劍上,乃至整座宮殿如何血跡斑斑,這男人麵龐倒仍分毫不染的乾淨。

這便與今日救下曹肆月時,那副毫不介意臉上染血反立時將劍擦得光潔的年輕世子,截然相反了。

而不愧為前夜夢中那位,在兵戈交響中獨自步入這偌大寢殿的連相。

在這張過分乾淨的麵龐上——

連祁唇角慣常挑出的笑意亦從年少張揚的傲氣,變成一種反襯周圍的殘忍,和紮破曹肆月這灘死水的利刃。

曹肆月無法不去想象。

終有一日所有人乃至她自己,皆會變成那柄血劍,沾在不知何處的一抹血汙。

但夢中的曹肆月,還是維持住死水表麵的平靜。

她似乎對於很多事,很多這世上她曾經無法想象的殘忍都有了容忍的習慣。

曹肆月:“沒什麼想不想通的,是憶兒口出狂言在先。”

曹肆月一邊聽著自己語氣淡然的開口回應該,一邊思及自己前夜夢中懷裡抱的小太子似乎就叫憶兒這個名字。

曹肆月:“換作從前他的生父也未必能容他多少……”

曹肆月的話頭驀地頓住,她看見男人臉上的笑凝滯。

而借由他墨色瞳孔映出的是,珍珠簾上仍在零星滾落的暗紅“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