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沒有麻藥的情況下,直接縫合,素秋想想就肉疼。好在何母在剛生完孩子時就已經暈過去了,直至縫合完成,都沒有醒過來。
素秋見縫合好,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白布給包紮上,麻利地收拾屋子,同產婆一起給換上乾淨的床單和乾淨的補丁被子。何母的呼吸變得綿長,顯然是已經睡過去了,不過仍舊緊蹙著眉頭,似是十分痛苦。
倆人退出屋子,堂屋眾人正圍著芳嬸子,看她懷裡抱著的小小嬰兒。才剛沒來得及細看,素秋這會兒才發現,原來又是個小妹妹。她在心裡歎息:以古代這重男輕女的思想,何母起碼還得再生一個。
何父見她們出來,也不再看孩子了,推門進了臥室。他坐在床邊,眼神溫柔地看著床上熟睡的妻子,伸手輕撫妻子的額頭,心中後悔不已。她為自己辛苦懷胎,又因為自己那蠻不講理的母親,害她差點難產而死,自己虧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
要不是因為大丫,他很可能會失去她或者孩子,也可能會失去她們娘倆。想到這裡,他心底那個不知反複過多少次的決定,立馬變得堅定。
他,要分家,再不許自己娘上門欺負慧敏。
說乾就乾,他將何母托付給抱著孩子的芳嬸子,帶上大丫二丫就出門了。何家和大丫她們家的小院隔得很遠,一個在村東頭,一個在村西頭。父女三人走路過去,也耗費了十來分鐘。
來到何家門前,隻見大門緊閉,院子裡卻傳來說話聲,是何村長的聲音:“這大白天的,你把門插上做什麼?”這時聽得那老婦人的聲音傳出來,語氣帶了點心虛:“我想關門就關門,你個不管事的糟老頭子管得著嗎?”
何村長聽出她語氣裡的心虛,質問道:“你是不是又在外麵惹了什麼事了,趕緊跟我說道說道,免得人家上門罵娘了,我還被蒙在鼓裡。”老婦人狡辯道:“沒有的事,我怎麼會在外麵惹事,我淨手煮飯了,你快來幫我燒火。”
何父站在門外聽了一陣子,見自己娘依舊死性不改,氣得他抬腳踹門。木門厚重,隻發出“砰”地一聲悶響,隻撲簌簌地掉下些灰塵,紋絲不動。素秋還是第一次見何父發火,似乎有些怕怕的,她帶著二丫後退了幾步。
院子裡安靜了一瞬,隨即傳來何村長詫異的聲音:“誰啊,踢我家院門做什麼,踢壞了賠得起嗎?”他不顧老婦人的阻攔,上前來開門。
見門外站著的父女三人,他眉頭一皺,開口就要責怪。素秋是第一次見自己爺爺,他約莫五十多歲,頭發一絲不苟地束在頭頂,戴了一頂青灰色的布帽,蓄著花白的胡須,乍看起來有幾分慈祥,眸子裡卻透露出些許威嚴。
何父躬身行禮,叫了聲“爹”,便越過他向院子裡走去。老婦人正躲在廚房門口,探頭偷看,見他進來,利索地將頭一縮。下一秒,廚房的門就被她死死地關上了。
何村長見此情況,心裡大抵也是明白了些什麼。自己這二兒子在老妻麵前,一向不受寵,小時便對他多有苛待,他一向忍氣吞聲,卻也沒出什麼大矛盾。
自老二娶妻後,老婆子對老二媳婦是處處看不過眼,日日找她的不痛快,家務活也是通通扔給了她。有時候自己看不過眼也會說她幾句,奈何根本不起作用,老婆子反而變本加厲地苛刻老二媳婦,次數多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也就在前年冬天,老婆子作死,偏指使得了風寒的老二媳婦去河邊擔水,不料雪天路滑,摔了一跤。這一跤摔得可狠,直把人摔得暈死在路邊。還是老大老二兄弟倆,從鎮上賣糧的路上發現的,老二媳婦到家時,隻剩下一口氣在了。
那是他第一回見自己二兒子發火,直指著老婆子破口大罵,好在克製住了,沒對自己親娘動手。家裡的一應物什卻遭了殃,能砸的都被他砸了,又逼著自己的老父親要分家。
何村長一方麵是無奈,一方麵也是心疼自己二兒子,打算把離家裡近的一塊好地分給二兒子,再給點銀錢好讓他另蓋新房。哪知老太婆真把自己親兒子當成了仇敵,不許他分銀錢給老二,隻肯給幾塊偏遠地帶的貧瘠土地。
老二也是硬氣,隻要了離家最遠的一塊土地當宅基地,沒要家裡一分一毫。頂著冬日裡的寒風,就開始壘土建房,來年開春便搬了出去。好在老二媳婦最後痊愈了,不然這個家可能就沒有如今這般的平靜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