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五公子去哪裡了嗎?”陳三娘不死心地問。
看門的老頭子說五公子才剛走沒一會兒,若是知道方向,她現在去追,說不定還能把人追上。
門房當然五公子去哪裡了。
可想到趙媽媽隱晦的提醒,門房大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陳姑娘說笑了,我就是一個給主家看大門的奴仆,主家的事情,哪是我一個奴仆能知道的啊。”
他再次提議道:“不過我家夫人這會兒剛好在家,陳姑娘,您若實在有急事,跟我家夫人說也是一樣的,要不……我去幫您通傳一下?”
陳三娘嚇得連忙擺手拒絕:“不,不用了!一些小事情,不好打擾夫人清淨!”
她麵色難看,失魂落魄地返回菩提村。
時下嫁女有個習俗,女兒出嫁前,娘家這邊要擺酒席宴請四鄰和親朋,意為送嫁。
陳家也不例外。
上午,秦家送聘的人剛走,陳家這邊就迫不及待地放出話來,說是三日後要為陳三娘擺送嫁酒,請鄉鄰們前來赴宴同樂。
結果到了下午,陳家又放話出來說三日後的出嫁酒取消了,原因是秦家那邊因為看重陳三娘,特意將婚期改在了中秋佳節那日。
村民們對此本來就心存懷疑。
他們又不瞎,那秦家的趙媽媽離開時,臉色冷得跟冰碴子似的。
兩家哪裡像是結親,結仇還差不多。
此刻再看見陳三娘一臉灰敗,失魂落魄地從城裡回來,大家心中原本隻有三分的懷疑,一下子飆升到了九分。
“那陳夫人不是說秦家是因為看重她女兒,所以才把婚期往後延到了八月十五嗎?按理說這是好事啊,陳三娘應該高興才對,她怎麼還垮著張臉啊?”
話音還沒落地,就有人接住話頭啐一口,嗤笑道:“陳夫人說的話也能信?陳夫人上午還說三天後要請我們大家夥喝送嫁酒呢,結果轉頭又說不請了……她說的話就是放屁!”
說話的人是村長侄子。
陳夫人從他家定了一頭豬,很闊綽地給了個高價。
他高興得不行,說了一堆陳家人的好話,還特意花二十個銅板,跑去村頭的雜貨鋪那裡,給家裡的娃兒們買了一兜的飴糖吃。
哪曾想轉過頭來,陳家那邊又說酒席取消了,豬不要了。
竹籃打水空歡喜一場,還倒貼進去二十個銅板,村長侄子越想越生氣,話說的一點兒都不客氣。
他哼笑道:“陳三娘一口一個商賈低賤,可秦家就是做生意的啊,她那話不就是說秦家低賤嗎?”
“要我看啊,秦家那邊肯定是生氣了,所以才把兩家的婚事給取消了。”
“那陳夫人愛好,丟不起這個臉,就說秦家那邊是因為重視她女兒,特意將婚期延後到八月十五中秋佳節那日了……”
“我呸,她這話糊弄誰呢,真要像她說的那樣,秦家那邊能不站出來解釋一下?陳三娘能哭喪張臉?秦家要是真像她說的那樣重視她女兒,她早就讓人敲鑼打鼓滿村子顯擺了!”
村長侄子說的冷笑連連。
他這話說的一點兒沒錯,上午秦家送聘的人前腳剛走,後腳陳夫人就讓族人滿村子散發喜訊,彆提多張揚了。
所以,他這話剛一說完,大家便都紛紛出聲附和。
一時間全是說陳家女兒被退親了,陳夫人為了臉麵如何如何扯謊話糊弄人的議論聲。
這些議論聲就跟長了腳似的,追著陳三娘跑,陳三娘又氣又急,一口白牙險些咬稀碎。
她想哭又不敢哭,怕眼淚落下來讓人看見了,再惹起更大的誤會。
直到跑回自個家關起門,陳三娘這才“哇”的一聲哭出來。
陳夫人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正焦灼不安地等陳三娘的消息。
此時見陳三娘這哭得泣不成聲的模樣,陳夫人踉蹌了下,一顆心如墜冰湖。
女兒這模樣,分明是沒能把秦公子請過來!
可能連秦公子的麵都沒見上!
可陳夫人到底還是不死心,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陳三娘。
“秦公子呢?他怎麼沒跟你一塊兒過來!”
陳三娘趴在桌子上麵哭得渾身顫抖,根本聽不見陳夫人的話,也沒心思理會。
陳夫人急了,一巴掌拍在她的後腦勺上麵。
“哭哭哭,哭有什麼用!哭能解決什麼問題!”
如果哭就能把秦家人哭過來,她肯定會發動全族人一起哭,保證流出來的眼淚能淹掉半個菩提村!
陳三娘腦袋上麵挨了一巴掌,人終於清醒了幾分。
她抬起頭,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望著陳夫人,說道:“我去晚了一步,秦公子出門盤賬去了,我沒能見到他,門房的人也不肯告訴我他去哪裡盤賬了。”
陳夫人心中早就有了猜測,如今親耳聽一次,也不過是讓心再沉幾分罷了。
她跌坐在椅子上麵,喃喃地說道:“招呼不打一聲就走,他肯定是聽到流言生氣了,還有秦家那個門房,一個看門的奴仆,若沒有得到主家的示意,哪裡敢這樣慢待你啊……”
“都怪你,你的嘴巴怎麼那麼就賤,什麼話都往外說!”
陳夫人猛地站起來,抬手就要打人,忽然發現房間裡隻有她一人,陳三娘那個嘴賤的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陳三娘哪也沒去,她在自己的房間裡麵翻箱倒櫃。
那些她平日都舍不得穿的衣裙,此刻胡亂地扔在地上。
還有幾件壓箱底的首飾,這會兒也掉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