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副一次性眼罩，給自己帶好：“我現在看不見你，你練你的，不用害羞。”
辛一維遲疑了一下，走近高佑洋，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對方確實沒有反應，他的心慢慢放鬆了下來。
高佑洋的山根高，眼罩淺淺遮住了銳利的眉眼，露出眼下一條窄窄的縫隙，高挺的鼻梁如山坡般筆直，薄唇淡紅，唇角微微彎起一抹幅度。
辛一維不由的盯了一會兒，忽地快速的吻了一下，臉頰發燙，小跑著站在練舞室中間：“我要開始了。”
高佑洋身形一頓，摸了摸自己的唇，嘴角上揚的幅度又大了幾分。
choice的出道視頻單曲循環，辛一維調了0.5倍速先適應適應。
儘管是五年前跳的曲子，身體的慣性還隱隱殘留，不知不覺就滑出下一個動作，隻是動作不太到位，力道也有待加強。
辛一維練了五遍，動作全部回憶起來，調了正常倍速，順了一遍動作之後，開始一小段一小段的回放視頻，分解著逐步糾正動作。
他盯著鏡子，一小節舞蹈反複練習，神色十分專注，辛一維沒有發現，高佑洋在他身後，悄悄將眼罩拉下一角，視線輕輕落在他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直到辛一維轉了個身，眼角餘光驟然瞥過高佑洋所在的位置，看到了一雙深深注視著他的眼眸。
辛一維的心臟陡然凸了一下，大腦來不及發出收勢的指令，身體慣性已經將接下來的幾個動作連貫的做完，現在還擺出了一個階段性的pose。
辛一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高佑洋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搖了搖手裡的眼罩，“眼罩的繩子斷了，我沒辦法再戴上，所以才看到你的表演，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背對你不去看你。”
眼罩的繩子當然不是自然斷裂的，因為是一次性的，高佑洋很容易就扯斷了。他想繼續看辛一維練舞，卻欲擒故縱的後退一步，說自己可以轉身不看。
辛一維第一反應是難為情，第二反應是也許這是一個鍛煉的機會。唱歌在人前唱不出來，跳舞總不會也這樣吧？
如果一直無法上台唱歌，那舞蹈要在人前做到標準極致，這樣才能揚長避短，讓粉絲忽略他無法開口的缺點。
辛一維重新回放了一遍出道曲，輕輕閉上了眼，音符流淌入耳蝸的那一刻，抬手、踢腿，身體的動作自然而然的連貫成舞蹈。
一步一個節奏卡到位，體內的勁道從心臟傳導到指尖，渾身上下的毛孔散發出一種暢快，靈魂已經飄至天空，跳舞成了軀體的條件反射，一舉一動都是過去的記憶重現。
酣暢淋漓。
辛一維的大腦放空到了極點，沉浸在軀體支配靈魂的超脫玄境之中，直到最後一個動作落下，歌曲傾瀉至結尾，一曲終了。
他微微喘著氣，睜開了眼睛，眸子裡的光亮像瑩瑩星光彙聚成了一團跳躍的火焰，骨子裡塵封已久的熱愛驟然迸發而出，耀眼得無法遮擋。
“我覺得我可以。”辛一維緩了口氣，喝了口水，雙眼亮晶晶的跑到高佑洋麵前，“再來一次，你可以看著我。這次我不閉眼。”
“沒關係嗎？”高佑洋明明是打破壁壘、故意越界的那個觀眾，此時略有些擔憂，“我看著你跳舞，你會不會緊張到中途摔跤？”
“跳舞沒問題的，身體會記住動作。”辛一維用力搖了搖頭，像洗澡後的小狗甩頭，甩開身體裡的一切負能量，“我不應該恐懼目光，它們是我燃燒的養料。”
高佑洋久久不語，凝視著燦燦發光的心上人，他知道，困住辛一維的第一道枷鎖被打碎了。
不遠的將來，無數人都會注意到這顆被埋沒的珍珠，沒有人能從他身上挪開眼。
第56章
練習三日後, 辛一維的舞蹈動作已經磨練的非常完美，可以說達到了下一秒直接登台表演的水平。
至於演唱方麵，辛一維還是無法在旁觀者的情況下唱歌, 這讓他異常沮喪。
高佑洋見狀，鼓勵他道：“聽說這屆校園歌手大賽采用蒙麵賽製, 如果戴上麵具、閉上眼，你想象自己在一個密閉的空間, 麵前沒有觀眾，是不是會好一些？”
辛一維怔了怔, 覺得可以嘗試。
高佑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長絲巾，親手為他蒙上眼睛。
絲巾在腦後係了個結，長長的兩段垂落在肩頭, 辛一維不太適應黑暗，抬手輕碰自己被蒙住的眼睛, 小聲道：“可以了嗎？”
高佑洋的視線落在辛一維的臉上，對方微微抬頭，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最為閃耀奪目的雙眸被遮住了，臉上的神色依然生動，浮現出些許懵懂與躊躇。
高佑洋的喉結滾動, 低頭輕啄了一下辛一維的唇, 克製的後退, 低聲道：“可以了。”
辛一維清了清嗓子, 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腦，幻想自己在一個無人的空間內, 醞釀情緒，開口演唱, 剛開始唱著斷斷續續、結結巴巴，慢慢就漸入佳境，發聲流利，低啞動聽。
高佑洋靜靜聽著，臉上浮現出些許笑意，抬步走近了一些，鞋底觸碰地麵發出輕微的響聲，歌聲戛然而止。
辛一維驟然收聲，外界的細微動靜打破了他對密閉無人空間的幻想，意識到有人在側，他的喉嚨立刻收緊乾涸，嗓音如地震撕出的裂穀，截斷在此時此刻。
高佑洋的笑容僵在臉上，自我懊惱道：“抱歉辛辛，我不該……”
辛一維平靜的搖搖頭，打斷他的道歉：“是我的問題，我還沒有突破這個心理障礙。”
他摸了摸自己的嗓子，重新閉上眼，從最基礎的哆來咪發聲，音階從低到高，斷斷續續，好像沒有那麼難做到。
隻是這些單個能輕鬆發出的音符，始終無法連成悠揚律動的樂曲，大概是意識到身邊有高佑洋的存在，辛一維唱得磕磕絆絆、七零八落，始終無法連貫順暢的演唱。
辛一維的臉色蒼白，深呼吸一口氣，他唱得結巴又斷裂，可以說糟糕至極，僅僅唱了半首就堅持不下去了。
他抹了一把臉，沮喪道：“對不起……”
高佑洋頓了頓，突然鼓起掌，毫不吝嗇的誇道：“對不起什麼？辛辛可以唱出聲了，這可是大進步！”
高佑洋：“我相信你下次一定能唱得更好，多練幾次就能水到渠成，完整的唱出整首歌！”
辛一維聞言，嘴唇輕輕囁嚅。
他想說高佑洋你對我太有信心了，我很沒用，我可能永遠都跨不過那道坎……可話到嘴邊，辛一維忽然意識到這是喪氣話。
不斷否定自己，那又陷入了自卑的陷阱，不僅內耗自己的精氣神，還外耗帶給他鼓勵的高佑洋。
辛一維選擇換一種說法：“……謝謝。”
“我可不喜歡你說謝謝，太生疏了。”高佑洋走近辛一維，摘下他遮住眼睛的絲巾，目光似有若無的流連在淡紅的唇上，“換一種感謝方式吧。”
辛一維會過意，臉頰不禁有些泛紅，白如藕節的雙臂用力環住高佑洋的脖頸，他閉上眼，虔誠的獻上親吻。
*
辛一維連續練了三天的歌，效果都不是特彆好，他的心情也低落起來。
辛一維除了散步就一直悶在練舞室練歌房，高佑洋看不下去了，乾脆把人拉出來散步透透氣。
“要不我就專精舞蹈，做個啞巴舞者好了。”辛一維強行振作起來，聳了聳肩，故作輕鬆道，“哥哥們唱歌，我主舞，完美。”
“辛辛，彆灰心，你已經很棒了。”
“慢慢來，一點點進步，你一定可以的。”高佑洋安慰他，適時的提議道，“嗓子沒問題但唱不出來，應該屬於心理問題……要不要去和心理醫生聊一聊？”
辛一維略微一愣，下意識道：“看心理醫生是不是很貴啊？”
“你老攻有錢。”高佑洋低笑了一聲，額頭抵在他的額上，“就當作談談心，見一見心理醫生，隨便聊一聊？”
辛一維望著高佑洋溫柔的眼睛，點點頭，開口想道謝，生疏的話語又咽了回去，臉頰泛起薄紅，迅速的啄了一下男人的唇。
高佑洋眯了眯眼睛，享受道：“再親兩下，深一點的那種。”
辛一維微微一頓，怯怯的探出舌尖。
*
高佑洋陪同辛一維去看心理醫生的時候，一直在門外等候，時不時看向緊閉的辦公室，嘴唇輕輕的擰成一條直線，心中遊弋著緊張和期待。
心理醫生是趙佐洋請來的高校老教授，一個很慈祥的老太太，舉手投足間帶給人春風拂麵的舒適。
高佑洋相信對方能安撫好辛一維的情緒，但他不確定這一次的談話，對辛一維克服障礙開口唱歌能起到多少作用。
據他的了解，心理治療都是比較漫長的過程，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
高佑洋替辛一維焦慮了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哢嚓一聲打開了，辛一維禮貌的向老太太道謝，關上門走了出來。
他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肩膀比進去時放鬆了許多，臉上掛著若有所思的神情。
“聊得怎麼樣？”高佑洋迎了上來，很自然的牽起辛一維的手，“有沒有輕鬆一點？”
“姚教授人很好，教了我幾個緩解緊張、釋放情緒的辦法，我打算回去試一試。”辛一維道。
高佑洋籲了口氣，臉上揚起笑容，抓著辛一維的手也舒緩了幾分，十指扣在一起輕輕搖了搖，提議道：“要不要去吃好吃的？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口碑很好的烤肉。”
辛一維瞧了他一眼，猶豫道：“我不能吃太多肉，會長胖……”
“長胖了我也喜……我幫你減下來。”在辛一維不高興的注視下，高佑洋及時打住，替他找理由道，“你多練幾次舞，體重很快就掉下來了。況且，choice的排練還沒開始，不要那麼在意身材管理……就當作今天是飲食欺騙日好不好？”
第57章
辛一維和高佑洋一起大快朵頤, 吃了一餐美味多汁的烤肉，補足了身體的元氣，第二天再次投入到緊張的訓練當中。
過了三遍舞蹈姿勢後, 辛一維去了隔壁的練歌房，打開音響設備, 深呼吸一口氣。
高佑洋拿出一條長絲巾，準備將辛一維的眼睛蒙上, 他還沒來得及動作，辛一維背對著他, 手臂輕輕抬起，低啞磁性的嗓音已然流淌在空氣中。
辛一維閉著眼睛，細密的長睫顫顫抖動, 聲音起初有點發緊，漸漸流暢悅耳, 低沉的煙嗓仿佛細小的石子在音符上跳動，奏出撓人心緒的美妙歌喉。
高佑洋停頓在原地，定定的望著辛一維，對方仿佛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轉過頭來，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在他麵前徐徐展開。
他驟然被拉入許多年前初見的那個live現場, 不到一百平米的舞台上那位閃耀的少年, 昳麗奪目的美貌, 撩撥心弦的歌聲, 燥熱奔騰的血液剮蹭著他的心臟，奏響一聲勝過一聲的劇烈心跳。
高佑洋的大腦出現短暫的空白, 目不轉睛的凝視著辛一維，一時間竟然有些癡怔。
choice的出道曲是歡快明朗的, 歌詞俏皮可愛，清甜男大的風格。
辛一維從沉浸式的演出意境中脫離出來，嘴角還翹著輕鬆滿足的笑容，抬起頭瞧見高佑洋直直的望著他。
男人眼睛裡燃燒著一團火焰，晦暗而滾燙，仿佛藏著一頭凶猛的野獸，想要將他生吞活剝。
辛一維的臉噌得一下紅了，不好意思的站在原地。
高佑洋灼灼的望著他，大步朝他走來，用儘全力的擁抱他，仿佛要將人揉進骨子裡。
高佑洋：“辛辛，你做到了。我就說你可以。”
他看起來居然比辛一維本人還要激動幾分，說話的時候胸膛大力起伏，呼吸急促的噴灑在辛一維的脖頸上。
辛一維的手貼在高佑洋的胸口，咚咚如重鼓般的心跳聲裹挾著濃烈炙熱的情緒，灼燙著他的掌心。
辛一維的臉更紅了，他抽出自己的手，擁抱高佑洋，兩人的胸腔貼在一起，心臟振動的頻率由雜亂交錯逐漸同頻共振，周身環繞著旁人難以介入的溫情氛圍。
抱了五分鐘之久，辛一維稍微掙紮了一下，手掌猝不及防按到對方的□□，他頓了頓，抬頭吻了下高佑洋的唇，委婉道：“我該訓練了。”
高佑洋鬆開了懷抱，臉上飄著一層薄紅，眼神略有些閃爍，道：“對不起辛辛，我去隔壁衝個澡，很快就回來。”
說完，沒等辛一維回應，他就拿了件衣服遮住身體異樣，大步走了出去。
辛一維挽留的手停在半空中，揉了揉臉收拾好情緒，準備繼續練歌練舞。隻是熱身動作剛做到一半，他忽然頓住：高佑洋剛剛拿的是不是他的衣服？他該不會又拿著他的衣服乾那事……
辛一維滿臉通紅，用力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繼續專注於練歌練舞。
*
成功開嗓唱歌之後，辛一維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一曲唱跳結束，表演的非常完美，可以立馬上台的那種。
高佑洋在一旁觀看，忍不住鼓起掌來：“辛辛，你唱的太好了，等choice的其他成員來了，肯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
辛一維的氣息微喘，臉上泛著輕鬆的笑容，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汗，高佑洋邁步走來，手上端著一個保溫杯，遞給他。
辛一維接過杯子，喝了一口：“金銀花茶？”
高佑洋：“嗯，我還在裡頭加了點蜂蜜，你經常唱歌要保護好嗓子。”
辛一維的眼睛亮晶晶的，仰著頭親了高佑洋一口，順勢倚靠在他的身上：“你真好。”
高佑洋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手臂一環，辛一維就在他的大腿上落座。
高佑洋：“其實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辛一維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抵著他，麵紅耳赤浮想聯翩，聽到這話忍不住道：“什麼事？”
“我幫你報名了校園歌手大賽。”高佑洋道。
辛一維的身形一頓，像機器人般一卡一卡的轉過頭，結結巴巴道：“唱、唱歌比賽？台下很多人圍觀的那種嗎……”
“是蒙麵賽製，不用緊張。”高佑洋揉了揉他的腦袋，解釋道，“我把你以前唱歌的demo寄給了官方，海選賽已經過了，明天是初賽。”
辛一維有些震驚，高佑洋居然瞞著他，給他報名了。高佑洋一向很霸道，經常瞞著他做各種事，都是出於為他好的目的。
辛一維常常感到自卑怯懦，經常杵在原地不知所措，有時還會選擇後退逃避。
高佑洋深知他的性格弱點，也早早明確了自己該做些什麼——他要為辛一維清掃路障，再輕輕推上他一把。
高佑洋觀察著戀人的臉色，握緊他冰涼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摩擦生熱，他道：“你如果不想去，我可以幫你回絕了，畢竟是我自作主張……蒙麵製比賽誰也不知道誰，棄賽沒有任何影響。”
辛一維閉了閉眼，靠近高佑洋的懷裡，再睜開時，目光已然堅定：“不，我要去。”
他的嗓子已經生鏽了五年，如果比做刀，恐怕是用儘全身力氣砍在樹乾上，也隻能留下淺淺的一道白痕，連樹皮都削不掉一塊。
若是參加校園歌手大賽，就像鏽刀磨礪在砂紙上，儘管疼痛但見效快。
能不能拿到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最快速度恢複狀態，重新找回曾經在舞台上的自信。
辛一維打定了主意，花半小時選了一首歌，反複唱了五六遍，心裡有了底。
至於蒙麵賽要穿的服裝麵具，辛一維想問問諾言，諾言是漫威DC雙擔粉，他家裡有蝙蝠俠蜘蛛俠鋼鐵俠各種各種俠的麵具。
高佑洋及時攔住了辛一維，他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還給了對方選擇權：“我這裡有鬼怪麵具，動物麵具和機械麵具，你選擇哪種？”
辛一維想也不想的選擇了動物。
*
次日，蒙麵校園歌手大賽拉開序幕。
第58章
校園歌手大賽在學校的禮堂舉辦, 海選出的選手共62位，初賽62進30，複賽30進10, 決賽從10名選手中角逐出冠亞季軍，整個賽事持續三周。
海選通過的人數不少, 主要得益於蒙麵賽製。愛唱歌的隱藏大佬也報了名，反正不露麵, 唱得是好是壞隻能用耳朵評判。
再社恐一些的參賽者，隻要自己守住秘密, 淘汰了也沒人知道，相當於隨便來玩一玩，毫無心理負擔。
賽場後台。
辛一維戴著口罩, 手邊是紙模做的熊貓頭套，他坐在後台的硬板凳上, 抓著水杯有些緊張。
周圍其他選手裡來來往往，有的和他一樣拘謹的坐在角落，有的三兩成群的聊著天，還有人臨時抱佛腳的繼續練歌。
有的人已經帶上了麵具或者頭套遮掩真容，大概不願意露臉亦或是社恐；另一些人不怕露臉，拎著麵具頭套和人隨意攀談。
更有零星幾位參賽者兩手空空就來了, 主打一個隨意, 幸而舉辦方早準備了一次性紙麵具, 這些個鳳毛麟角把麵具往臉上一扣, 大大咧咧就準備上台。
舞台上，一曲抒情歌過後, 主持人宣告了比賽得分，邀請下一位選手上台。
禮堂的音響很給力, 聲音穿透到準備席，一位戴著凹凸曼頭套的男生，同手同腳的邁了上去。
辛一維收回目光，戰術性喝了一口水，他是初賽第一場第七位，前麵已經有三個人唱完了，不久後就到他了。
膝蓋上的手機不斷跳出消息，是高佑洋。
“深呼吸，沒什麼大不了的。”
“前麵的兩個選手唱跑調還忘詞，你機會很大！”
高佑洋非工作人員不能入場，所以坐在觀眾席，劈裡啪啦給他發短訊：“喝一口電解質水，上台後閉上眼，跟著伴奏唱完就完事了！”
辛一維忍不住笑了，含了一口水在嘴裡，緩慢的咽下，隨後摘下口罩戴上熊貓頭套，做好最後的準備工作。
臨上台前，辛一維的手還在輕微的顫抖，整個人非常緊繃。
他定了定神，背對著其他選手，左手默默攤開，在手心裡畫上幾筆，用力抓握住，像是抓住了什麼東西，隨後快速喂到嘴邊，吞咽下去。
咽下的隻是一團空氣，辛一維卻仿佛吃下了鎮定劑，鼔擊般的心跳聲慢慢放緩，他重新睜開眼，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走上嶄新的舞台。
*
校園歌手大賽的初賽評委是音樂學院的幾位老師，其中坐在最中間的那位則是聲名遠揚的陳岩石老師。
陳岩石拿過幾次含金量極高的最佳原創歌曲獎，還是國內知名音樂製作人，與許多大製作的電影電視劇都有過合作。
初賽就有這麼厲害的主評委坐鎮，許多選手都躍躍欲試，想要積極表現自己。
如果能得到陳岩石老師的指點，在音樂道路上肯定會大有裨益，要是有幸得到陳老師的青睞，抱上金大腿，那音樂界的人脈資源更是觸手可及。
當然，更多的選手純粹喜歡唱歌，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海選時唱得不錯，那是因為反複錄歌選出的最優demo，等到現場唱歌反而露怯，不是忘詞就是跑調。
“要我說，陳岩石老師您就不必來初賽。”一位老師扶額打下6分，小聲吐槽道，“像我們這樣的校級歌曲大賽，初賽都是大浪淘金，您枯坐一整天也不一定能等到一株好苗子。”
“也不一定等不到。”陳岩石心平氣和的道，抬手打了個8分，“這位同學演唱中略有失誤，但他的音準不錯，音域也很廣，應該給他一個機會。”
陳岩石說完，將麥克風拉近了些，開始評價這位選手的表現，並給出中肯的建議，給予適當的點撥。
麵對哪一位選手，他的態度都是如此認真，語氣真誠、寬容平和，引得選手連連鞠躬道謝。
即使分數不高晉級無望的選手，也對陳老師的指導受寵若驚，一臉興奮的下台，沒有半點不高興。
就在眾位評委百無聊賴之際，一句低啞的嗓音，破開了無趣的賽場，攝住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
辛一維上台之後，是閉著眼睛唱歌的。
閉著眼睛，隻用耳朵聽音樂的聲音，他沉浸在跳躍的音符中，輕輕開口。
歌聲如孤獨者在風中低低傾訴，穿透紙模麵具，流淌進每個人的耳中，像是柔軟的羽毛輕輕撓過，癢到了心裡。
高佑洋舔了下自己的後槽牙，盯著舞台上那個頭戴可愛動物麵具的青年，何止是心癢，心裡頭湧動著潮水般的情緒。
他恨不得衝上舞台，將所愛之人緊緊摟在懷裡，不讓任何人看到他的存在。
音樂是有魅力的，讓人忽略時間的流逝，轉瞬間，一曲終了。
台下的觀眾還沒聽夠，台上的評委眼中閃過讚許，互相對視一眼，打下心目中的分數。
“你的嗓音，天生就吃唱歌這碗飯的。”陳岩石老師拿過話筒，一開口就是很高的評價。
“歌也選的很好，很適合你的聲音。”他也不忘敲打敲打，避免選手太驕傲，“不過唱到中後，尾音有點不穩，但音準和咬字都很不錯。期待你下一場的表現。我給你打10分！”
全場觀眾嘩然。陳岩石老師習慣打高分鼓勵學生，可這是初賽第一個10分，這說明陳岩石看中了這位選手的潛力！
“謝、謝謝！”辛一維結結巴巴的道，很用力的鞠躬感謝，差點把紙模頭套給鞠掉了，扶著頭套同手同腳下得台，連最後自己的初賽平均分是多少都沒有聽到。
*
高佑洋早已經等在後台門口，嘴角揚著大大的笑，見辛一維如同幽魂般走出來，一把抓住他的手，避開人來人往，拉到無人的角落。
辛一維跟隨著高佑洋的腳步站定，神遊的意識尚未回歸，遮住視野的昏暗麵具被摘了下來，緊接著是一個炙熱的吻：“寶貝你真棒！”
“我隻是唱完了一首歌……”舌頭被嘬得嘖嘖作響，辛一維麵紅耳赤的把人推開，一吻畢，他總算回過神，緊張道：“我幾分來著？”
高佑洋笑容滿麵，與有榮焉道：“9.2分，是當時的最高分，肯定能進複賽決賽！”
“9.2分？！”辛一維的眼眸亮晶晶的，後知後覺的高興得跳起來，摟著高佑洋的脖子又親了他一下，“高佑洋我好棒啊！”
“辛辛你可是最棒的！”高佑洋大笑，把他一整個人抱起來，快樂的原地轉圈，“踏出了第一步，以後每一步都會越走越順，越來越好！”
明明隻是贏過第一場比賽，卻好像已經摘得校園歌手大賽桂冠似的，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們的喜悅。
第59章
兩個人跟傻子似的, 親來親去又抱著轉圈，把辛一維都轉暈了。
“不行了，停下來！”辛一維的雙手環著高佑洋的脖子, 剛剛穩住身形，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兩條腿掛在高佑洋身上, 還被對方托著大腿根。
他紅著臉，掙紮著想要下來, 高佑洋把人抵在牆上又親了一頓，手掌從下往上摸著肉多的地方捏了捏。
辛一維繃不住了, 彎下腰，用牙齒磨了磨高佑洋的臉蛋：“回宿舍，彆在這裡。”
高佑洋隻是故意逗逗他, 沒成想反而得到了辛一維的默許，嘴角忍不住又往上揚了幾分, 撫摸著他的後頸，捕捉他的唇，細細的吻：“好好，不在這裡。”
………
校園歌手大賽初賽和複賽隔了一周時間，恰好與choice約定的首次排練錯峰。
穀中梁、秦間早就準備好了，大包小包道具往排練室裡搬運, 跟過年過節回老家搬年貨似的。
辛一維好說歹說的勸：“東西都有, 高佑洋早就備好了。”
穀中梁搖搖頭, 神色鄭重：“不一樣, 這是我們五年前用過的那些道具，我保留了這麼久, 就是為了在這一刻派上用場！”
秦間：“你也知道，你梁哥有收集癖, 什麼都舍不得扔。”
辛一維哭笑不得，和穀中梁、秦間一起整理這些道具。半個小時，範裡盎來了。
範裡盎單手插兜，懶懶散散的進門，一推門就看見三個人蹲成一圈道具分類，禮貌道：“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快整理完了。”穀中梁擺擺手。
範裡盎就等著這句話，順理成章的應下來，拉了個折疊椅坐下來，靠著椅背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
分門彆類過後，練習室變得充滿生活氣息，辛一維擦了擦汗，熟練的從儲物櫃裡拆出幾瓶水，分給幾個哥哥們，隻是分到最後手裡還多了一瓶：“……小侯哥呢？”
“還在路上，說是下午到。”範裡盎晃了下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11:44，我們先去吃飯。”
約好的排練還沒開始，磨蹭著磨蹭著就晃到了中午，大家夥一早上就收拾了道具，其他啥事也沒乾。
穀中梁招呼著眾人出門，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高佑洋呢？怎麼沒來找你吃飯？”
辛一維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他上午有課，我讓他下午再來找我。”
*
高佑洋上午滿課，一邊轉筆一邊開小差，時不時還摸著手機點進聊天軟件，辛一維一直沒給他發消息，不免有些寂寞。
……要不在練習室裝個監控？
高佑洋的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下一秒暗罵自己變態。天天黏在一起還不夠嗎，非要監視戀人的一舉一動？那太過了。
況且練習室不止辛一維一人，瞧見戀人和choice的其他成員舞蹈互動，高佑洋不能保證自己的醋壇子會不會打翻。
他有些煩躁的撓了撓頭，座位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高佑洋奇怪的抬眼看去，瞧見一個文靜秀美的男生紅著臉目光閃爍，推給他一份情書，封麵還寫著直白的話：高佑洋你好帥，能給個機會嗎？
“我有對象。”高佑洋皺起眉頭打斷他，直截了當道，“你告白之前不去校園論壇搜一搜嗎？上趕著當三。”
他的話何止是毒舌犀利，聲音還不低，周圍一片區域的所有同學都聞言瞧了過來，替那男生腳趾摳地，震驚的同時暗暗吃瓜。
高佑洋眼睛都不抬，完全無視了男生煞白鐵青的臉色，叫另一邊的鄰座同學讓一讓，直接換到後排的位置。
他臭著一張臉，琢磨著自己的爛桃花怎麼又起來了。辛一維一時不在身邊，這群死顏狗就跟狂蜂浪蝶似的圍上來，怪煩人的。
高佑洋很明白自己如此受歡迎，都是源自於自己的臉或是身材，他覺得這群人膚淺至極，心中相當無語。
他沒什麼朋友，找不到人吐槽這事，遂把他哥當成了情緒垃圾桶。
趙佐洋：“我的弟啊，你作為超級大帥比的我的弟弟，桃花多不是正常嗎？你要習慣桃花、享受桃花！把長得帥當做苦惱，你還真是怪嘞。”
“……”高佑洋麵無表情的打出六個點，自己真是腦抽了，怎麼和一個風流成性的渣男討論這種事情。
*
下午，侯一東背著一個特大迷彩背包衝了進來，大聲嚷嚷道：“兄弟們，我回來了！看我給你們帶來了什麼好吃的！！”
一大背包的零食特產被秦間強行提走沒收，穀中梁語重心長，著重強調道：“你是不是忘記我們要重新做地下偶像了？”
範裡盎將雙手墊在腦後，一臉散漫的道：“對於粉絲小妹妹來說，咱們本來就是上了年紀的大叔。不控製飲食吃成油膩胖子，她們哪裡還會看咱們的表演？”
侯一東大受打擊，頓時跟打了蔫似的。
辛一維拍拍他的肩膀，偷偷塞給他一袋從背包裡順出來的臘腸，小聲道：“今天例外，明天開始就不能吃了。”
穀中梁抬手拍掌，讓兄弟們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大家都到齊了，choice複出計劃正式啟動！我們先排一遍舞，大致不出差就把唱歌加進去，歌詞分配就和以前一樣。維維的歌詞部分……”
穀中梁猶豫的看向辛一維，辛一維伸手舉高，眼睛亮晶晶的，大聲道：“我可以了！我可以唱歌！”
眾人皆是驚喜的表情，期待的望著他。
辛一維支支吾吾，背過身在手心裡寫了個字，吞到肚子裡，再轉回頭就能唱幾句了，歌喉流暢，音調標準。
範裡盎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挑眉道：“你那個動作是怎麼回事，施法前搖？”
施法前搖是指遊戲技能發出或者生效的一小段動作或是時間。
辛一維會過意來，略感羞赧道：“是、是的，算是施法前搖吧。是高佑洋幫了我，我現在不怕在舞台上唱歌了。”
穀中梁知道高佑洋幫辛一維找心理醫生的事，笑著點了點頭，打趣道：“高佑洋作為你的男朋友還算稱職。”
“高佑洋對我不止是稱職。”辛一維板著一張小臉，認真糾正道，“他對我超級好的，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朋友！”
“好好好，最好的男朋友。”穀中梁滿口答應，摸了摸他的腦袋。
“你們還排練嗎？”秦間默默插嘴道。
眾人總算回歸正道，合體跳了choice的出道曲，舞跳得差距不大，就是站位不好，要多磨合多練習。
第二遍加上唱歌，氣息就喘了一點，緊接著是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唱跳到第六遍的時候，大概比較像樣了，在街邊來這麼一曲，應該會有不少路人駐步圍觀。
在choice的出道曲循環第十遍時，高佑洋剛剛走到練習室門口。
他沒有進門，作為探班家屬非常的自覺，隻是從後門的玻璃窗往裡看。choice五人的舞蹈動作經過練習已經整齊了起來，歌聲也從門縫裡隱隱傳出，因為隔音效果極佳，聽著也不太真切。
高佑洋的目光隻聚焦在一人身上，靜靜倒數著音樂時間，輕快的節奏一躍起，辛一維啞啞的嗓音恰到好處的融入其中，choice的舞步也變得歡脫可愛。
一群三十上下的男人跳這種舞蹈可能有點油膩，其他人或多或少，說不出來讓人皺眉，可辛一維卻是例外，他跳得輕快乾淨、清爽利索，與跳躍的音符渾然一體。
或許是他年紀小還在大學，跳舞時活力四射青春洋溢，眉眼都帶著快樂自在，眼睛比星星還亮，蕩漾著一汪月色。
高佑洋不由晃了神，憶起許多年前，他在台下仰望著辛一維，對方也是這般朝氣蓬勃、神采飛揚，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第60章
辛一維的主導部分很快過去, 輪到下一個人，曲調變得和緩，與choice各成員的氣質契合。
或許這本就是根據choice五人的特點分彆設計了個人part, 再將它們組合到一起，形成了choice彆具特色的出道曲目。
一曲終了, 穀中梁示意大家中場休息。
辛一維用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拿了水剛喝一口, 抬眼隨意掃過四周，猝不及防與練習室外的高佑洋碰到一起, 他的眼睛噌的就亮了起來，迫不及待的走向高佑洋。
“你什麼時候來的？”
辛一維一把打開門，腳步輕快的迎了上去, 本想衝上前抱住高佑洋，忽地想起自己滿身臭汗, 抬到一半的手轉了個彎撓了下臉，不好意思的往後撤步。
高佑洋抓著他的手臂，把人按在懷裡，他埋頭在辛一維的脖窩中，不容對方掙紮，嗅著淡淡的體香, 細細啄吻著嘗了嘗味道。
辛一維被舔得一個激靈, 錯愕的張了張嘴：“你……”
隻說了一個字, 他就被叼住了下唇輕輕磨咬, 濕軟的舌頭光明正大的侵入口腔，帶著霸道、不容置喙的灼熱氣息。
高佑洋想自己可能是瘋了, 抱起人往上掂了掂，壓在牆上, 手指也從寬鬆的褲帶鑽了進去，摩挲著光滑細膩的皮膚，用力揉捏了起來。
辛一維猛地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差點一個頭槌撞到高佑洋的下巴，他捂著屁股滿臉通紅，結結巴巴道：“你乾嘛，突然那麼激動。”
高佑洋過熱的大腦得到冷卻，定定的望著辛一維，把人重新抱進懷裡，低頭親了親他的嘴唇：“你那麼耀眼，我腦子有點被迷住了。”
辛一維輕輕睜大眼睛，霞紅熏染了他的耳朵，熱得好像被蒸汽煮過。
高佑洋笑了，輕吻他的耳廓，鬆開手，打開門示意他回去：“你去訓練吧。”
辛一維猶豫的看看他，磨磨蹭蹭不肯走，高佑洋拍了拍辛一維的屁股，把人輕輕的推了進去。
辛一維還是不放心，輕輕蹙著眉，回頭一直看他。
“我真沒事。”高佑洋搖搖頭，調侃道，“就是腦子裡冒出點黃色廢料，你彆怪我。”
辛一維漲紅了臉，低下頭，略一停頓，快步折返回來，吧唧親了高佑洋一口，留下一句“晚上等我”，匆匆小跑著進了練習室。
高佑洋略微一愣，摸了摸被親的嘴角，明白過來戀人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概是缺乏一些真實感吧，需要親親摸摸揉揉抱抱才能安心。
*
高佑洋久違的想起了一些過去的往事。他想起自己是個卑鄙的人。
無論是明麵還是暗裡，地偶圈子裡有一條約定俗成，小偶像禁止戀愛。
偶像就像天上的月亮星辰，人人都可仰望，都能被照耀，但不可獨享。
可高佑洋從來不信這個。
隔壁島國做和尚都能結婚生子，偶像就不可以嗎？明明是滿足粉絲的戀愛幻想，自己卻沒有資格擁有戀愛嗎？
跟隨choice的腳步一年多後，高佑洋見過辛一維大大小小的演出，見過他在舞台上閃耀的各種樣子。
高佑洋也從一個隻會拍照錄像的圈外社恐，變成了打call喊mix乃至wota藝一技不落的偶像宅。儘管應援的時候羞恥到爆炸，但口罩一戴誰又認識誰？
高佑洋想讓辛一維看到台下的他，讓對方的目光久久聚焦在他的身上，而不是風輕雲淡的一瞥而過。
他做了那麼多努力，為辛一維應援，和辛一維聊天，或許在對方的腦海裡隻留下了一些淺淺的影像，偶像活動一結束，辛一維就可能將他拋之腦後。
要怎麼樣才能留下印跡，要如何將自己深深的描摹在對方的心上？
這個念想如同海邊的礁石，露出水麵之後，再也沒法掩蓋。
曾經作為活躍的地偶男團，choice每月參加演出的頻率是兩到三次。高佑洋大包大攬的購買特典券，每個月隻能見到辛一維兩三次。
一次雖然能聊天至少一個半小時，合起來不過4.5h，平均到每天的相處之間隻有9分鐘。
太讓人不甘心了。
高佑洋擅長拍照，修圖也會一點，在粉絲群裡默默努力一年多，逐漸也混出了一些名堂。
他一直在琢磨怎麼拉進自己與辛一維的距離，甚至拿到對方的聯係方式——是的，由於禁止私聯的緣故，高佑洋一年多了還沒拿到辛一維的通訊號。
從粉絲群裡打探到choice的行程後，費了番周折，高佑洋成為了為choice攝影宣傳團隊的臨時工。
辛一維第一眼看到高佑洋，就認出了他，臉上頗為驚訝。
他正在工作中，沒有時間閒聊，隻是時不時瞥向高佑洋，像是驚喜，又仿佛疑惑。
高佑洋作為臨時工隻負責一些雜務，他站在離拍攝的舞台很遠的角落，好在長得高視力也好，離得遠不影響他對辛一維的注視。
他肆無忌憚的打量著辛一維，不管其他人是否察覺，那視線如同火舌般熾熱，一寸一寸、從頭到腳將人舔舐殆儘。
忙完工作後，辛一維和choice其他成員說了一聲，匆匆跑到角落打招呼：“高佑洋，你怎麼在這兒？你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嗎？”
高佑洋低低的“嗯”了一聲，他不覺得自己在撒謊：“好巧，我的工作也快結束了，可以一起吃個飯嗎？我請客。”
辛一維不由的舔了舔唇，想起公司繁瑣的規定，眼神開始四散飄移：“這……”
“維維。”穀中梁遠遠的走來，警惕的目光落在高佑洋的身上，“該走了。我們還要回去訓練。”
辛一維被穀中梁拉走了，腳步有些拖拉，似有些不舍，還不忘回身揮揮手：“下次吧，下次你再請我……”
話沒說完，被穀中梁賞了一個爆栗，辛一維皺著臉捂住額頭，被拽走的速度更急促了些。
高佑洋站在原地遠遠的望著他們，看見辛一維被穀中梁拽著交頭接耳，使得他嘴角的幅度下撇了三分。
他的聽力極好，聽見風中飄來細碎的談話聲：“……小心……不要靠近……”
半個月之後，辛一維在商場路演，瞧見一個熊貓人偶在發傳單，發著發著就混入觀眾當中，站在最後排，遙遙的望著他。
辛一維在台上唱跳的時候注意到它，正奇怪這人偶為什麼站在原地一個多小時一動不動。
直到choice的演出結束，大家一起謝幕，他瞧見熊貓人偶摘下了他的頭套，露出一張熟悉的、滿頭大汗的臉。
那一瞬間，辛一維是驚愕的，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麼。
路演結束後，辛一維卸了妝換回常服，借口有事拒絕了晚上的聚餐，脫離隊伍後，他匆匆回到路演的地方，果然再次見到了高佑洋。
對方已經脫下玩偶服，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沉默的孤零零的站在空曠的廣場上。
察覺到有人靠近，他麵無表情的抬起頭，一見到辛一維，黯淡慘白的臉上瞬間染上了明媚的色彩，嘴角的幅度高揚到無法壓製，生動的表現出什麼叫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