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封者,取禍之道爾,昔明之靖難,晉之八王之亂,前漢七王之亂!!”
“若分封,輕則損土,重則害國,再重則江山社稷大統不保……”
“若分封,諸王之亂,頃刻相至,自古分封皆取禍,非正道爾!!”
“故所言,請停分封之言,改各藩王入京……”
“啪!!”
“哼,一介蠢豬,也敢妄議社稷分封!!”
韓王劉雄將一份複印的奏折,砸在地上,臉上寫滿了怒氣。
就在前幾天,朝中突然生起一股請願分封諸王,拱衛大漢海外疆土的聲音。
其中作為劉宇的心腹,如今的大漢宰相齊成棟,更是直言:
“帝國海外靡費眾多,路途遙遠,統治多有不便,當今天下,英國者,開海外自治領先河,法蘭西者,又遷貴族入法屬非洲,就連德國一後金殖民之國,都知道依靠容克貴族開發非洲……”
“我惶惶大漢,數萬裡海外領土,何其浩蕩,除少數核心久開之地外,如非洲者,多為蠻荒,雖以自身資源抵債修建鐵路,但卻激化地方債務,鐵路修,債則至,何以為繼……”
“故而分封諸王入海外封分而建,效周武王分八百諸侯之舉,尤是可行。”
“更何況還可以用法律,經濟,軍事框為約束,使其不敢如前朝那般叛亂,時代不同,非分封之舊國,乃劃分邊疆之新國,兄弟手足,侍漢如母,母與子,兄與弟,何來嫌隙……”
可以說,當齊成棟開始用這麼長篇幅“滕文”奏折開始鼓吹分封的時候,幾乎所有藩王的都明白了,太子答應了,或是妥協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段時間可以說藩王進京之後,除去慶典那天,最快樂的幾天。
隻不過還沒有快了多久,金鼎行省的一個叫方雨辰的議員,直接用一篇“反封建”,撕開了帝國分封的正反麵。
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對,這就像是太極的陰陽兩麵,是持續幾千年的人類傳統。
“不過是一篇文章,有什麼好生氣,這種文章,誰都能寫,關鍵是看在什麼時候寫!!”
一旁的齊王劉昊撿起地上的那份複印來的奏折,抖了抖上麵的灰塵,隨後笑著開口:
“我看啊,這個叫方雨辰的家夥還是有可取之處的,這麼多人都表示支持,連齊成棟這種太子黨羽都明確站出來支持,他一個小小的地方議員,敢獨自一人站出來反對,可見其膽量!!”
“你也彆生氣,他方雨辰敢發,無非是看重如今大局未定,他這種靠彈劾上來的人,自然要往上搏一搏,這些動手無可厚非的!!”
“但是他忘了,分封不是太子提的,也不是什麼勳貴提的,更不是那些文臣的想法,而是父皇,沒有父皇,誰敢提這種掉腦袋的事情??”
“他齊成棟不要腦袋,內閣那些人精不要腦袋,還是說就他方雨辰一個人是骨氣忠臣,其他人都是奸佞??”
“這種人不需要太過計較,讓他罵,罵過頭了,到時候他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齊王劉昊的眼界要比韓王劉雄要寬不少,對於朝裡朝外的“明爭暗鬥”,多有建樹,所以在他看來,所謂的“反封建”,反的不是他們這些藩王,而是那些支持這件事的文臣。
官場相鬥,曆來如此,自古以來,概莫如是!!
“可是這種人的出現,會擾亂如今的大好形勢啊!!”
劉雄一副著急的模樣,直接逗笑了劉昊,緊接著解釋:
“什麼大好形勢,你沒看見齊成棟在奏折說要做父母之國,兄弟之國,要用軍事,經濟來框住我們,你真的認為這個所謂的封王是什麼好事??”
“所謂城內是爺爺,城外是孫子,放在這裡,再合適不過了!!”
“你認為這是好事,我倒覺得這是壞事中的壞事,真成了封王,你認為還有什麼兄弟之情嗎,哼,到時候,就是君臣了!!”
“君臣之間什麼樣,老四,你不會不知道吧??”
劉昊的話讓劉雄臉色大變,但最後還是妥協下來:
“就算如此,也比在這西京城苦熬強,在這裡,除了玩,就是看孩子學習,這小子寫的課文,簡直就是笨蛋,數學也是胡搞,非得治一治不可!!”
劉雄說著說著,扯到了他小兒子劉玉寧身上。
(劉玉寧的學習在第三代中,是出了名的差,寫一篇熊與虎狼狽為奸的作文,硬生生能寫成熊死虎殘,數學也是如此,初中的方程還不會解,雖然年紀小,但不要忘了,皇室的學習基本都是早熟,小學提前跳著學中學的知識,都是常見之事)
“好了,課文爛,數學差都無所謂,重要是待人做事,我看玉寧就不錯,上次見我,還知道問我是否從宮裡來,可見這孩子足夠有心思。”
“他那篇熊虎之鬥,我也看了,寫的蠻好嘛,雖然偏離了課綱,但卻寫出了真實,一隻熊和一隻老虎怎麼可能合作,不往死裡鬥是不可能的!!”
“至於數學,那玩意能用即可,何必強求,我們這等人家,手下有的是學富五車的謀臣,算師,學也罷,不學也罷,重要的是多少知曉,不被騙就行了!!”
劉昊雖然早藩王中學問最深,但他對學問的感悟也最大,他原來把這玩意當做晉身得寵的工具,但真學的差不多了,他又明白了一句話:
“有人覺得你行,你不行也得行,沒有人覺得伱行,你行也不行!!”
這就是現實,往往你認為自己很有才乾,但隻要你上麵還有人,還有人覺得你不行,得不到提拔,基本也就那樣了。
“算了,既然二哥你這麼覺得玉寧可以,那我把他送到你那裡教導,你看怎麼樣??”
韓王劉雄半真半假的試探劉昊。
誰曾想劉昊直接一口答應,甚至沒有任何猶豫,讓劉雄愣了很久的神。
心裡都忍不住嘀咕,這個玉寧,難不成還有他看不出來的優點??
……………
西京皇宮的一間書房內,劉鵬與劉宇坐在一張桌上對飲。
“父皇,藩王的事,什麼時候可以辦??”
劉宇為劉鵬倒酒。
劉鵬喝了一口後看著對麵的太子:“怎麼,心裡覺得虧了??”
“不是虧,兒臣隻是覺得,既然菜已經熱了,再不吃就涼了。”
“父皇,有些事既然已經做了,天下也是鬨的沸沸揚揚,這個時候正是站出來收拾局麵的時候。”
“兒臣作為太子都表示支持了,那些人還敢說什麼??”
劉宇誠懇的望著對麵的劉鵬,這倒是他的真心話,對於他來說,這件事解決的最快最好。
藩王都走了,第一他沒有了後顧之憂,第二則是可以重新整合朝政了,那些原來依附藩王的官員,要麼跟著滾出去,要麼被他趕走,反正就一句話:
“非同心者,即為反賊!!”
劉鵬又喝一杯,隨後“啪”的一聲放下酒杯,眼神犀利的看著劉宇:
“既然你都這麼想了,朕也不好再拖了。”
“劉宇,這件事你來辦,辦的風光些!!”
“千秋之載,史書之後,你也是頭一個啊!!”
劉宇眼神默然,拱手稱“是”,隨後給劉鵬連續敬了幾杯酒。
當一切都結束,劉宇乘醉而歸的時候,劉鵬一個人站在閣樓之上,看著燈火通明的西京皇宮,看了好久,最後歎道:
“分封,分封,取禍還是時代的自救,誰又知,誰又知!!”
閣台之上,連歎三息。
…………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太子今日在內閣會議上提出要,要分兄弟去海外建國,為大漢拱衛藩籬……”
“呼呼……”
趙王劉乾癱坐在椅子上,他知道,這一天終於來了。
他距離西京,越來越遠了!!
“夫君……”
趙王妃袁靜怡快步走了過來,慌慌張張的看著椅子上的劉乾,語氣惶恐,好似真的要走了一樣。
如果說諸藩王中,誰最留戀西京,那自然是趙王劉乾,自從回到了西京,用他的話說就是“幼鳥投林”,“重回故鄉”。
而他的趙王妃也對西京滿意不得了,也曾建議常留西京。
可是西京再好,終究不是久留之地,他們終究還是要走。
“也不知道是回北海,還是去什麼地方……”
“我啊,總是心亂!!”
劉乾看著袁靜怡,伸手拉直對方的手,後者溫柔上前,靠在對方懷裡:“無論如何,隻要有你在,我都願意去。”
“隻是,北海我們還回的去嗎??”
劉乾低著頭,不知道如何回答,理智告訴他,再怎麼分封,也分不到北海頭上,因為那是鮮卑的核心,是真正的心臟,北海在,鮮卑在,兩者護為一體,所謂北海即鮮卑,鮮卑即北海,大概就是看如此。
(鮮卑地區多為苦寒,北海地區是氣候最好,物資最充足的地方,當地的工業占了整個鮮卑地區的七成,早在前些年,就有人說出了,守鮮卑,必守北海的話,可見北海地區的重要性)
“無論回不回的去,我們都彆無選擇,隻是希望我那位大哥憐憫些,不要最後把分封搞成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