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不等陳懷文轉身奔逃,鐵臂一樣壯實的膀子就被一隻柔弱無骨般的小手抓住。
下一刻,一股霸道的力道灌注進他手臂中。
伴隨著一道清脆的“哢嚓”聲,陳懷文的右臂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外翻出去。
劇痛鋪天蓋地地襲來。
陳懷文的腦子空白了一瞬,等意識重新恢複,他疼得五官猙獰,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梗著脖頸發出一連串狼嚎般的慘呼聲。
不遠處菜地裡那個還在觀望的婦人,被這聲慘叫驚得一哆嗦。
這下她不觀望了,拍著巴掌扯開嗓子大聲喊道:“不好了,出事了……殺人啦!”
邊喊邊往村裡麵跑去。
很多村民都聽到了銅鑼聲。
李鰥夫也聽到了,他扔下剛捧起來的飯碗,招呼上幾個同樣聞聲出來的村民,這會兒也正循聲往村外跑。
迎麵撞上婦人,聽她嘴裡麵嚷嚷著說殺人了,李鰥夫忙拉住人問怎麼回事。
婦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把自己眼睛看到的加以聯想說出來。
大概意思就是陳家人又去欺負那可憐的娘仨了。
“說是分家,結果隻分給人家娘仨三間狗都不敢住的草窩棚,現在又打上門去欺負人,他們陳家欺人太甚了,這是當我們菩提村的村民都是死的嗎!”
“沒錯,我們菩提村的村民個個人心善良,數代人傳承下來的大好民風,可不能壞在他們陳家人的手裡頭!”
“快去叫村長!”
路見不平一聲吼,眾人本來就同情知顏這娘仨,如今又有李鰥夫振臂高呼,挑頭相激,大家心中就都升騰起鋤強扶弱的俠義之感,一路狂奔著往村外跑去。
起初隻有零星幾個人。
隨著李鰥夫一路跑一路吆喝,人群就跟滾雪球似的,越拉越大。
上百號人一起狂奔,地麵被踩得咚咚響,揚起的塵土將視線染成了土黃色。
村中的雞鴨鵝還有大狗小狗受到驚嚇,又都跟著各種亂叫。
日暮下的菩提村沸騰成了一鍋粥。
而另一個方向,穿著一身破爛衣衫的沈宴辭正慢悠悠往山下走。
鳳凰山是座老山,鬱鬱蔥蔥的山林有種渾然天成的美感。
久居盛京城,見慣了一木一石都被精心修剪過的人造後花園,再看這野生野長的原始山林,沈宴辭難免生出一種新奇感來。
他一路走一路欣賞,步伐慢慢悠悠,撇開身上套著的那層破衣爛衫,哪裡像是個“無家可歸,下山求收留”的恓惶可憐人。
分明就是副遊山玩水的貴人做派。
路過一片山石林,見山石縫裡長出一株野花來,沈宴辭忍不住駐足觀看。
他正感慨生命的力量堅不可摧呢。
冷不丁就是一聲清脆的銅鑼聲響起。
沈宴辭嚇一跳,險些一腳將那株石縫花踩稀碎。
他狐疑地站起身,側著耳朵聽了會兒,就聽到了陳知渺的哭喊聲。
壞人……
姐姐……
我姨娘和弟弟……
再辨一辨聲音來源的方向,沈宴辭身上那股子閒散勁兒一掃而空。
他麵色冷凝下來,拔腳就往山下衝去。
山下,知顏並沒打算真傷人,她隻想借人的嗓子一用,用完了,就將那陳懷文錯位的胳膊又給原路正了回去。
正骨同樣痛。
那陳懷文又發出一串撕心裂肺的慘呼。
也就是這串慘呼聲,讓另一邊正咬著牙關奮力推門的陳懷墨紅了眼睛。
親弟弟被揍得慘叫連天,做兄長的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小賤人,老子看你是皮癢了!”
陳懷墨咬牙咒罵一聲。
門也不推了,他彎腰從地上抄起一根棍子,當即就朝知顏打過去。
棍子足有小兒手臂粗。
雖然是朝著知顏的後背打過去的,但是陳懷墨生得人高馬大,氣力十足。
這一棍子倘若結結實實落在知顏後背上去,不說讓她當場喪命,但也絕對夠她喝一壺的。
背對著陳懷墨的知顏,這會兒正幫陳懷文檢查骨頭正的對不對,免得留下什麼後遺症。
絲毫不知危險正悄然向她襲來。
眼看那小兒手臂粗的棍子就要落在她後脊背上麵。
就在這時,右邊忽然衝過來一人,先舉臂擋下那一棍子,再提腳猛地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