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你看她,這般囂張,半點都不把你放在眼裡,姑母,你一定要好好治她,在婆母麵前居然擺起了譜。”
孫曉曉跳了起來,不放過任何一個給江清月上眼藥的機會。
卻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孫氏已經變了臉色。
這是……讓她管中饋?
她哪裡會?
若她會,這事情也落不到江清月的頭上。
她剛剛不過是提醒一下江清月,沒想到她這般氣性,直接就撂挑子不乾了。
孫氏心中一陣慌亂,這事若傳到老夫人耳中,她該怎麼交代才好。
“姑母,你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瞧瞧,要不然的話,她真以為姑母你好欺負。你就把這鑰匙扣下不給她,看她以後有什麼臉……”
孫曉曉喋喋不休,孫氏第一次覺得她這般聒噪。
“好了,彆說了。”
孫曉曉頭一回被孫氏嗬斥,愣了愣,隨後便哭了,
“姑母,我這可是為你說話,你怎麼可以為了她凶我。”
孫曉曉說著就直接哭出聲來,孫氏聽著心中頓覺厭煩,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前會覺得她乖巧:
“好了好了,你要作主我也為你作主,彆哭了,趕緊回去吧。”
孫曉曉不樂意了:“姑母,我才剛來你就要趕我走,聽聞表哥病了,我還沒來得及去看看他。”
孫氏被鬨得頭疼:“你去吧。”
孫曉曉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孫氏並不是太想講話的樣子,撇了撇嘴,噤聲告退。
心裡想著,一會見到表哥後,一定要好好告江清月一狀。
等她離開之後,孫氏看著桌上的鑰匙,眉頭緊皺。
身後的嬤嬤寬慰道:
“太太莫急,依老奴看,少夫人就是耍性子。
“哪一家的主母不是以執掌中饋為榮,少夫人為侯府做了那麼多,定舍不得在侯府有起色的時候把功勞讓出去。
“而且,現在府中可還有一位受寵的姨娘虎視眈眈呢,她怎麼可能會放手。
“少夫人這就是賭氣呢,說不好過兩日就該來向太太賠罪了。”
孫氏聽著這話心中好受些:“但願如此了。”
她從頭到尾就沒有想過要把中饋放在自己手上。
不過,話雖如此說,但不知為何,孫氏眼皮直跳,總覺得心裡隱隱不安。
下人端了茶上來,她喝了一口定神,隻是一壺茶都沒喝完,就看見綠浣帶著丫鬟過來,把帳冊都送上了門,又把賬本一一做了交代,說完帶著人直接就走了。
孫氏傻眼了。
她沒想到江清月說的是真的,真的說不乾就不乾了。
一時心裡慌得不行。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她真的不想要中饋了?她這是為難我,要和我過不去啊?是不是要我親自去向她道歉她才罷休?”
孫氏苦著臉,一番話說出口把自己氣個半傷,氣都喘不勻。
一旁的嬤嬤也懵了:看少夫人這意思,是來真的?
太太有幾斤幾兩她最清楚,若少夫人真什麼都不管,老夫人怪罪下來,太太可沒好果子吃。
看著一臉愁苦的孫氏,嬤嬤試探著出聲道:
“少夫人這是在氣頭上,不若太太去一趟梧桐院,和少夫人好好說說,讓她彆置氣?”
“我不去,我作為婆母去和兒媳婦說好話,她好大的臉。
“剛剛才發生這樣的事,我若上門跟她道歉,以後我還有什麼臉麵在侯府立足。”
“那,太太是要擔下這件事嗎?”
“我擔下……”
孫氏一臉驚恐與擔憂。
她哪裡擔得下。
“那可要稟報老夫人,老夫人出麵,少夫人一定會聽。老夫人顧及顏麵,還會讓少夫人跟夫人道歉。”
“不可,這件事不能讓老夫人知道。”
若讓老夫人知道是因為她跟江清月鬨口角,讓江清月撂挑子不乾了,江清月會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她的下場不會太好。
想到老夫人苛責人的模樣,孫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去找暮兒。
“現在府裡他當家作主,出了這種事,他定然會向著我,他向來不喜江清月,由他出麵,於我來說是最好的。”
“對對對,讓世子出麵。”
孫氏也知道這件事不能耽擱,當即就往書鳴院去。
到了書鳴院,一進門就聽到孫曉曉的哭聲,孫氏臉上露出不喜的表情。
從前還沒發現,但是今日開始覺得孫曉曉有些討嫌。
她進門直接把事情說了,孫曉曉在一旁添油加醋,聽得薛非暮眉頭直皺。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沒有管家的本事,這樣肯定不妥。
沒想到江清月如此有脾氣。
他寬慰了孫氏幾句,孫氏哭哭啼啼的說了自己根本不是那個意思,話裡話外都是江清月小題大做的意思。
薛非暮想了想,準備自己去一趟梧桐院。
有薛非暮撐腰,原本孫氏也想去,但一想自己一個婆母,因為這種事去到兒媳婦的院中,沒得給了她臉麵,倒像是自己做錯了事,隨即作罷,回了自己院中。
薛非暮要去梧桐院,孫曉曉打著照顧的名義也要跟著。薛非暮無法,隻得隨她。
此時的梧桐院,江清月看著搬空帳冊的書架,臉上露出微微笑意。
這些東西,曾經耗費了她所有的時間和精力,卻也沒有換來侯府的一絲真心。
之前她就是被這些東西框住了,現在沒了這些東西,隻感覺到一身輕鬆。
侯府是什麼狀況,她一清二楚,她辛苦那麼久,才把賬做平,讓侯府有了進項,轉虧為盈,可以體麵的生活。
但是其他人卻以為侯府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肆意揮霍,最後補不上漏洞,還怪她這個主母操持不善。
按照侯府如今的花法,很快就要拆東牆補西牆,越漏越大。
從她重生回來,就想把中饋送出去。
之前還計劃褚婉兒操持接風宴是個好機會,倒沒想到最後是經了孫氏的手。
對於她來說,誰接手的好,隻要送出去就行。
這幾個主子,沒一個好的。
從今往後,侯府賬麵上的任何情況都與她無關。
她接下來要打算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是:和離。
眼下,薛非暮剛剛回京,不會和她和離。
休妻都不敢。
因為她新婦為寡,操持侯府,為薛家做了這麼多,若薛非暮敢休妻,一定會被禦史的唾沫星子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