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知道太宰治哪裡不對,但止水今日才真正知道他是個怎樣的壞小孩。
佐紀臉上的表情似乎沒什麼變化,但剛才還存在於臉上的恬靜閒適失去了些。
止水沒有再看,輕輕繞背太宰治,然後猛然一衝,直接把人撞暈。
相撞的瞬間,無效化的異能啟動,玩偶從沙發上滾落,止水整個人也被彈回了佐紀的眼睛裡。
佐紀眨眨乾澀的眼睛,抬頭又看見蘭波撿起了地上的玩偶。
“過去發生了很令人難過的事嗎?”
說著,他輕輕坐到了佐紀身邊,另一手越過她,擺正了太宰治的睡姿,一瞬宛如擁抱。
和高大的男人靠的這麼近,止水難得安靜如雞。
或許他也想知道佐紀的想法。
同族的天才前輩,哥哥的朋友,族長爸爸的得力手下……止水和佐紀之間或許已經很熟悉了,但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越熟悉,有些話越沒辦法說出口。
無奈現在要一個外人開口來問。
或許應該心存感激,然後靜待他們談話開始,但止水總是覺得委屈憤怒。
忍者不該這樣想的。
從前要是遇見這樣不用耗費時間,精力,人命的白給情報,他不知會多開心。
但現在宇智波止水又不是什麼正經忍者,他隻是佐紀的護衛而已。
冷靜。
……可惡。
要不是他已經死了,外麵那個家夥到底算什麼東西啊!
蘭波收手回來,順便把手搭上了佐紀的肩膀,這樣就真的是擁抱了。
佐紀難得沒有抗拒,很溫順,很安靜。
她從前極其抗拒給人以“好搞定”的印象,恨不得把自己磨成一柄利劍。但溫柔好意是最神奇的魔法,一顆顆火熱的心撲過去,本就不堅固的冰山早就融化了。
“之前我邀請你同行,佐紀拒絕了呢。你一直很有想法,此時也不用在意彆人說了什麼。”
蘭波是內斂的人,心裡一直有很多想法,但平時絕不會說出口。
能宣之於口的,隻有輕巧的“喜歡”,至於“愛”,那是心裡獨自醞釀的蜜糖,他能憋死也不說。
誰知道這種古板的性格,怎麼會出現在法國人身上。
他此時開口,就顯得靦腆。
佐紀不用抬頭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熱意。
但蘭波仍然堅持說:
“忠誠什麼的,其實不用太在意。”
他搜刮起自己留存不多的記憶:“我之前,好像也想過和誰離開國家,做一個自由職業者。”
和誰呢?
想不起來。
“佐紀之後會這樣打算的嗎?做一個自由異能者……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很高興。”
“都想起來自己原本是有同伴的了。”佐紀問:“你還想著和我一起旅行?”
“我倒是希望,但你有事要做呀!”
他眨眨眼睛,冷金色的眼眸像月亮:“就像東方人看著天下的同一個月亮就會開心,我也是,知道你同樣無拘無束,擁有和我同等,甚至更多的快樂,我當然就很開心了。”
這就是和東方少女相識的額外收獲嗎?
甚至不用看見淚水,隻瞥見蹙起的眉心,冷硬的心也會變得柔軟纖細。
“你的同伴……”佐紀輕聲開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蘭波很隨遇而安,和某個知名不具的渣哥一樣悶騷,有話不能直接說,非要人慢慢品味他們的行為,之前大概也是個認真乾活的好員工。
之前給佐紀泄露不重要的情報時還扭扭捏捏的,現在居然直接說為了某個人產生過改變環境的想法。
蘭波笑了笑:“我也這麼覺得。”
“之後要去找他,然後一起旅行嗎?”佐紀有點羨慕:“真好啊……我小時候也這樣想過。”
和誰兩個人永遠在一起這件事。
蘭波試探道:“要麼還是和我們一起走?”
是的,“我們”。
即使還未想起,也不知自己淪落到這個境地的原因,蘭波已經把記憶裡印象不明的同伴說成了“我們”。
“不,謝謝。”
蘭波看起來實在太幸福了,佐紀不禁低頭開始整理桌上照片。
這樣說來還挺過分的,畢竟蘭波這樣好意。
“去哪裡對我來說,沒有區彆。”
“是這樣嗎……”
“是的,不必多費心了。”佐紀把整理完的照片收起,目光才終於轉過來。
她的笑容無懈可擊:“蘭波先生,你眼睛真好看。”
蘭波忽然被誇,懵了一下:“誒?謝謝,你也是……”
話音剛落,蘭波就看見佐紀的眼睛變成了紅色。
“那麼,現在就請你注視著我吧。”她說:“還是快點想起來比較好,不管你怎麼想,我要采取強製行動了。”
“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人,他一定等你很久了。”
請不要讓他久等。
因為她深知,等待是一件多麼不講道理的事。
以蜜糖為餌,路上澆灌苦澀。於是越是痛苦,就越想著歡愉,叫人不顧一切朝著未知的遠方奔去。
施展幻術之後,佐紀毫不客氣拽著太宰治的衣服後領,把人拖上了樓梯。
月亮真好看。
但和眼睛不同,天上的月亮隻有一個啊!
彆的大約都隻是倒影。
但她明知道是倒影,還忍不住伸出手去。這樣從彆人身上尋找相似的卑劣行為,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呢?
來到這邊,遇見了很多好人……但她隻希望,坐在旁邊的是一個壞人。
反正,這樣做的她,也是壞人。
從小心裡就被一種感情充滿,後來所有的愛恨更是傾注在唯一的那一個人身上,佐紀早就忘記心裡萌發感動是什麼感覺。
覺得相似,隻以為自己在找替身,還內疚於自己隨意寄托感情的無恥。
愛憑空生出了新芽,她隻以為是從前心愛那支花的分株,唾棄著自己,還決定再不想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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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談話似乎沒有透露什麼信息。
但,佐紀明顯是感同身受了吧?!
蘭波恢複記憶之後,還能去找他的同伴。佐紀難道還等得到鼬回頭嗎?
彆扯了,就算宇智波所有人都對被殺滅族的事表示了諒解,他們兄妹都不會同意的。
佐紀和鼬都是堅定的人,公理和驕傲一同存在於他們心中,做了就要付出代價,端看是誰來付。
止水蹲在高天原內的閱覽室許久,終於忍不住問了佐紀一個問題。
“鼬……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佐紀對他究竟是什麼打算呢?”
不知道。
公序良俗給殺人犯的結果是“被殺”,宇智波鼬自己也希望死在妹妹手下,這樣的結果,要佐紀如何說出口呢?
她最終說:【他心裡早有打算,彆人也就算了,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止水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和無力。
他推門出去,略過不斷打招呼的人們,一路走到宇智波族長夫婦的宅院。
院子裡的美琴夫人正低頭澆花,一見到他就打了聲招呼,廊內泡茶的富嶽族長應聲抬頭,也對他點頭示意。
“止水!總感覺好久沒見你來……?”由於因陀羅早就做了處理,宇智波美琴的怔愣隻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