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南陽郡送來的糧食,燕郡人心迅速安穩。更令人振奮的是,久未下雨的燕郡下了兩天的雨。地裡蔫頭耷腦的青苗,在雨水的澆灌下,驟然煥發出生機。
鄭宸身為欽差,偶爾也會去田邊地頭走一走。雨後他便去轉了一回,看著地裡挺直翠綠的玉米杆和滿地蜿蜒的紅薯藤蔓,不由得精神一振:“這就是南陽郡的新糧?”
“是!”劉郡守滿麵喜悅,伸手撫摸玉米葉,就如摸著心愛的孩子一般:“南陽郡新糧產量極高,一畝田能收一千多斤糧食。今年我們燕郡第一年種,又錯過天時,是補種的,產量肯定沒那麼高。等熬過今年,明年就按著天時耕種。”
鄭宸沉默片刻,問出了心頭縈繞許久的問題:“南陽郡的新糧,到底是誰種出來的?”
薑韶華去年在奏折裡稱南陽郡種出了產量高的新糧。至於這新糧的糧種來自何處,是誰培育出來的,卻避開不提。
今年南陽郡新糧大放光彩,在乾旱蝗災極度缺糧的北方,玉米和紅薯珍貴至極。
到底是誰種出了新糧?
薑韶華麾下何時出了這樣的能臣?
這個人是誰?
劉郡守被問懵了:“下官從未去過南陽,對南陽郡幾乎一無所知。”
焦郎中當然也不知道,他低聲笑道:“南陽郡已經全麵推廣新糧耕種,培育糧種之人在南陽郡外聲名不顯,南陽郡的人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問一問於崇不就知道了?
鄭宸略一點頭。回郡守府後,便令人去請於崇來說話。
鄭宸深諳問話之道,先笑著寒暄,說了一通閒話,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引到了新糧上。
於崇看著粗豪,其實心思活絡,應答謹慎。能說的說,不能說不該說的,一律推做不知。
鄭宸兜圈子問了半天,見於崇裝聾作啞,心裡有些不快。他冷不丁地說道:“其實,於將軍就是不說,我也能猜到那個種出新糧的功臣是誰。三年前我去過南陽見過他。種出新糧的人,就是崔渡。”
於崇目中閃過一絲驚愕。
果然是崔渡。
竟然真是他。
鄭宸心緒驟然翻湧,腦海中閃過一張青澀的少年臉孔。
誰能想到,當日一個無足輕重的少年,現在竟是南陽王府的大功臣,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大梁的有功之臣。
大梁以農耕為本。一個能種出高產新糧的人,一個能讓無數百姓填飽肚子的人,按著功勞封侯封爵都不為過。
“原來鄭小公爺認識崔公子。”於崇的聲音響起:“既然如此,末將也就不必遮掩隱瞞了。沒錯,種出新糧的,確實是崔公子。”
“還有,當日敬獻給朝廷的新式轅犁,也出自崔公子之手。”
這些事,在南陽郡不算秘密,南陽王府的屬官人人都知道。於崇素來以南陽王府臣子自居,時常和宋淵有書信來往,對這些事自然也都清楚。
鄭宸眉頭挑了一挑,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崔公子屢立大功,郡主為何不上奏折為他請功?”
於崇應道:“郡主自然有郡主的想法和打算。這些就不是末將能過問的了。日後小公爺不妨親自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