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瞬間安靜下來,連著北風都繞道此處,呼呼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原本即將維持不住的崩潰氣氛迅速裹上冰霜僵持在這裡,所有人都斂了神色,下意識看向白淼淼。
李明霜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抓著桌子邊緣,咳得直彎腰,緊緊抓著白淼淼的帔巾,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盛昭和盛宴看著白淼淼不解的目光,隨後各自移開視線。
“我和三哥吵什麼。”盛宴先一步開口,笑說著,“你何時見我和人吵架,許久沒見到三哥有些激動罷了。”
“是啊。”盛昭撫了撫桌子上飄進來的雪花,涼涼說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是老師自小教導的,自然牢記於心。”
白淼淼很少把心事放在彆人身上,這次能多嘴問一句,也是因為盛宴好端端提起多年舊事,這會兒聽他們這麼說,便也順坡下道,開口緩和氣氛:“嗯,吵架不好。”
盛宴直接坐在白淼淼的另一側。
“這糕點這麼好吃,一個人全吃完了。”
盛宴看著空蕩蕩的碟子,轉移話題:“二姐最會折騰吃的,宴會上的東西更好吃。”
白淼淼摸了摸肚子,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還能吃很多。”
“二娘還小,多吃點長身體。”盛昭附和說著,甚至頗有閒情逸致地為她倒了最後一盞冷酒,“等會我帶你去彆的地方轉轉。”
“不如我現在帶你去廚房吃酥山。”盛宴姿態嫻熟,口氣自然奪過話題,“或者現在下去消消食,等會兒還能再吃一點。”
白淼淼眼睛一亮:“今日還能吃到酥山?”
雖說冬日吃酥山最方便,畢竟天寒地凍,酥山化得不快,但這東西畢竟是解暑的東西,還是盛夏時更為歡迎。
“請的是繁花樓的大廚,他家的奶酪吸取各家所長,做出來的醍醐綿密甜潤,滑而不膩。”盛宴誘惑道,“我們現在去廚房,許是能吃到最新鮮的。”
白淼淼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
“也不急於一時,現在還下著雪,貿然下山不安全。”盛昭的聲音淡淡的,聽著比冬日的雪還要冷上幾分,偏看向白淼淼的視線格外溫和,“看看雪也不錯。”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各自微微一笑後移開視線,口氣越發溫和了。
“不礙事,我會保護二娘的。”盛宴長眉一挑,眸光倒映著麵前乖乖捧著酒盞喝酒的人,眼尾掃向一側之人,“現在去花園走走,正好消消食。”
白淼淼心動,可一看了眼外麵的大雪,攏了攏披風,輕輕吐出一口白氣,開始犯懶:“算了吧,太冷了。”
盛昭輕笑一聲:“確實,今日太冷了些。”
盛宴沉默片刻,目光在是石桌上的紅梅上一掃而過:“這個梅花好好看,剛才看他們在下麵簪花,很是羨慕,不如二娘替我帶這個?讓我等會去宴會上轉一圈,顯擺顯擺。”
時下富貴之家,如得麗人,則當遍訪名花,植於閫內,使之旦夕相親,珠圍翠繞之榮不足道。
簪花是宴會上最是流行的一種交流方式。
白淼淼看了看那株梅花,又看了一眼盛昭,嘴角微動,一臉糾結。
盛宴臉上笑意加深,笑容越發燦爛:“雖隻有一朵,但三哥是大人,才不會和我們計較這些。”
盛昭臉上露出似笑非笑之色。
白淼淼小臉皺著。
李明霜眼觀鼻子鼻觀心,連著呼吸都緩了不少,恨不得直接隱身在眾人麵前。
“不過是簪個花而已。”盛宴一臉委屈歎氣,“這也不行嗎?”
“不是不行。”白淼淼捏著手指,欲言又止,小臉為難,“可這個是……三殿下的。”
不遠處的大雪壓垮了梅花的細致,發出清脆的咯嗒一聲,摔落在地上。
李明霜死死抓著白淼淼的袖子,才沒有笑出聲來。
“啊,想起來了。”一直不說話的盛昭笑眯了眼,煥然大悟說道,“確實是我摘的,剛才瞧著這支橫出來了怪礙眼的,順手折了,許是打算扔了,二娘心善,接過去了。”
“要不讓三殿下給你帶。”許是盛宴的臉色不好看,白淼淼小心翼翼彌補著,“晨起簪花,喜紅則紅,愛紫則紫,隨心插戴,六殿下這身紅衣服,配這花還挺好看的。”
“是啊,不如我給六弟帶一下。”盛昭看熱鬨不嫌事大,宛若兄長慈愛。
“不要。”盛宴盯著那梅花,最後撇頭說道,“醜。”
白淼淼哎了一聲,茫然說道:“又不好看了嘛。”
“十八歲的年紀,最是多變的時候。”盛昭和顏悅色,“男人心海底針,二娘要記住了啊。”
白淼淼盯著那花,再看著兩位殿下,後知後覺察覺出兩人不對付,捏著手指,慢慢吞吞:“我要和阿霜去頑了。”
她頓了頓,趕在兩人開口前,先一步強調著:“就我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