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麵露不善:“你來做什麼,褚氏呢?”
瑪瑙被這麼一問,心驚膽顫,微微抬頭,看向江清月,見江清月根本沒有看她,也沒有理她的意思,又飛快的看了一眼老夫人。
而後一咬牙,對著江清月跪下,磕了個頭,開口道:
“老夫人少夫人,褚姨娘病得厲害,奴婢可否去請大夫?”
剛剛她過來之前,先去了梧桐院。
這事,隻要少夫人點了頭,後頭無論褚姨娘出了什麼事,都有少夫人擔責,跟她們沒關係,也不用去麻煩老夫人。
但她一去,才聽說少夫人不在,她不得已才來了書鳴院。
這裡老夫人也在,她不可能越過老夫人,所以兩人都問了,但卻是對著少夫人跪下的。
老夫人正要出聲罵人,一想到褚氏得薛非暮喜歡,到底忍住了,看向江清月。
江清月躲無可躲,直接道:
“老夫人在這裡便老夫人做主吧,因為褚姨娘,世子已經和我生了嫌隙,褚姨娘的事,我便不過問,若不然,和世子這夫妻怕是做不成了。”
老夫人沒想到江清月說得那麼直白,她回絕的餘地都沒有。
江清月說的是事實,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要求江清月非要做什麼,那麼就是她不想這小兩口好了。
江清月這一番話,直接給她將了一軍。
老夫人心中有氣,卻不能對著江清月發。
她看向瑪瑙,皺眉:
“好好的怎麼就病了?”
瑪瑙聽著老夫人不耐煩的語氣,嚇得瑟瑟發抖,“姨娘她淋了雨。”
“不是武將世家出身嗎,淋了一些雨,怎麼就要死要活的了,喝些薑湯,再抓兩副藥喝了就行了,沒看到這裡那麼多事嗎?還來添亂。”
老夫人不知道妙文院發生的事情,隻以為褚婉兒不小心淋了些雨,在這裡沒事找事鬨嬌氣。
她又不是薛非暮,會心疼她。一想到薛非暮都這樣了,褚婉兒還作天作地,就萬分不待見。
後頭越說越激動,越說聲音越大,說到後麵直接把人轟了出去。
瑪瑙出師不利,看老夫人生氣,又驚又怕,不敢再停下,趕緊連滾帶爬的出了書鳴院。
老夫人心中有氣,正要訓江清月幾句,裡頭藥童出來:
“世子的傷口已經上好藥收拾好了,老夫人大太太少夫人,可以進去看看世子。”
聽著這話,老夫人哪還管什麼責備人,當即三步並作兩步的進了內室。
江清月也跟了上去,後麵的孫氏還在哭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被旁邊的嬤嬤提醒,這才起身擦了淚,踉踉蹌蹌地往屋子中而去。
屋子裡血腥味更濃鬱,江清月做了悲傷狀提起帕子蒙在口鼻子上。
此時薛非暮還昏迷著,臉色蒼白,腿上被包了一層又一層,大太太見著這一幕又哭出聲來。
老夫人聽著心中煩悶,
“行了,彆嚎了。”
孫氏對上老夫人厲喝的視線,驚恐的住了聲。
老夫人往床前坐下,看著薛非暮,抹了一把淚,兒啊孫啊的叫了好幾聲,見薛非暮沒有反應,又擔憂的問了大夫,聽大夫說隻是睡過去之後,才放下心來。
老夫人坐了一會兒,江清月伺機開口:
“老夫人,很晚了,先回去睡吧,這裡有清月,老夫人儘管放心。”
老夫人年紀大了,這個時間早就困倦,今夜鬨騰了那麼久,也撐不住了。
他看了看薛非暮,“也罷,那就辛苦你了。”
“老夫人言重了,這是清月應該的,不辛苦。”
說著她又對著孫氏道:“母親也回去休息吧。”
孫氏又落淚:“不行,我要在這裡看著暮兒,不看著他醒來我不放心。”
“母親還是先回去,世子睡了有人守著就好,若世子一醒來看到母親在哭,怕是心裡也不好受。”
“母親好好休息,等世子醒了,清月再遣人去通傳。”
孫氏想都不想就要拒絕,老夫人直接發話了:
“讓你回就回去,你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就知道哭,好人也給你哭壞了。”
老夫人看孫氏是哪哪都不順眼。
孫氏不敢忤逆,隻得應了聲。
老夫人又去看了薛非暮一眼,出來後囑咐了江清月許多事情,這才和孫氏一起離開。
書鳴院一下子安靜下來。
江清月叫來白薇,就見白薇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
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安心,在外頭坐著喝了杯茶,又問了藥童一些情況,而後進了內室。
進去之後,沒過一會兒便哭著出來了。
白薇趕忙上前問道:“夫人,怎麼了?”
江清月擦著臉上的淚痕,“你去照顧世子吧,世子說不願見著我,我也不能讓他動氣怕傷著身子,今夜這裡就交給你了。”
白薇愣愣的應了一身是,就見夫人留了幾個人供她差遣,然後帶著剩下的兩個丫鬟出了屋子。
白薇看著夫人這般態度,有些不解,不過一想到內室的世子,便也不再去想其它,端著水進了屋。
心中已經想好了,今夜要好好表現,一定要爭取這一回便入世子的眼。
外頭夜深了。
江清月出了書鳴院,臉上的悲傷瞬間消失不見。
她一路步履不停,直接回了梧桐院。
梧桐院靜悄悄的,門口守著人,見著江清月回院,趕忙提著燈迎上去。
進了院子,綠浣迎上來,丫鬟們退下。
“夫人,可冷?”
“還好,備熱水沐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對薛非暮太過排斥,從書鳴院出來,走了那麼久,她感覺自己身上似乎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讓人渾身都不爽利。
“是,都準備好了。”
沐浴間,江清月把自己裡裡外外洗了一遍,才感覺舒服多了。
擦了頭發,她從沐浴間的另外一道門進了屋子。
“啊……”
剛剛一腳踏出來,江清月腳下一空,被人攔腰抱起。
綠浣跑過來看見東陵厭臉上一驚,躊躇著退了下去,關上了門,去前頭守著。
屋子裡吹了主燈,隻留下一盞昏黃的小燈。
風聲回旋著從屋簷逃開……
半個時辰後,屋子裡靜下來。
帳子裡,江清月香汗淋漓,對上東陵厭的目光。
他的臉隱在一半的光影中,燈光映出他英俊的側臉,一副饜足的模樣。
完全不見外人口中冷酷肅殺的模樣,這般樣子,反而有幾分溫良的書卷氣。
“不許去照顧薛非暮。”
他的語氣,不容反駁。
“嗯。”
“昨夜我若不回,將軍待如何?”
“那我不介意去看看薛世子。去薛世子的房中陪你。”
一個“陪”字,薛非暮咬字清晰,江清月腦中出現那個畫麵,臉上通紅一片。
那種事,東陵厭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