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
她都不想說話了。
她上輩子渣過許多人，或許會讓他們的感情受傷，但……沒有人會突然家破人亡，沒有。
夭夭現在，就特彆特彆想回去自己原來的世界。
可她也知道回不去，她也知道，自己現在該去哪。
不用薛沐再說，她自己便去了上院。
上院像換了一個世界似的。
丫鬟們見到她，沒一個攔她的，還都對她露出諂媚的笑，巴結都來不及。
夭夭愈是往裡走，一顆心愈是沉得厲害。當她毫無阻礙地踏入內室的時候，心裡明白，林嫵……已經完全失去了對上院的掌控。
林嫵一身素服，倚在榻上，垂著眸子像是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眸子，見到是夭夭，也並不意外：“你來了。”
夭夭走到榻前，凝眸看她。感覺她身上好像被抽走了生氣。
“他現在很忙。”她道，“你知道外麵現在很多事……”
林嫵點點頭。
皇帝忍了這些年，終於扳倒了舊黨，外麵有人全家掉腦袋，有人高升，京城此時正在大洗牌，薛沐身在漩渦的中心，必然忙得不可開交。
夭夭頓了頓，又道：“安國公府的事，他說……他沒沾手。”
其實薛沐的原話是，他和皇帝說好了，安國公府的事，他不沾手。
意味著，他早就知道。皇帝根本不瞞他。
如今的雷霆一擊，他可能的確沒沾手，但皇帝的長期布局，他不可能不沾手。
不用夭夭說，林嫵也能想得到。
夭夭屁股坐上榻沿，手撐著往裡挪到林嫵身邊擠著，嬌軟地把頭靠在她肩頭：“他擔心你呢，叫我來陪你。”
林嫵道：“我沒事。”
這麼翻天覆地的變化，林嫵連哭都不哭，還說沒事？
夭夭跪坐起來，抱住了她：“你知道他愛你的。”
林嫵有了片刻的恍惚。
夭夭道：“我也愛你。”
林嫵又醒過來，隻笑笑。
“夭夭，我不想見他。”她說。
夭夭說：“好，你說不見，就不見。聽你的。”
夭夭從上房裡出來，把上房的人都集中到第一進院子裡。
她站在台階上，目光掃過這些人。
“給我聽好了。”夭夭道，“外麵的事跟你們沒關係，都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各安其位，把夫人伺候好。”
“侯爺最近大事纏身，顧不上家裡。非常時期，誰要是敢對夫人有半點不敬……”她的眼神凶狠起來，“邊疆還有很多娶不到老婆的軍漢，把你們發過去正好。”
六姨娘從前是個什麼時候都帶笑甚至帶著淘氣的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可怕了？
隻是她把態度擺得明明白白，從前夫人寵著她，現在，她護著夫人。
至於侯爺，大家都好幾天沒有見到侯爺了，其實對侯爺的態度都有點拿捏不準。侯爺以後會怎麼對待夫人呢？
太難猜了。
薛沐現在真的非常忙。
他回來的時候都是就寢的時間了，他回來第一時間就往上房來。
夭夭在前麵的院子截住了他：“她不想見你。”
薛沐說：“我有事跟她說。”
夭夭張開手臂攔住他。
“你知道，”她質問他，“就現在這情況，你想對她好，該怎麼做嗎？”
薛沐凝眸。
夭夭道：“得讓她知道，她作為夫人，說的話和從前一樣管用。你對她，和從前一樣沒變。”
“要是你帶頭變了。”她道，“我怕這府裡，連丫鬟對她都要變了。”
這一語，激得薛沐怒意暴起！
“誰敢對她不敬！”他壓低聲音怒喝，“我砍了她們！”
安國公府的事他雖沒沾手，但這幾天，他手上的確過了很多條人命。現在戾氣很重。
但這份暴戾之氣反而讓夭夭安心了。
她最怕的其實不是彆的，就怕薛沐對林嫵的態度改變。
若那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哪怕她再受寵，在府裡再多人巴結討好，她自己都是沒有力量的，都是在仗薛沐的勢。
薛沐若任林嫵墜落，夭夭根本無力將她撐起。
幸好，薛沐正如她所說，他的的確確是愛著林嫵的。
夭夭回到上房裡：“我跟他說了，你不想見他。”
她說完，許久沒說話。
林嫵抬起眸子：“有什麼事，說吧。”
“皇後的事定下來了。”夭夭小聲地道，“還是以皇後禮下葬。”
夭夭沒說，薛沐告訴她，皇帝沒想皇後死的，隻是軟禁了她。但皇後聽說安國公府的男人都被斬了，便自縊了。
薛沐想告訴林嫵，皇帝為皇後的死很難過。
夭夭覺得，薛沐在這件事上傻逼得不可思議簡直。
好吧，其實也不算不可思議。夭夭在這個世界十幾年了，也不是完全不懂這個世界的價值觀的。
這個世界認為女人是男人的附屬品。皇後嫁給了皇帝，林嫵嫁給了薛沐，她們便不再屬於安國公府，而是屬於各自的男人。
薛沐想表達的意思應該是，他和皇帝對皇後一樣，是想繼續和林嫵做夫妻的。皇後的死隻是一個意外。
所以……還是傻逼，傻逼，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