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離富貴安寧的後宮頗為遙遠。李貴妃等人麵上露出哀戚,其實都沒怎麼在意,反倒是對三位中書舍人做欽差一事格外關心。
“皇上也是任性胡鬨。”鄭太後皺了眉頭,語氣裡有幾分不悅:“北方現在又是戰亂,又是蝗災,饑民四野,亂得很。子熙他們幾個都是在京城安寧富貴窩裡長大的,身嬌肉貴,哪裡吃得了這個苦。萬一路上遇到亂民暴動,有個好歹,該如何是好。”
李貴妃也蹙眉道:“娘娘說的是。子熙到底去過一回南陽,性情也算穩重。博元那小子,性情粗豪,大大咧咧的,哪裡做得來這等差事。”
薑莞華目中露出一絲緊張憂慮,顯然同樣關心李博元,卻不便也不能張口。隻默默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薑韶華微微笑道:“兩位娘娘請寬心。朝廷還指派了三位沉穩持重的臣子做副欽差,隨著他們三人一同去賑濟撫民。當差做事,沒有不辛苦的。一開始不會,慢慢學一學,也就會了。”
聽聞還有副欽差,鄭太後李貴妃明顯鬆了口氣,頓時從容多了:“說的也是。雛鷹總要離開巢穴,飛上高空。”
“對了,皇上打算派多少禦林軍隨行?”
薑韶華笑道:“一應安排瑣事,都還沒商議。想來很快就有消息了。”
鄭太後立刻道:“哀家這就派人去將皇上請來,當麵囑咐幾句。正好今日人都來了,一並留在景陽宮裡用午膳。”
這也就是鄭太後了,想見天子就打發人去叫一聲。
一直坐在範貴人腿上的胖小子,扭了一扭,從親娘的膝上滑下來,邁著胖腿到了薑韶華身邊,仰頭叫道:“堂姐。”
正是二皇子薑顥。
自從去過皇陵之後,薑顥就格外喜歡親近薑韶華。每次在宮中遇見了,都要衝過來黏糊一會兒。
當著眾人的麵,薑韶華這個做堂姐的,自然不會撂臉子,微笑著摸了摸薑顥的頭:“二堂弟近來長高了。”
薑顥討好地一笑,伸手抓住薑韶華的衣袖。他之前不知玩了什麼,手上臟兮兮的,這一伸手,薑韶華的衣袖上便多了一小片汙漬。
範貴人哭笑不得,連連衝薑韶華陪笑:“實在對不住郡主,我這就領他去洗一洗手。”
薑韶華微笑道:“無妨,我替二堂弟擦一擦手便是。”從袖中取出一方乾淨的絲帕,細細為薑顥擦拭小臟手。
說來也奇怪,壞脾氣的二皇子,到了薑韶華麵前就乖得不可思議,老老實實地任薑韶華擦拭雙手。
範貴人看在眼裡,心裡竟有一絲彆扭。
做親娘的,最清楚兒子的脾氣。二皇子在宮中隻認她這個親娘,現在,竟又多了一個薑韶華。
她故意避開來景陽宮請安的時間,二皇子和薑韶華打照麵的機會大大減少。就這樣,隔個六七日見一回,二皇子還是明顯地表露出了對薑韶華的依賴。
要是薑韶華就住在宮裡,日日都見,隻怕二皇子連親娘都不肯要,整日都得纏著堂姐不可。
……
兩炷香後,太和帝來了,中書舍人們一並隨行。眾人相見,少不得一番寒暄見禮。
鄭太後沒急著問詢,先令傳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