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子啊……
醒了就睡不著了,看看身旁睡得香甜的小丫頭,流口水呢,還踢被子,腳丫都露出來了。
薛沐給她掖了掖被子。
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臉。
小小年紀,眼睛也毒,嘴巴也毒。
夭夭夢裡吃痛,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繼續睡。
林十小姐的日子忽然不好過起來。
她的丈夫是個庶子,家裡的爵位是輪不到他的。世子大哥繼承爵位,恩蔭三子,到他這裡,他行五,正好就沒了。
倒黴。
公公花錢跑關係給他在五城兵馬司謀了個差事,也有一份俸祿。
似他這種勳貴子弟,掛個閒職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原就是常態,真沒什麼好較真的。
所以真不知道怎麼回事,上麵突然就開始嚴查,一查就查到她的丈夫已經半個月沒去點卯了。
差事就給擼了,俸祿也沒了。
公公將他打了一頓,又去跑動關係,卻沒跑下來。最終公公讓婆婆跟她說:“這事,還得紹毅侯幫忙說個話才管用。”
能用娘家的力量幫到丈夫,在婆家腰杆子就硬。十小姐把胸一挺:“兒媳這就去找紹毅侯。”
信心十足地往紹毅侯府去,直接就求見紹毅侯。
薛沐直接拒絕了。
下人道:“侯爺說,沒有姐夫單獨見姨妹的,請十姨夫人自重。”
十小姐這臉火辣辣的,怒道:“從小就認識的,他還給我牽過馬呢。”
下人臉上的笑都沒了,直接道:“十姨夫人請回吧。”
十小姐雄赳赳氣昂昂地去,灰溜溜地回。公公婆婆丈夫對她大失所望。
十小姐沒辦法,第二天去求見林嫵,怒氣衝衝:“薛木頭也太不給我們林家麵子了,這是看不起姐姐嗎?”
林嫵捂著手爐,撩起眼皮:“這跟林家和我有什麼關係,長安伯府又不姓林,被擼了職的又不是我的兄弟。”
十小姐一噎,語氣軟下來:“怎麼都是親戚,姐姐的妹夫啊。姐姐幫妹妹說說薛木頭唄。”
“薛木頭啊……”林嫵道,“也就是個牽韁提凳的馬夫,能幫上什麼忙呢。還是讓長安伯自己再想想辦法吧。我乏了,妹妹沒事便回去吧。”
端茶送客。
林嫵進了內室。
丫頭們收拾東西,猶自說:“侯爺怎地也不幫幫十姑爺呢,這樣夫人多沒麵子啊。”
夭夭正好從內室出來給林嫵取香,聽到這個,感覺自己的忍耐力已經到極限了。
這要是她家的員工,早被她開除一百八十遍了。
“因為我們侯爺沒那麼賤啊。”她咬牙笑,“求人得有求人的姿態。十姨夫人可有一丁點求人的模樣嗎?張口閉口薛木頭?原來想讓人幫忙,是要用罵的嗎?那改天我要找姐姐幫忙,我也先罵姐姐一通,姐姐一定上趕著來幫我的吧?”
丫鬟臉一拉:“六姨娘怎麼說話呢。那原就是侯爺的本名。”
夭夭眼睛上下一掃,笑問:“姐姐今年多大了?”
丫鬟:“問這個乾嗎?”
夭夭道:“我看姐姐年紀不小了,今年明年就該發嫁了吧。不知道姐姐能嫁給誰?是嫁給侯爺的小廝,還是嫁給侯爺的馬夫?頂破天,嫁個小管事?”
“紹毅侯跺跺腳,京城多少人都要抖一抖。姐姐好大的架子,就差當麵直呼侯爺本名了。前幾日侯爺腰間掛了塊玉牌,嘲笑侯爺沒那氣質的,就是姐姐吧?”
“姐姐如今在上房當差,混把自己當成夫人的分/身了,對侯爺頤指氣使冷嘲熱諷的。當然了,侯爺也對姐姐十分有容,敬夫人十分,捎帶手地,也敬姐姐三分。但我就想知道等姐姐成了侯爺的小廝娘子、馬夫娘子、管事娘子之後,再見著侯爺,侯爺還會不會拿眼角夾一下姐姐?到時候姐姐還敢不敢跳到侯爺跟前,理直氣壯地不許侯爺進夫人的上房?”
“到時候姐姐要是敢說一聲,薛木頭是侯爺的本名,不知道會叫拖下去打多少板子?”
丫鬟越聽臉色越白,嘴唇動了動,道:“夫人會護著我……”
“姐姐真逗。”夭夭掩嘴笑,“姐姐都發嫁了,夫人又不是沒有新丫頭使,還惦記著姐姐?姐姐是個天仙不成?家裡的小廝娘子、馬夫娘子,也沒見哪個能見天地往夫人跟前湊的。粗一點的丫頭都進不得上房,何況是粗使的娘子呢。”
丫鬟呆住了。
夭夭一笑,取了香回內室去了。
其實夭夭看丫鬟們不順眼,上房的丫鬟們看她也不順眼,都是有原因的。
夭夭自從粘上了林嫵,分去了丫鬟們太多的寵了。
就譬如現在,原本從前是大丫頭們做的事,林嫵都交給了夭夭。大丫頭們反而要在外麵收拾,不能進去了。
林嫵已經在榻上躺下了,眼睛半睜半閉的。
夭夭換了香,脫了外衣拆了發髻也爬上來,偎到她懷裡。
林嫵叫夭夭“馴化”得已經習慣了跟她挨著抱著了。
原本秋日裡不叫她過來陪著了,冬日裡一冷,她又黏過來了。軟軟的,香香的,抱著一起午睡可舒服了。
還能說說話。
小東西,年紀小,心思多。
通透。
聽她說話痛快。
“其實怪我。”林嫵摸著夭夭的頭發說,“從成親第一天起,我就沒給過薛沐好臉色。她們看習慣了,我又縱著她們,時間一長,就這樣了。”
夭夭就知道剛才在外麵,雖然大家都壓低了聲音說話,林嫵也一定能聽見。
“你對他好點,你們倆都能好過點。”她說。
她說著,忍不住摸了摸林嫵的臉。
擱在這裡,林嫵是個“夫人”。
擱在夭夭上輩子,就是個還不知道怎麼處理感情問題的年輕妹子啊。
林嫵任夭夭摸。
很舒服,很放鬆。
活到這麼大,沒有人能讓林嫵這麼放鬆。
她閉上眼睛:“再說吧。”
得,白勸了。
夭夭心想,林嫵和薛沐到底是卡在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