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床榻之上的交情(1 / 2)

江清月緩緩下了馬車。

她今日著一身藕粉色的流仙裙,裙上繡了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梨花。

層層疊疊飄然而起,裙底點綴幾片嫩綠的葉子。

再用銀線細細勾勒花心和葉脈,整條裙子顯出流光溢彩。

外罩一件粉白的紗衣,用大大小小的珍珠勾勒了一片祥雲,珍珠印著裙上的粉白梨花,行動間,銀線襯著花瓣流泄出光暈,靈動非常。

她一頭烏黑如絲綢的長發,挽成一個新月髻,黑亮的發絲,顯出盈盈的光澤。

發髻上戴了一套和衣裙同色的發飾,粉白相間的花朵,嵌著珍珠。鬢邊插了一根荷葉步搖,綴著細細的流蘇,隨著人走動輕輕搖晃,仿佛要把微風裡的花朵清香都漾開來。

她今日上了妝,粉麵桃腮,明眸皓齒,肌膚欺霜賽雪,粉嫩得像一顆剛剛摘下的水蜜桃。

清甜多汁,沁香撲鼻而來。

薛非暮知道江清月是美的,卻不知道她這樣美。

美得讓三月春花都自慚形穢。

今日是陰天,從早上開始便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剛剛出門時雨才停,這會的天氣還是陰沉沉的,因為下雨路麵濕漉漉,周圍都是春寒潮濕。

但是,如今有了這般一個美人,這天地仿佛刹那間便春暖花開,生機勃勃。

薛非暮呆愣愣的站著。

看著眼前這傾國傾城的美人,無法相信這是他忠勇侯府的當家主母,是他……明媒正娶的結發妻。

薛非暮一顆心瘋狂跳動,簡直無法想象,不敢相信。

心中霎時湧起一陣狂喜。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整個人像被定住一般。

綠浣見著他這副模樣,想到夫人剛剛說的話,心中對他嗤之以鼻。

江清月卻是不動聲色,微微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對著管家道:

“有勞。”

管家笑著回答:“請。”

江清月微微頜首,往將軍府走去,一個眼神都未給薛非暮。

美好的事物誰不喜歡呢?

薛非暮自不例外,越是淺薄的人,越是會被這些表麵的東西所吸引。

薛非暮回來那一日,她特意打扮過,但卻不是打扮得更美,而是隱隱壓了自己的美貌。

而今日不同。

今日,她將自己的美貌,發揮到了極致。

她知道穿什麼樣的顏色,用什麼樣的料子,在這樣的陰雨天裡,能讓人眼前一亮,卻不突兀。

她知道什麼樣的衣裙,該配什麼樣的發飾,該上怎樣的妝。

更知道像她這樣的容貌,應該要有何樣的做派,才能讓這一身裝扮畫龍點睛。

她花了心思,廢了力氣。

薛非暮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

從前,她是太把他當人了。

世上的男子,誰不愛美人?薛非暮不是那個例外。

江清月一路往府門走。

上階梯的時候,一手輕輕提著裙擺,脊背挺直,目不斜視。

一旁的管家嘖嘖稱讚,不說彆的,就說這儀態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江清月上了台階,微微轉身,對著身後輕喚了一聲:“世子。”

還站在原地的薛非暮,聽到聲音如夢清醒。

他還沉浸在江清月剛剛那微微一笑中,那一笑,恰如百花盛開,春日明媚暖風來……

他抬頭一眼看見將軍府三個字,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的應了幾聲,冒冒失失的趕忙追上來。

江清月沒有等他,轉身便進了府。

薛非暮快步追上來。

等進了府,走過一條花廊,前麵出現一個亭子,亭子兩邊,是岔路口,左邊已經等著兩個丫鬟。

管家笑著對江清月道:

“夫人,還請這邊前往花廳稍侯。”

“世子往這邊待客廳去。”

薛非暮麵露失落,看向江清月。

“我去和將軍大人談些事,稍後便去接你。”

他和江清月分開兩路,他下意識的便以為:東陵厭是要單獨見他談事,而不好有個女眷在旁邊。

薛非暮沒發現,經過了剛剛那一瞬的震撼,他現在對江清月說話的聲音也不知不覺溫和了許多。

江清月沒有說話,隻微微行了一禮。

管家躬身,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世子請。”

薛非暮挪了一步,往江清月看了一眼,那眼神頗有些戀戀不舍。

待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頭看了一眼。

見江清月還站在原地目送,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他不知道,江清月此時靜靜的站著“目送”,腦海中想的是:她頭一回來將軍府,走的似乎就是這條路。

江清月身後,綠浣上前來,低聲開口:

“夫人,看世子的態度似乎好了許多,剛剛那一眼的驚豔,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天下男子,皆愛那好顏色。”

或許有例外,但是這個例外,不會是薛非暮。

綠浣還是不解:“若是這樣的話,那也太簡單了。”

“對於有些人可並不簡單。有些人不單純愛顏色,但對於薛非暮足夠了。”

綠浣撇嘴:“那世子實在是太過淺薄。”

江清月嘲諷一笑,“他不單單是淺薄。”

還自私自利,虛偽無恥。

明明為了侯府,要跟江府聯姻,卻仿佛自己是天大的受害者,卻不知這原本就是他的責任。

娶了妻,又在外另娶,完全不考慮侯府,是為不孝,不考慮妻子,是為不義。

他若是個真男人,不願意委屈自己,當初就該奮死一拚,拒了這門親。

可是他沒有。

他既想要江府這門姻親,為自己謀利,又不想要這門親事,把這一切的錯處都歸咎於彆人。

薛非暮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可他還自詡純真重情重義,為愛可不顧一切。這樣的人,她一張皮囊已足夠。

況且,她那樣美。

前頭,薛非暮已經走遠。

在拐角處的時候,特地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見江清月還站在原地,望向這個方向,心中一陣暖意。

原來他這個妻子對他如此情深義重,他竟不知。

無論什麼原因,二人既然已經結發為夫妻,他便該儘到做丈夫的責任。

江清月其實也沒他想的那麼不好,女子有些脾氣也正常,他作為男子,自然該擔待著些。

這些年,他不在京城,也確實是辛苦了她。

現在他回來,也該給她個嫡子傍身才是。

如此,他也算對老夫人有交代,對江家有交代,也算是對侯府的列祖列宗有了交代。

成婚當日,他蓋頭未揭便上了戰場,如今回來,總該圓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