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慕容啟笑著抬手,“此次本不想勞煩諸位一同入京,隻是朕轉念一想,過繼之事涉及重大,總不能過於草率,這才叫人宣諸位進京,事情匆忙,這麼急著將諸位召回京城,沒有打擾諸位的大事吧?”
容國自開國以來,不過經曆三任皇帝,到慕容啟才隻是第三任,直到如今都又無子嗣。
也就是說所謂的皇家宗室,便隻是開國皇帝底下的血脈而已。
眼前這些人,要不就是慕容啟的兄弟,要不就是慕容絕的兄弟。
慕容絕的兄弟不多,除了因謀反被判處死刑的平王之外,隻剩兩位王爺,慕容啟要在皇家宗室中挑選一人過繼之事傳出,這兩人早早就到了京中迎候。
剩下的都是慕容啟的兄弟。
除同樣因謀逆而死的義王之外,悉數到場。
這其中有膽小如鼠的,有膽大卻已經被罰過的,也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自然,也有膽大,卻從未經曆過“大事”的。
慕容昔左右看看,見無人站出來回答慕容啟的問題,心裡滿是鄙夷,主動上前一步。
“皇上說笑了,皇嗣乃是舉國大事,便是我等有再要緊之事,也應擯棄一旁,以國家大事為己任。”
他這一出頭,其餘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慕容啟所在龍椅上,身形微微前傾,似笑非笑道:“八弟把國家大事放在心上,可真是一片忠心。”
這一番話,聰明人都能聽說其中的畫外音。
慕容離更是連著看了慕容昔好幾眼,想著是不是要稍微提醒兩句,隻是他幾次看過去,慕容昔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似乎真以為自己說了什麼了不起的話。
慕容啟隻是抿著唇笑,對於慕容離和慕容昔的關係崩裂十分喜聞樂見。
慕容昔得意了一會兒,便衝著慕容啟拱手。
“多謝皇上誇獎,臣作為皇家之人,理應為國家大事考慮,這是臣的本分,是臣應該做的,臣願為皇上分擔。”
這樣的話說出來,幾位王爺暗暗搖頭。
都知道慕容昔蠢,沒想到竟然會這麼蠢。
再看慕容離的臉色,果然是一臉菜色,想也知道他現在一點很後悔跟慕容昔交好。
“分擔?”慕容啟臉上的笑容更深,“八弟要為朕分擔國家大事?”
慕容昔啞然,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回想起自己之前說的那些話,他覺得自己大概是捅了馬蜂窩。
他心裡惴惴不安,彎腰拱手:“皇上恕罪,臣不會說話,臣的意思是在外為皇上分擔,皇上貴為九五之尊,以天下大事為己任,日夜操勞,想必十分辛苦,臣願為皇上分擔,隻要是皇上下達的任務,臣一定不辭辛勞,絕不負皇上的囑托。”
慕容啟挑眉,沒想到慕容昔竟會這麼說。
他想到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故意問道:“聽說八弟把世子都帶來了?看來是十分看重此次過繼一事?隻是世子終究是八弟血脈中最為看重的,若是將世子過繼出去,似乎不太合適?”
在這裡,他特意說“過繼出去”,而不是過繼給他。
即便是要過繼,他對自己這些兄弟的孩子無半分興趣,一個個要不就是謀反叛亂,要不就是腦子蠢鈍,生下來的孩子多半也好不到哪裡去。
相對而言,他更看好他那兩位皇叔的子嗣,至少從這兩位這些年的沉寂可以看出,兩人都是品性沉穩之人,便是選中他們的子嗣過繼,也不至於鬨出什麼事來。
慕容啟這一番話,又讓眾人的目光集中落在慕容昔身上。
在慕容啟主動挑起這事之前,這次來的人多少都聽說過廉王將世子帶來京城,有意想要將世子過繼出去,都認為慕容昔是在“孤注一擲”。
即便過繼給慕容啟的孩子會成為未來的皇帝,一旦過繼出去,那個孩子便跟生父徹底斷絕關係。
誠然,世子在各方麵都會比嫡次子和庶子出色,可那也是他們自家子嗣一脈最重要的繼承人,就這樣將人參與過繼者甄選,若是選中倒也罷了,大不了重新再選一位世子。
可若是選不中,此事大概會成為父子二人一生都揭不掉的笑柄。
其餘幾位王爺心裡閃過繁複的情緒,唯有慕容昔依然淡定。
“怎麼不合適?皇上說這話,臣弟以為大錯特錯,皇嗣一事至關重大,涉及到皇家百年傳承,容國開國以來,百姓生活愈發和美,可謂是安居樂業,再讓他們經曆戰爭之苦,是對百姓最大的殘忍,為了百姓,為了天下,這太子之位,自然要慎之又慎,世子又如何?臣弟的王位都是皇上所賜,臣弟自然要為皇上鞠躬儘瘁,若是世子真能當大任,自然要以天下為重。”
慕容昔理直氣壯昂著頭,隻覺得自己句句在理,字字珠璣。
其餘人聽著……
意外發現他們認為蠢笨的慕容昔說的竟然還算有道理。
唯獨慕容離,恨不得上去堵住慕容昔的嘴。
旁人不清楚慕容昔的本性,他卻再清楚不過,這人彆的本事沒有,理直氣壯亂說一堆的本事倒是足足的,隻要是他認定的事,從他嘴裡說出來聽著都很有道理,回頭一想才會發現似乎哪哪兒都不對勁。
把世子送給慕容啟,說的倒是好聽,為了天下大計,為了百姓,為了容國的未來,可細細想來其實也不是很對。
他們在選擇世子時,基本上挑的都是嫡長子,世子之所以出色,便是因為王府在悉心教導。
可要論聰明程度,最出色的卻並不一定是世子。
換成是他,他選過繼的人一定會選擇聰明年幼的,有翰林院在,哪裡還愁教不出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慕容離想著,眼神悄悄落在慕容啟身上,想要看看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