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天薛沐往上房去,卻被丫鬟攔了。這是許久都沒發生的事了,薛沐自己都愕然。
丫鬟戰戰兢兢,屈身道:“夫人說……不想見。”
不是身體抱恙、頭痛腦熱之類的借口,林嫵直接告訴薛沐,她不想見他。
薛沐盯著丫鬟身後的正房的門簾。
丫鬟嚇得發抖,把頭深深地垂下去,隻怕礙了侯爺的眼。
薛沐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離去。
這一晚夭夭半夜醒來,卻見薛沐還睜著眼盯著帳頂。
她揉揉眼睛,撐起頭打哈欠:“還在想她?”
薛沐不吭聲。
夭夭凝視了他一會兒,道:“我有時候也好奇,她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
薛沐轉頭看她:“什麼意思?”
夭夭扯扯嘴角:“在你心裡,她是……你從馬夫到侯爺,功成名就的戰利品嗎?”
夭夭的嘴巴,還是這麼毒。
薛沐看著帳頂:“你是這麼看的?”
夭夭道:“所有人都是這麼看的吧?包括她自己。”
薛沐道:“你想錯了。”
過了片刻,他又道:“你把她也想錯了。”
咦?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嗎?
但薛沐不肯多說,他把夭夭緊緊抱在懷裡。
夭夭知道這男人要從自己身上找慰藉,她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在他懷裡又睡了。
很快,夭夭和薛沐發現,林嫵不隻是不見薛沐了,她連夭夭都不見了。
薛沐帶著夭夭來給她請安,兩個人都被拒之門外。
夭夭也沉默了。
她把那丫鬟扯到一邊,問她:“那天夫人忽然到園子裡去乾嘛去了?”
林嫵的生活十分規律,她通常不會在那個時間去園子裡的。夭夭才肆無忌憚地和薛沐親熱。要早知道會被林嫵撞見,她一定會收斂的。
孰料丫鬟卻期期艾艾地道:“就,就是特意去看侯爺和姨娘的……”
夭夭啞然。再一看,薛沐已經轉身,她隻能跟上去。
她追到了院子外麵去牽薛沐的手,想說話。
薛沐握緊了她的手,卻似乎預料到她想說什麼,頭也不回地直接道:“夭夭,閉嘴。不行。”
夭夭抱怨:“就兩個女人,又不能生孩子,你也太小氣了。”
她是真的有點不理解薛沐了。
以夭夭對男人這種生物的理解。這種生物有多猥瑣呢?就是一個男人的女朋友如果還有另一個女朋友,並且表示願意帶他三個人玩,絕大多數的男人非但不會生氣,還會喜上眉梢。
真的是絕大多數。
人間真實。
至少夭夭從來沒遇到過不樂意的男人。
所以薛沐這種絕對少數的,就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了。
薛沐攥著夭夭的手一直大步走。
他個子高腿長,走快起來,夭夭跟不上,被他扯得踉蹌:“你慢點!”
“夭夭,她愛趙世子。”薛沐在一棵懸鈴木下站住了腳步,“如果再愛你……”
殺名赫赫的紹毅侯垂下了眸子:“那就,一點給我的餘地都沒有了。”
夭夭看著他,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事情忽然起了變化,是從這一年的第一場雪開始。
那天薛沐披著鬥篷回來,那鬥篷上有雪,可知他是騎馬回來的。
夭夭還嘮叨:“大雪天不坐車,傻不傻。”
夭夭樂意親手伺候林嫵,可不樂意伺候薛沐。她都是指揮著丫鬟上去給他解鬥篷,換衣裳。可也察覺出來,今天薛沐的情緒似乎有點不一樣。
待坐到榻上,更明顯地看出來薛沐的神情比往日陰沉。
她坐到他懷裡:“怎麼了?”
薛沐低頭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許久,忽然道:“夭夭,你去夫人身邊。”
夭夭愕然抬頭看他。
薛沐道:“你去陪著她。”
夭夭雖沒心沒肺,可不是傻子。甚至,她自從在這個世界開過殺戒之後,警惕心比上輩子要強多了。
她問:“出了什麼事嗎?”
但薛沐不說。
不用薛沐說,夭夭幾天之後也知道了。
一夕之間,安國公府就塌台了。
以老安國公為首,掣肘了這個皇帝好些年的舊黨,終於被皇帝一鍋端了。
就,端得很徹底。
安國公府的男人,基本死光了。
安國公府的男人被問斬的那一日,皇後自縊在中宮。
一般來說,罪不及外嫁女,安國公府的外嫁女們倒的確沒有被波及,隻除了林嫵。
皇帝一道旨意,收回了她縣主的封號。
當年,為了安撫她下嫁薛沐才給她的這個封號,這封號是以安國公府嫡女的身份才得的。如今,安國公府塌了,這封號便也沒了。
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安國公的嫡出大小姐,不再是皇後的侄女,不再是敕封的縣主。
林嫵如今,除了是紹毅侯夫人之外,再沒有彆的身份了。
夭夭麻了。
這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