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歎了口氣。
這幾日他親眼看見兩個聰明小孩如何計劃坑羊之王,之前記憶沒恢複也就算了,現在想想,真不是一般的擔心。
“反正你和太宰君也沒打算要他的命啊,也不是強求,隻要你在的時候,順便照拂一下就好了。”
對呀,反正沒打算要命,佐紀也挺喜歡一直保護貧民窟少年們的中也,於是打算更溫柔地……嗯,騙他感情。
“這玩意真可以用溫柔的方式嗎?”
太宰治都快笑死了。
他就住在佐紀這邊,蘭波這幾日溜了的事自然瞞不過太宰,外麵能看到的都是幻像。
都願意為蘭波展示一部分底牌了,太宰治倒是想看看佐紀如何溫柔對中原中也做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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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佐紀又和中原中也約戰了許多次,均是暢快淋漓。
羊之王雖然開心於棋逢對手,但原本很克製,不想和港口黑手黨的人繼續糾纏的。
奈何殺了他同伴的人一直沒被調查出來,佐紀似乎知道什麼,但她總是欲言又止,就是不肯說。
除了武力脅迫以外,中也不擅長彆的逼供方式,所以隻能這樣繼續糾纏下去了。
羊裡麵已經對中也總是跑去和佐紀打架這件事頗有微詞了。
之前拿佐紀來八卦,那是因為佐紀被中也擋在前麵,還沒有傷害他們,但後來見她溫柔理性,和中也關係好卻不肯加入羊,便漸生不滿。
然後今日交戰過後,佐紀終於有交代凶手的意思了。
兩人從脫力的狀態恢複後,就並排走在沙灘上。
不能太靠近海水,因為浪花裡仍有電花閃爍,偶爾還會帶上一些碎石。
佐紀說:“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你終於肯說了啊!早說不行嗎?”
橘發少年狀似不耐偏頭:“什麼事?”
“也不問我是什麼事,就想答應了嗎?”佐紀笑了一下:“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羊之王。”
“嘖……”中原中也挑眉道:“都做了這麼久的對手,我難道還不知道你是怎樣的人?”
兩人都在刻意避免生死之爭,在外看起來就是絕對的勢均力敵。
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宿敵”。
不管是不是真的,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對這個傳言絕對是不滿意的,為此還勒令嗬斥過佐紀,叫她一定要搞定羊之王。
之前任務失敗都不會被懲罰的佐紀,現在居然連被首領懲罰的消息都能傳出來。
中原中也又不是瞎,這樣的善意肯定感覺得到。
他的反應實在真誠,佐紀看著他,仿佛見到了未曾謀麵的,品行溫良的魏爾倫先生,不自覺更加和善。
“首領下令要殺光一條街的紅發小孩,這件事你知道嗎?”
中原中也皺眉:“確實有這樣的傳聞……這難道不僅僅是傳聞?!”
他驚訝到聲音都拔高了不少,佐紀慎重點點頭。
“因為被我攔住了,瞞著首領。”
中原中也還是難以相信世界上會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事。
即使殺戮在橫濱司空見慣,殃及池魚也不少見,但這樣為了點小事,要刻意針對小孩子,港口黑手黨真的是……
“你的首領是白癡嗎!”橘發少年重重走快兩步:“怎麼會這樣——”
中原中也又猛然回頭:“佐紀——你說的這件事——”
佐紀頷首道:“我把他們都搜羅保護起來了,現在想暫時托付給你。”
短暫鬆了口氣之後,中原中也追問:“暫時?以後呢?”
不是他不願意收留,羊的宗旨就是把孩子們團結起來,以免受到黑手黨的迫害。
隻是,把原本生活在和平世界的孩子拽進黑暗世界,對誰都不是好事。
“誰知道呢?”
黑發少女冷漠傲慢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她望向遙遙天際,不抱希望一樣開口。
“或許會死光也說不定。”
中原中也拳頭緊了緊。
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
同伴的死仍被他掛念在心上,但中也此刻產生了新的求知欲。
明明是能夠和他一戰的強者,為什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啊!
可惡!
心裡充滿了莫名其妙的惋惜,鼓鼓脹脹叫人難受。
如果是個男的這樣磨磨唧唧,肯定已經被他打爆了。
“人可以先放在我這邊……咳咳,我是說,就算你沒有拜托我,有少年上門求助的話,我們也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謝謝你,中也。”佐紀輕笑出聲:“你真是個好人,和彆人都不一樣。”
被誇的人感覺被罵了,但還是很高興。
“哈——”中原中也漲紅了臉:“你在對你的任務目標說什麼啊!一直任務失敗,你回去不會受罰的嗎?”
分明是隨口轉移的話題,但話一出口,他卻發現自己真的有些擔心,藍眼睛不由自主望過去。
佐紀一點沒察覺到似的搖搖頭,也不說話,敷衍極了。
算了,彆人組織的家務事,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臉上熱熱的感覺褪去後,他恢複了平日的模樣,把手插進褲兜裡。
“我隻是很普通的人,算不上什麼好首領……說到底,是你們港口黑手黨的老大太變態了吧!”
“或許是吧。”
說到這個,佐紀臉色淡了些。
中原中也終於忍不住問:“佐紀,你究竟是為什麼加入港口黑手黨的呢?”
實力這樣強,到哪裡都可以生存地很好,為什麼一定要待在橫濱,待在與她風格格格不入的黑手黨?
佐紀隻是沉默。
中也試探著埋怨:“你看,呆在那邊總是要做些不願意做的事……最可惡的就是首領本人,一直在逼你殺人……”
她沒有否認。
佐紀就是因為某些原因,一直不情願地在為港口黑手黨清除敵人,到現在終於忍不住首領的無恥暴行,也沒有直接違抗命令,而是委屈著陽奉陰違。
這到底算是什麼事啊?
求證似乎得到了結果,中原中也卻發現自己並不開心。
或許是看到和自己一樣的強者被侮辱,或許是佐紀處在被迫害的環境之下,忽然變成了他日常所保護的“弱小”,讓他心中盈滿想要伸手的感覺。
但——兩人處在敵對勢力,要是她不開口,中原中也的手要怎樣伸過去呢?
佐紀總是什麼也不說,隻是靜靜地凝視著他,黑亮的眼睛仿佛籠罩著哀愁。
又是沉默,耳邊隻有海浪的聲音,身邊另一個人的呼吸微不可聞。
還是中原中也先開口。
“喂,你剛才說了吧?”他抬腳踢開了一塊碎石,真相就在眼前也不滿似的:“答應你暫時收留紅發小孩之後,你就告訴我是誰殺了我的同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