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口很大,是軍營裡最大的那種。熬了半日的豬骨湯,散發出濃濃的香氣。堆得冒尖的麵裡,有兩個荷包蛋,有碧綠的菜葉,還有一大塊鹵過的豬排。
這誰頂得住啊!
薑韶華頓時來了胃口,招呼孫澤蘭一同吃宵夜。
孫澤蘭從下午開始就沒吃過東西,現在已是子時過後,餓得前胸貼後背。立刻拿筷子吃了起來。
這一大碗噴香可口的豬排麵,好吃得讓人想流淚。
孫澤蘭吃得香甜,顧不上說話。薑韶華也不吭聲,吃得暢快極了。
陳瑾瑜在一旁伺候著,忍不住笑了起來:“郡主和孫姑娘這麼吃著,我看著也饞了。不行,待會兒我得去囑咐包二一聲,明日早上也弄這麼一碗麵給我嘗嘗。”
薑韶華也樂了:“好,你去說一聲,我明日早上也還要吃麵。”
“加我一個。”孫澤蘭一邊吃一邊含糊地插嘴。
包二在兩年前娶了芳娘。半路夫妻,竟是格外恩愛。每日住在軍營裡,同吃同住一同當差。
唯一可惜的是,芳娘當日在土匪窩裡被糟踐,身子虧得厲害,遲遲沒有身孕。包二鼓起勇氣領著芳娘來求孫澤蘭。
孫澤蘭為芳娘精心配了藥,芳娘吃了半年,暫時還沒身孕。不過,芳娘氣色紅潤,身體也硬朗多了。
包二對孫澤蘭十分感激,時常悄悄做些好吃的送來。
孫澤蘭也沒客氣。她整日忙碌,既不穿華服美裳,也不梳妝打扮。唯一的享受,也就剩下吃了。這一點小小的享受,自然也沒人反對。
填飽肚子後,孫澤蘭又舒出一口氣。
薑韶華一笑,示意陳瑾瑜將碗筷收拾走,然後和孫澤蘭閒話:“剛才那個傷兵,能不能救活?”
“現在還不好說。”提起傷兵,孫澤蘭立刻坐直了身體,認真地答道:“他傷得太重了,腎臟破裂,我勉強縫合起來。接下來幾日,得一直守著他。熬過高燒幾日,才能看他能不能撿回一條命。”
薑韶華歎了一聲:“辛苦你了。”
孫澤蘭也歎一聲:“我不覺辛苦。就是恨自己醫術不精,不能救活每一個傷兵。”
“這大半年來,送回來的傷兵著實不少。我確實救了幾個。沒熬過去的更多。軍營裡的親衛們,隻見救活的那幾個,就叫我孫神醫。我實在受之有愧。”
醫者父母心,就是如此。
恨不得救活所有的傷者。
薑韶華伸手握住孫澤蘭的手,輕聲道:“你不必覺得羞愧。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絲毫無愧孫神醫的名號。在我心裡,你也是獨一無二的神醫。”
孫澤蘭莞爾一笑:“這麼誇我的人多了去了,還是從郡主口中說來最好聽。”
“那是當然。”薑韶華一本正經地接了話茬:“有資格聽本郡主拍一拍馬屁的人,這世間屈指可數。孫神醫可要珍惜。”
薑韶華和孫澤蘭對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