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喝下迷藥的傷兵早已失了神智,一動不動,宛如屍首一般任憑擺弄。
孫澤蘭很清楚,必須要在迷藥功效延續期間完成治療。否則,這個傷兵會被生生疼死。她聽到熟悉的輕巧腳步聲,卻無暇抬頭,專注細致地縫合起來。
孫廣白不時為她擦拭汗珠,再以乾淨的紗布吸走不停滲出的鮮血。不到片刻,地上的盆裡就堆滿沾滿了鮮血的紗布。
孫廣白早有準備,又取了一包乾淨的紗布來。這些紗布都是之前特意準備的,以開水煮過,十分綿軟。
孫澤蘭忽地說道:“剪子。”
孫廣白立刻遞了剪子過去。孫澤蘭剪了線,將剪子遞回,又開始縫合肚子上的傷口。兄妹兩個配合默契,動作十分流暢。
這一幕,既血腥,又有著近乎殘酷的美感。
薑韶華沒有出聲驚擾,默默地站立一旁,注目凝望。
以她的膽大,看著這一幕也覺心驚膽戰,胃中甚至隱約有些翻騰作嘔。
不知過了多久,孫澤蘭終於忙完了。
她抬起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精神極度專注的忙了近兩個時辰,鐵打的人也有些熬不住。
孫廣白低聲道:“妹妹,接下來的事都交給我,你先去歇一歇。”
孫澤蘭嗯了一聲,去洗手,脫下沾滿血點的衣服,換了一件乾淨的。然後很自然地走到薑韶華身邊,語氣有些嬌軟:“郡主扶一扶我。”
薑韶華忍不住笑了,應一聲,伸手扶住疲累不堪的孫澤蘭。兩人並肩出了營帳。
站在數米之外的秦虎,控製不住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張久違的秀美臉龐。
懸掛在軍帳外的風燈被夜風吹來吹去,光線明暗不定。孫澤蘭的俏臉也隨之忽明忽暗,眼角眉梢的疲累清晰可見,眼中的光芒卻又是那般璀璨奪目。
孟三寶用手悄悄抵了抵秦虎,示意秦虎上前獻殷勤。
秦虎卻未動彈,就這麼遠遠地看著。直至郡主邁步,他這個親衛才上前跟隨。不過,依舊保持著應該有的距離。
從秦虎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孫澤蘭的背影,還有小半個側臉。他看著她不時側頭對郡主笑,看著她疲累地邁步,心裡又酸又甜又苦。
他對她說過,以後絕不會再打擾她的生活。他也確實做到了。這一年來,他沒再來找她。偶爾見了,也保持距離,客客氣氣地喊一聲孫姑娘。孫澤蘭很滿意這樣的清靜。
他知道她滿意,便也足夠了。
薑韶華將孫澤蘭扶進了軍帳裡。
在軍營裡生活,衣食住行都很簡單。孫澤蘭住的軍帳,也沒什麼特彆之處,無非就是更乾淨了些。
孫澤蘭在椅子上坐下,像癱瘓了一般半躺著,毫不顧忌什麼形象:“累死我了,餓死我了。”
薑韶華好笑之餘,又有些心疼,立刻張口吩咐,令人送夜宵來。
軍營裡爐灶夜裡都留著火,很快,便送了熱騰騰的兩大碗麵來。
“郡主,今天是包二值夜。包二特意做的手擀麵,請郡主也嘗一嘗。”陳瑾瑜親自端著兩大碗進來,笑眯眯地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