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目相對就是沉默。
漸漸的,夏油傑感覺到佐紀扶著他的手緩緩攥緊,又看到紅暈爬上她雪白的麵頰。佐紀惱羞成怒把他往後一推,又見到夏油傑早有準備一樣,整個人落進一團雲朵一樣的咒靈裡。
這個咒靈,這個咒靈——不就是她前些天抓給他的嗎!
沒喝酒的人憋著氣紅著臉先上了樓,喝了酒的反而在後麵追。
“佐紀!”佐紀越走越快,不約而同一樣,夏油傑也不敢邁步子跑,隻能小聲呼喚,“你等等我!”
誰會等你啊!
快步到傳說太宰治在休息的空房間,佐紀一把推開門,果然沒看見太宰治。
等夏油傑送上門來之後,又把人狠狠推進去。
夏油傑無奈跌坐在床邊,任由佐紀叉腰站站立審視他。他心有所覺,也隻沉默不語,生怕說了什麼,又刺激到少女柔軟的心靈。
室內柔和的燈光下,水晶折射的光線必然璀璨。佐紀隻看了一眼,才反應過來今天出現的是沒有劉海的夏油傑。
和第一眼其實是注意劉海的五條某不同,佐紀之前從未仔細打量過夏油傑的容貌,現在也不想管他泥鰍一樣的劉海還有沒有存在。
“謝謝你送我過來休息。”坐在床邊的夏油傑揪了揪被子邊:“不過,你不再出去看看嗎?”
佐紀在房間裡踱步偵查,隨口道:“外麵有什麼好看的?不都是那樣。”
“可是……你想弄明白的那些事,隻看書是不夠的的,更何況,有些東西不一定會體現在書裡。”
夏油傑儘心給她分析:“佐紀,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知道什麼,在高專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但外麵的人都是各自領域的精英,就算不是作者,也一定如作者一樣明白其中內涵。”
學生在學校就是要提升自我,但佐紀擺明了對實力提升的興趣不如研究。
喜歡玩偶就去找夜蛾正道,樂意治療就去找家入硝子,但是她一直在看的那些書……夏油傑左思右想,還是沒發現高專有教這些,隻能先她一步想辦法,又恰好遇到時機。
“是這樣嗎……”
難怪了,他那樣以守護人類,祓除咒靈為己任的人會在鈴木家耗這麼久,難怪這種沒孵化的一級會叫他們兩個來。
佐紀已偵查到了床邊,聽夏油傑絮絮說了好些,看著窗外明月,她早已忘記自己的檢查目的,也忘了回頭說:“這裡沒問題。”
“是的。不要想太多,我覺得你遲早會找到政客們身上的。”夏油傑笑著說:“東京咒靈還是很多的,妖怪也不少,如果想要去某些大人物身邊待一陣的話,我還是可以幫你引薦的。”
“不是、我是說,不用了。”
說罷,她直接把夏油傑推到床上去,趁他呆呆愣神,把雙人床另一邊的被子堆到他身上,用推壽司卷的手法把夏油傑推到床的另一邊。
那麼,就是一個被卷起來的夏油傑了。
很小的時候,她急著想叫某個人上床睡覺,似乎也這樣做過。不過,長大的佐紀可不能在和年長男性同床,自己上去把人壓住是不可以的了,不過可以卷成卷。
夏油傑感受了一下被困在被子卷裡不能動彈的手腳,無奈道:“……你這是乾什麼。”
被作弄了?……害羞的另類體現嗎?
但當事人一點沒有臉紅心跳,反而理直氣壯,羞窘紅了耳尖的反而是他。
怎麼回事,為什麼忽然被一年級學妹推倒了?
夏油傑喃喃出聲:“……我可是前輩啊。”
這樣沒麵子被卷起來,以後還能作為前輩好好教佐紀嗎?
被被子捆住的少年順勢支開話題:“說起來,佐紀是不是沒叫我和硝子‘前輩’?”
對的,五條悟的名字不在此列。
然後聽佐紀說:“是,因為我已經有前輩了,隨便喊彆人‘前輩’的話,我覺得他會不高興。”
“隻要在尊敬在心裡真實存在,嘴上怎麼稱呼無所謂的吧?”
“這麼小氣的前輩嗎?”夏油傑緩緩說:“你說的沒錯……所以你把我卷進被子裡了?”
“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還想要彆人的尊敬?”
她似乎有點生氣:“彆以為我不知道,為了今晚的宴會,你熬夜處理任務了吧?”
“擅自為彆人做這種決定,你知道彆人心裡是怎麼想的嗎?”
“太霸道了吧?”夏油傑笑著說:“隻許你對我好,不讓我做點事情嗎?”
佐紀蠻橫道:“橫豎我沒熬夜。”
“好啦。”夏油傑意思意思閉上了眼睛:“那我現在就睡。”
本以為這樣任性可愛的學妹就會滿意,誰知她冷笑哼了一聲。
夏油傑又睜開眼睛,聽她說:“你騙人。”
“?”
佐紀單手撐在床上,臉靠得很近,不滿道:“你睡前不刷牙的嗎?”
“……刷的。”夏油傑終於想起了自己體術也很棒,靈巧從被子卷裡出來:“好的,佐紀小姐,我這就去。”
可熱心學妹又把他按著坐在了床邊,手腕一轉,他紮頭發的皮筋就落在了佐紀手上。
少女如此冒犯,當著他的麵就把皮筋掛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還晃手展示了一下。她的掌心也有一片亮晶晶的,原來夾子也被她一起取下了。
“這個沒收了,誰讓你騙我。”
夏油傑隻能無奈乖巧道:“好,我會記得洗頭的。”
也不知道浴室玻璃門究竟是怎樣的設置,從外麵看不見裡麵,從裡麵看外麵倒是很清楚。
佐紀就坐在床邊,背對著浴室,看不見表情。
夏油傑隻看到她有一下沒一下彈手腕上的皮筋玩,時不時舉起水晶夾子觀察,有一次還彆彆扭扭夾到了自己頭上去。
可愛。
是因為獨生子的緣故嗎?女孩子也是,除了硝子,他似乎再沒彆的女性朋友。
分明是被小姑娘狠狠霸淩了,夏油傑卻微妙覺得自己像撞進了棉花糖機,軟軟的東西在增生,他可以接受更多撒嬌——撒、撒潑。
似乎想了一些一定會被打的東西。
等他磨磨蹭蹭出來之後,佐紀已經推開了窗戶,她跳下去之前說,“謝謝你,接下來我自己來就好了。”
因陀羅心下歎氣:【那麼,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哪裡有什麼時間去做護衛?】佐紀渾不在意說:【抓個人用幻術就好了,隻要能夠成功使用,還有誰能夠逃脫我和前輩的手嗎?】
本來她也沒什麼宏圖大誌,隻是好奇罷了。正好因陀羅叫她多看看,她就安分多看看,又不是什麼真的乖寶寶,好學生。
【不,我是在說夏油傑。】因陀羅冷靜道:【佐紀,你忘了我們是要回去的嗎?】
佐紀快速答:【怎麼可能!】
她隻是,差點沉浸在一點點的相似裡。
但真的不像。
丸子頭和低束馬尾不像吧?就算都是上挑的眼尾,夏油傑眼睛可小多了!
雖然都是笨蛋,但宇智波鼬可不會隨便撿人回家,也不會隨便相信來曆不明的人。
宇智波鼬家裡有人的嘛!而佐紀到現在還沒看見過夏油傑的家人。
就連那個據說是摯友的五條悟,也不如鼬和止水三天兩頭要出去密談,而是每天沉迷任務,有時間逗弄小學妹,沒時間和摯友玩耍。
總之,夏油傑是個寂寞的人,但是,他這樣對佐紀好,又不是因為自己寂寞。
是園丁給花草澆水的每一日,忽然發現自己比較中意的一枝,又是平等俯視眾生的神明,注視了格外可憐的少女很多眼。
他這樣若無所覺,佐紀幾乎要以為這樣的寂寞是自己小人之心的臆想。
而鼬,隻會對妹妹這樣。
畢竟宇智波鼬從不寂寞。除了止水的理想與他同在之外,鼬深刻明白,妹妹和父母永遠愛他。
夏油傑雖然對太宰和她也有些區彆對待,但區彆對待太宰治那樣的熊孩子,那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嗎!
心裡說了一堆屁話,短短二樓的高度,卻叫佐紀落地時心跳不止。
心口不安的震動沒法瞞過因陀羅,佐紀手已經按上去了,即使知道無濟於事,但身體先她一步,下意識遮掩這無容麵對的心事。
心跳究竟是為了誰呢?
為了說出口就是背叛的思念,還是樓上被她擅自殃及的無辜者?
因陀羅沒說話,靜靜等後輩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