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薛非暮來了(1 / 2)

她低頭垂首,一縷青絲從肩頭散開,劃過纖細修長的脖頸,落在身側湧起一道弧線。

襯著百合色的寢衣,十分明顯。

東陵厭身體有些發僵,喉結滾動,唇周發乾,下意識的往她走去,走到她麵前停下。

頓時,江清月便感覺到一道陰影投下來遮住了大片的光,不由得呼吸一滯。

他比她高出一個頭,兩人相隔幾乎不足一指,他低頭看她的時候,莫名讓她感覺到一股居高臨下的壓迫。

她緩和心神,不讓自己失態,她看上去依舊安靜,但是緊張還是讓她耳間微微發紅。

他看著她粉嫩的耳垂,像毛茸茸的小兔子一般可愛。

他微微湊近,想看得清晰些,鼻尖悄悄漾來一股清香,說不好是什麼,卻好聞得不得了。

又帶著沐浴後的水霧氣息,像雨後清新的花草甜糖,沁人心脾。

他彎腰,一把將人打橫抱起。

“啊……”江清月輕呼一聲,手搭上他的脖頸。

“將軍。”

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東陵厭嘴唇微勾。

大踏步往床榻走去。

江清月餘光看到青紗帳,微微垂眸。

從她昨夜去了將軍府,就已經想好了,說服自己了,也預見到了這一幕。

隻是,當這件事真的再一次發生,心裡還是有些過不去。

隻是,無論怎麼過不去,她都要讓它過去。

江清月垂眸,不讓東陵厭看到她有些視死如歸的意味。

路是她自己選的,再艱難也要走下去。

東陵厭走到床前停下,微微彎腰,將她往裡些放在床上。

他的動作很輕,算得上溫柔,江清月抬頭,看向東陵厭。

腦中想起關於東陵厭的事跡。

他從前是朝中太史令府的嫡大公子,太史令在京城中雖然不顯赫,但是也有一席之地。

外祖東陵家被奸人所害,一把火整個東陵府無一生還。

母親因此一病不起,在他不記事就去世了。

父親另娶了續弦,新主母三年生了兩子,加上娘家得力,不到五年,外人竟隻知繼母的孩子,不知府中還有一位大公子。

京城也幾乎沒有這位大公子的消息,再後來聽說他千裡迢迢去了軍營參軍。

九死一生立下赫赫戰功,成為一軍主帥,被皇帝封為威武大將軍。

卻不料,他回京封將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太史令府為他費心費力準備的接風宴上,和太史令府脫離父子關係,隨母姓東陵。

那一日,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聽說太史令和東陵厭在書房說了半個時辰的話,東陵厭走的時候,太史令滿臉愧疚,同意他脫離族譜,隨母姓。

此事很快在京城傳揚開,成為老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很多人說東陵厭忘恩負義,得了皇恩忘了自己的根。

也有人說是繼母虐待東陵厭,卑劣程度慘絕人寰。

還有人說繼母還喪心病狂想把東陵厭送給有特殊愛好的宦官,東陵厭走投無路這才逃了,陰差陽錯參了軍……

半月後,東陵厭親自帶人抄了太史令府滿門,還有繼母娘家滿門。

罪名從欺壓百姓,到收受賄賂,高達三十條,皇帝大怒,兩家被判三日後滿門抄斬。

東陵厭脫離太史令府,這些年也都在軍中,經調查,和太史令府的犯罪沒有任何瓜葛,無罪。

事情發生,旁支求到東陵厭麵前,讓他想辦法救一救人,事情都是繼母和她娘家做的,跟他父親兄弟沒有關係。

東陵厭一句:沒有父親兄弟。讓他備受指摘。

事情很快查清,兩府幾百口人,全部砍頭。

整個京城都在私底下討伐東陵厭不尊不孝無情無義沒良心白眼狼。

後來,東陵厭不知怎麼成了三司衙門的主理,主事彆的衙門管不了的事,查不了的案,殺不了的人。

進了這個衙門的人,不死也要脫層皮。

無論是誰,隻要沾上三司衙門,準沒好事,京城中,下到百姓,上到百官,無論誰提起東陵厭,都先懼三分。

他不僅得皇帝器重,還手段狠厲,行事不留半點情麵。

江清月頭一回被送到將軍府,知道對方是東陵厭之後,心裡接受不了,一部分是因為委屈,一部分是羞憤,還有一部分是害怕。

重生一世,再回到這些事情裡,她依然害怕,但是心裡更清楚,比起自己要做的事,要報的仇,要保護的人,這份害怕也沒那麼重要。

而且,對於她來說,真正可怕的是她身邊的那些魑魅魍魎,對比於那些吃肉不吐骨頭的惡鬼,東陵厭也沒那麼可怕。

“怎麼,害怕?”察覺到她的目光,東陵厭也順著看過來。

“不害怕。”她啟唇輕聲回答,字句清晰。

她就是感覺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在這種事情上,從第一次開始,東陵厭都算是在乎她的的感受,昨夜她不再抗拒甚至沒有半點痛苦。

拋開其它的不說,就東陵厭和她的相處,她對東陵厭的印象並不差。

東陵厭微微一頓,而後看著她,嘴角微揚。

就勢側躺在她身旁,右手微屈,手肘撐住頭,低頭笑望著她。

他並非重欲之人,但是她卻有讓他衝動的能力。

“若是怕,可以說出來,雖然本將依然不會走,但是本將會儘量溫和些。”

他似笑非笑的語氣,滿是調侃。

“不是,就是在這裡見著將軍,心中忐忑。”

“哦,忐忑什麼?薛非暮在溫柔鄉裡,又不會過來。”

東陵厭並不在意江清月的話,不過拆穿她的困境,也絲毫不留情麵。

等了三年的夫君,回府後竟然連主院也不曾來過。

他還以為來了會看到她幽怨著哭的模樣,倒是他想岔了。

“我也並不希望他過來,將軍知道的,何必挖苦我。”

江清月撇撇嘴,神色有些委屈,卻不是對自己在侯府的現狀,而是因為東陵厭誤會她。

東陵厭被她這一眼看得心頭一動,伸手去撫她的發:

“今日送你的禮,可喜歡?”

“將軍送的,自是喜歡。”她略略低頭,臉上浮現紅暈。

大庭廣眾之下,送那般私密的東西,她再如何也不能做到無動於衷。

東陵厭看著她這般神情,微微失神。

屋子裡頃刻間靜下來,氣氛卻依舊和諧。

許久,他開口問:

“怎麼沒有喝避子湯?”

“清月想生將軍的孩子。”

她喝了,隻是沒有喝他準備的。

說瞎話的本事,她學得很好。

東陵厭一頓,而後眼神幽幽看向她:

“不怕死嗎?”

江清月微微揚起頭,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單純模樣:

“不怕,更何況,將軍會護著我的,一定會讓我們母子平平安安的。”

她的話,帶著不管不顧的任性,有一種什麼東西肆意生長的美,但卻是可控的。

她的眼神在告訴他:隻要他不想,那她就會乖乖聽話。

東陵厭的目光對上她的視線,看了好一會,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