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國74年,夏。
南京秦淮。
王守陽看著那簡陋的帳篷裡,十幾個古裝大老爺們一會哭一會笑,心中有些感慨。
就是這些人直接捅破了封建製度的天花板,讓中國後世有了統一思想的根源。
他們把所有阻礙政令通行的因素全部掃除。
一法度衡石丈尺。車同軌。書同文字。
簡簡單單一句話。
把一個血脈道德組成的鬆散政治聯盟,徹底變成一個自上而下,如臂使指的地緣型律法國家。
由血緣世襲帝王製度直接跨越到了地緣官員治理製度。
但。
這一步跨的太大!
直接跨越了兩千多年時光!
秦。
如何不亡?
又怎能不亡?
“政哥,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想說。”
王守陽有些躊躇,但仍想把一些話說出來。
“你這後生,不必如此扭捏,講來便是。”
秦始皇心情很好。
“大秦症結所在不在我所說的這些技術,如今我告訴您這些,隻能緩解,卻不能根治。”
“要想根治當如何。”
秦始皇笑了,知道這後生恐怕又會有什麼驚天之語。
“秦法當變!”
一語驚四座。
“不可!”
開口的是李斯。
作為秦法的製定者,與既得利益者,秦法在他眼中就是天條,如今有人要變法,那還不跟要了自己老命一樣。
他更怕此人會建議再行分封。
“廷尉,有何不可?”
秦始皇看了李斯一眼,麵容平靜。
“臣,惶恐!陛下,秦法自商君而來,已曆六世,秦國上下已深入骨髓。
如今六國初定,天下歸心,正是推行秦法之時,萬不可變!”
秦始皇點了點頭,李斯說很有道理。
“後生,你說秦法當變何處?”
秦始皇想聽聽後世之人的見解,畢竟這也是個懂秦法的人。
“秦法太細,秦刑太厲!”
“不細如何引導萬民依法而行,不厲如何震懾盜逆之賊!”
李斯脖子都紅了。
秦始皇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太激動。
接著便聽到王守陽興奮地言語。
“引導萬民,教育便可。
法律應該作為道德的底線,而不是上線。
秦法小罪大罰,峻刑傷民。
在之前亂世用重典自然不錯,可如今天下初定,人民好不容易鬆口氣,正是與民休息之時,還要硬推戰時之律,自然不行。
稍有不慎,輕則徭役刑夾,重則身首異處,連累親朋,如何與民休息。
秦二世時,連六歲小兒都要上刑枷,秦法當真不嚴苛嗎?”
秦始皇若有所思。
李斯呆訥無言。
帳中唯有粗重喘息。
丞相王綰不禁匍匐在地。
知己啊!
“後世之法如何?”
“後世刑罰,有監禁,財產收沒,剝奪參政之權,死刑等,不設肉刑。
法律之外乎人情,後世之人犯法,父母、子女、配偶都不能出庭作證。
秦國之律,五家為伍,十家為什,相互檢舉,若不揭發,十家連坐。
你們法家把人性看得太純潔了,親親相隱,人之本性。
法律不是什麼都能控製的。”
“陛下,秦法萬不可變,否則六世根基儘毀!”
李斯又激動起來,這後世明顯在妖言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