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門窗打開,露出了滿是“噪雜”的越南大街。
大街上人來人往,多數人穿著越南當地的服飾,隻有少數有錢人家挽著穿著西式長裙的妻妾逛街。
毛安民揉了揉長滿眼神的雙眸,看著下麵的街道,順手抬起昨天喝多之後,沒有摘下來的手表。
隻見手表上的指針已經指到了一點的位置,也就是說他整整睡了十二個小時。
“啪……”
一拍腦袋,毛安民轉身穿好已經被曬乾的衣物,剛剛出門就看到一個曬得黝黑的越南小廝,對他露出黑牙:“客人,洗漱!!”
短短四個字,卻要分成兩段來說。
毛安民接過小廝手中的臉盆毛巾,以及牙刷。
“啪……”
門再次關上,等毛安民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和剛剛睡眼朦朧的模樣大不相同,雖然臉上還有沒有擦乾淨的水漬,但是眼神已經逐漸犀利,不複剛剛的懵懂。
“毛老弟醒了……”
剛剛走下樓梯,就看見手上拿著短嘴紫砂茶壺的江老板,笑著對他招呼。
“江大哥!!”
毛安民下樓梯的過程中,還不忘對江老板露出微笑。
“老弟還真能睡,也不看看這幾點了??”
“快點吃,吃完了我帶老弟去承天衙門……”
江老板指了指牆上已經到一點十五分的時鐘,隨後便招呼夥計上了些越南本地的早餐。
看著盤子裡的“腸粉”,毛安民也沒有什麼驚訝,畢竟越南這個地方,離兩廣那麼近,一些美食相近也沒有什麼。
“毛老弟,你和哥哥交個底,你到底打算投資什麼,這一會到了衙門,我還得通融呢!!”
看著吃著正歡的毛安民,江老板按耐不住的追問道。
而聽到這句話的毛安民,喝了一口當地的涼茶,嚼了嚼嘴裡的茶葉,隨後抬頭:
“江大哥昨天不是知道了嗎,我就是投些日用,我一個賣酒,還能投什麼。”
毛安民的話讓江老板歎了口氣,隨後表示:
“這若是投日用,怕是拿不到那麼多優惠了,老弟可要想清楚。”
看著江老板臉上露出的“我為你好”的表情,毛安民笑著回答:
“我有個叔叔,倒是做鋼鐵加工的,隻不過他估計不會對越南這種小地方感興趣。”
“唉呀,毛老弟,你這,怎麼不早說,這越南現在彆的沒有,這人力便宜,市場廣大,正是大大展宏圖的時候……”
……
毛安民一句話,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對麵的江老板就已經說了不下四五句了。
說的還都是“原話”。
毛安民隨口敷衍了一句:
“等我回到漢國,自然會向叔叔告知此事,隻不過這事我做不了主,到時候還請江大哥不要怪罪。”
而對麵的江老板則是沒有絲毫嫌棄,跟著一拍大腿,嘴裡奉承道:“有毛老弟這句話就行。”
毛安民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快速的“劃拉”了一下碗裡的白粥,將最後一片腸粉塞進嘴裡,拿起桌邊,特意準備的“越南手帕”,也不管上麵美人圖好不好看,直接就對著嘴抹了下去,抹的時候,剛剛好就是“春光乍泄”的那一麵。
“江大哥,走吧,帶我見見那個什麼承天衙門。”
“唉……”
這次江老板硬分格外開心,甚至出門的時候,都主動為毛安民打了一會“涼傘”,遮擋外麵熾熱的陽光。
………
“嘩啦,嘩啦……”
看著前麵拉黃包車的車夫,毛安民手拿著一份剛剛在街邊買的報紙,上麵的那些文字,他看到非常清楚,正是他熟悉的漢字。
(承天報:大越第一座三萬噸噸級鋼鐵廠正式竣工,據悉該廠由漢國設計師操刀,引進漢國製鐵先進機器……)
(廣寧報:我國計劃修建一條一千五百公裡長,覆蓋全國的鐵路,目前正在競標,法蘭西,英吉利,大漢帝國等友善國家……)
(西洋時報:引進自漢國的電力線路,目前在皇宮點亮……)
“嘩啦”,翻了翻報紙,毛安民的臉上逐漸露出了嚴肅,他很清楚這些報紙上的信息在表達什麼。
這是一個古老國家,正在拚命的模仿外界的一切,隻不過在這其中,他還是能夠看出一絲明顯的破綻,彆的不說,就是那幾個新聞,看似照抄漢國的新聞報道方式,甚至就連版麵也是抄的泰晤士報。
但是隻要是經常看報紙的人就會發現,這些新聞,都帶有明顯的主觀性,而且有一股典型的“儒家”味道。
雖然措辭都很現代,但是這股味道對於曾經考過漢式科舉中“國文”的毛安民來說,實在太熟悉了。
事實上此時的越南,還真是一個儒家國家,雖然那那位“阮福時”大皇帝,已經開始著手學習漢國,改良科舉,引進“漢學”取代傳統的儒學,以達到改革的目的。
但是自古以來,變法這種事都不是那麼簡單的。
彆看越南國小,但這地方可是正兒八經的“三綱五常”之國。
越南國自明代始,就穿明代衣冠辦公治國,單從衣冠上,實際比漢國這個正宗,還要正宗。
所用之文字,也皆是漢字,所學的東西,也是神州的四書五經,以及一些神州其他典籍,可以說,此時的越南,看似在變,但其內部頑固程度,並不比大清要差分毫。
隻不過相比於驕奢淫逸的大清朝,這越南好就好在“窮”上。
這國家窮了,就很難辦不成大事,也搞不起大工廠,更不可能像大清那樣,烏泱烏泱的把學生送出國,在這樣一個極端的情況下,實際是給了越南一個“變”的機會。
就像那句“窮則變,變則通”一樣,太富裕,也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當你什麼東西都可以靠物質獲得的時候,你還會有奮鬥心嗎??
而越南就是這麼一個“求變”的國家,隻不過因為內部頑固派勢力阻撓,所以在經過多次博弈之後,最終在越南內部形成了新老兩個派係。
而這次的洋務變法,自然就是越南新派主導,其主導人黎洪,被那位大皇帝任命為洋務大臣,專門負責洋務變法的事情。
雖然明麵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黎洪,其實明眼人都知道,真正在主導這次改革的,其實就是那個久居深宮的大越皇帝阮福時。
“毛老弟,承天衙門到了……”
就在毛安民看著報紙入神的時候,江老板一個推搡,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抬頭看著那副烏黑色的“承天府”牌匾,毛安民又瞧了瞧那些穿著灰色西式短軍服,腳上套著長筒襪的大個子越南士兵,直接就是邁步走了進去。
走進去之前,看到那些士兵頭上的“綠帽子”,雖然不懂這種顏色的鋼盔是來乾什麼,但他也明白,在越南這種地方,用綠色再好不過,畢竟這玩意確實適合這些小個子越南人,一路上他已經見過不少人戴了。
………
走進這座衙門的時候,毛安民還擔心會出現什麼事情,但事實上還是他擔憂過早了。
剛剛進去的時候,他看到了與整個越南完全不一樣的景象,大麵積的水晶吊燈,以及穿著“漢式洋服”辦公的官員。
這些人見到他們後,尤其是在見到身邊的江老板後,都會露出笑容,甚至走到半路上,還有秘書送來“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