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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動心 喬虞 60195 字 8個月前

第14章 14、遲遲

高一三班的鬨劇在學校傳開, 謝嘉讓聽聞後, 讓另一位主持人替自己上台,匆忙跑出大禮堂去找明杳。

陳放是在大禮堂旁的孔子雕像前找到明杳的,小姑娘抱著比她人還高的古箏蹲在雕像前,腦袋埋在膝上, 肩膀哭得一聳一聳的, 看起來極為傷心。

母親對她的忽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台, 卻被人弄壞奶奶留給她唯一的念想,令明杳強壓一整晚的情緒, 像忽然席卷來的驚天駭浪,將她淹沒, 讓她沒有喘息餘地。

“怎麼哭成這樣了?”男生好聽又無奈的聲音在明杳耳邊響起。

明杳抬起淚眼朦朧的眼,陳放單手抄兜站在她麵前,白襯衫, 身形筆直,幾乎和身後皓月融為一體, 恍若墜入凡塵的謫仙。

明杳不想被陳放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胡亂抹了一把臉上淚水, 低頭沉默。

陳放無奈:“連話都不跟我說了?”

“沒…沒有,”明杳聲音因為哭了太久變得沙啞, 蹩腳找借口:“你…你太高了, 我…我仰頭, 和你說話, 脖子, 會疼。”

頭頂響起很輕的一聲哂笑, 低沉帶磁。接著, 明杳餘光瞥見一道挺拔黑影落下,她再抬頭,對上陳放漆黑的眼睛,朦朧月光落在他眸底,微揚的桃花眼,在這一刻顯得繾綣又溫柔。

陳放看著她,輕笑:“那我蹲下跟你講話,行嗎?”

明杳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幾乎不敢看陳放眼睛,低睫輕輕嗯了一聲。

“為什麼哭?”陳放看著明杳問道。

謝嘉讓找遍整個學校沒有找到明杳,黑發被汗水浸濕,濕漉漉地貼在硬挺眉骨。

他失落垂頭往回走,途徑孔子雕像時,謝嘉讓聽見熟悉的軟糯嗓音響起:“我…我覺得,自己,太笨了,什麼事,都…都做不好。”

謝嘉讓抬頭看過去,大禮堂裡亮如白晝的光線照過來,明杳抱著古箏蹲在雕像前,和陳放說著自己的心裡話,那雙漂亮的杏眼隻裝進眼前男生。

“學妹,再送你一句話。”陳放大掌輕輕按在明杳發頂,低頭看著小姑娘微紅的杏眼開口,他英語發音很標準,低沉好聽:“No one make you feel inferior without your sent.”

明杳英語很好,立刻在心裡翻譯出陳放這句話:“未經你的同意,沒人能使你感到自卑。”

明杳一怔,抬頭看著陳放,遠處路燈的光打過來,男生下顎利落分明,眉眼漆黑,全是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那束光落在他頭頂,我恍然驚覺,這一刻,我看見了神明-

明杳跟陳放一起回了禮堂,鹿玫還沒來得及安撫明杳,後台口傳來一陣嘈雜聲,然後是一道渾厚爽朗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放啊,哥把古箏給你送來了,你人呢?”

眾人循聲看過去,一個身穿黑色背心,身形健碩,肌肉橫生手臂紋著兩條青龍紋身的小麥膚男人,抱著和他周身縈繞的痞匪氣息完全不符的黑色檀木古箏走過來。

“成哥,謝了。”陳放接過男人手中古箏,和他道謝。

成哥甩了甩手臂,笑嗬嗬道:“你我兄弟之間說謝謝就見外了,你幫我那麼大的忙,我還沒謝你呢。”

陳放和成哥聊了兩句,成哥和他道彆離開。

陳放轉身對上邊上圍繞一圈人好奇的眼神,他懶得搭理,徑直走向明杳。

明杳看著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的陳放,心跳咚咚咚地跳個不停,等他挺拔身影站在她麵前,她一顆心已經完全失去了平靜。

陳放把手中古箏遞給明杳,眼睛盯著她,腔調懶洋洋地開口:“學妹,好好表演,彆辜負學長為你千辛萬苦尋來的古箏。”

明杳臉頰微紅,接過陳放遞來的古箏道謝,語氣堅定:“我…我會努力。”

陳放想伸手揉一下明杳頭,礙於旁人在場,他忍住衝動,雙手插進兜裡,身形筆直如鬆,眼皮垂下,看著她說:“加油。”

很快輪到高一三班上場,作為主持人的謝嘉讓溫和嗓音從話筒裡傳出:“……下麵有請高一三班全體成員帶來大合唱《保衛黃河》。”

禮堂裡響起如雷般的掌聲,明杳和鹿玫分彆坐在台上一角,紅色大幕徐徐拉開,頭頂白光傾瀉而下,台下眾人所有目光在這一刻聚集在台上。

時隔多年上台表演,明杳最初還有點兒害怕和緊張,不經意一瞥看見坐在第一排的陳放,男生懶散靠著椅背,漆黑眼神凝視著她,帶著鼓勵和安撫。

明杳緊張心情瞬間煙消雲散,和鹿玫對視一眼,兩人排練半個月的默契在這一刻儘顯。

鹿玫低頭拉弓,明杳指尖撥弄古箏,大提琴低沉聲音和古箏輕靈悠揚樂聲交纏在一起,回蕩在禮堂上方,將眾人帶回那個熱血沸騰的紅色年代。

唐藝璿朗誦聲音伴隨前奏結束,高一三班眾人齊聲合唱:“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

伴隨眾人堅定有力的歌聲響起,明杳和鹿玫的伴奏聲也越來越激昂,這一場配合默契的大合唱,應得台下眾人歡呼鼓掌,將晚會氣氛推至高潮。

坐在前排的男生注意力從鹿玫身上移到一旁安靜彈奏的明杳臉上,比起早就妖豔乖張聞名全校的鹿玫,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女生更吸引人關注:“這哪來的小美女,長得也太可愛了點兒吧。”

“高一三班新來的轉學生明杳,和陳放傳過緋聞的那個。”

“平日安靜得像空氣,沒想到一打扮起來還挺漂亮。”

討論聲不斷,坐在台下的謝嘉讓抬頭看向台上,高一三班的表演已經結束,明杳和眾人謝幕下台,她抬起頭看向台下,眼睛亮著光,臉頰很紅。

謝嘉讓順著明杳視線看過去,陳放坐在那裡。

高一三班表演結束,大幕又緩緩拉上,歡樂氣氛還未消散,眾人議論紛紛,聲音此起彼伏。

陳肆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陳放身邊,意有所指地說:“你對她過於特彆了。”

陳放單手搭在扶手上,姿態散漫,視線掠過下台的明杳,懶洋洋地笑:“報恩。”-

明杳和鹿玫一起回到後台,高一三班一眾人都在討論剛才的表演,大家都極有信心這次晚會能拿獎。

不知誰把話題轉到明杳身上,眾人毫不吝嗇對她的誇讚:

“明杳,你剛彈得好棒。”

“就是,我們班這次拿獎,你和阿玫功不可沒。”

“……”

明杳太久未被讚美聲圍繞,手指緊張地攪在一起,害羞垂睫,輕聲說:“沒…沒有,大家,都很棒。”

明杳謙虛姿態受到一眾好評,眾人對她態度更加親昵,唯有李書影一等人看明杳不順眼,從她身邊走過:“得意什麼,還沒拿獎呢。”

“……操!”鹿玫忍了許久的怒火終於爆發,拉住李書影手不許她走,厲聲質問:“李書影,是不是你把杳杳的古箏剪壞的?”

所有人憤怒目光落在李書影身上,這事關班級榮譽,誰也沒發忍耐。

“鹿玫,你彆血口噴人!我也是高一三班的一份子,即使再討厭明杳,也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李書影急於辯解,一張臉漲得通紅。

鹿玫挑眉:“不是你,還會是誰?”

“我怎麼知道?!”李書影甩開鹿玫的手,跑出後台。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開,猜測是誰剪壞明杳古箏,柏從寒進來後台告知這件事在調查中,叫他們換好衣服去前麵看表演。

明杳和鹿玫拉手去更衣室換衣服,鹿玫一直安慰明杳:“杳杳,你彆多想,把你古箏剪壞的人,一定能查出來的。”

“嗯。”明杳低頭,語氣失落。

兩人換好衣服從更衣室出來,有懷抱一束嬌豔欲滴紅玫瑰的男生紅臉叫住鹿玫,跟她表白:“鹿…鹿玫,我喜歡你。”

“哇喔!答應他!答應他!”眾人起哄著。

鹿玫正思考該怎麼拒絕男生,不傷對方自尊心,餘光瞥見一道清冷挺拔的身影站在人群外。

周敘白和她眼神在半空撞上,又冷淡移開,轉身離開。

鹿玫唇抿緊又鬆開,伸手接過男生手中玫瑰,明豔臉龐笑意動人:“謝謝你的花,但我需要考慮下,再答應你。”

男生表情難掩激動:“好…好,我等你。”

鹿玫敷衍地嗯了一聲,拉著明杳來到高一三班所在位置坐下,把手裡玫瑰丟給旁人,拿出手機點開置頂對話框,猶豫許久,還是沒發消息。

“杪…杪杪,你…真要,和那個,男生,在一起嗎?”明杳好奇地問道。

鹿玫輕嗤,語氣高傲:“怎麼可能?我不過就是……”

忽然,鹿玫手機屏幕亮起,她止住聲音看了眼,又摁熄屏幕,湊近明杳耳邊低語:“我有事先離開下,要是老柏來查人,你記得幫我打掩護。”

明杳點頭應好。

時間分秒過去,台上主持人報幕接下來是高二九班帶來的節目,明杳不想看陳放和趙嘉懿同台,打算戴耳機練習英語聽力。

正要戴上耳機時,主持人聲音清晰傳來:“……有請高二九班陳放、陳肆、尤文成三位同學帶來歌曲表演《海闊天空》。”

明杳驚訝抬眸,紅色大幕徐徐拉開,白光照亮舞台,陳放坐在架子鼓前,滿身懶洋洋的痞意。陳肆背著電吉站在左邊,神色懶倦,一臉冷淡的拽酷。尤文成站在右邊的電子琴前,三人麵前都擺放著一隻立式話筒。

三人都吸引目光,但明杳隻看見了坐在中間的陳放。

陳放換了套衣服,戴著黑色鴨舌帽,帽簷在深邃眉眼壓出陰影。黑色T恤鬆鬆垮垮罩住男生修長身軀,領口微敞,冷白脖頸間戴著一條銀色項鏈,在光下熠熠生輝。

陳放懶洋洋曲起一條長腿,腳尖輕點地麵,視線在台下遊移一圈,看見了明杳,朝她挑了下眉,笑意懶散。

台下女生見此瘋狂尖叫起來:“臥槽,陳放笑得也太好看了吧!”

“他不是和趙嘉懿一起合奏嗎?怎麼換成歌曲表演了?”

“換了更好,不然鬼知道我們德禮雙星什麼時候能同台表演。”

議論聲不斷傳來,明杳雙手捂緊耳朵,目不轉睛看著台上的陳放。

陳放抬手拉過麵前立式話筒,清了清嗓子,低沉嗓音從話筒裡傳來:“這首歌是頌揚青春,也是送給一個人的禮物。”

他頓了下,看著台下的明杳說:“願你變得自信,展翅高飛,擁有屬於自己的海闊天空。”

陳放這句話瞬間引起熱議,大家紛紛猜想他這首歌是送給誰的。

明杳強忍澎湃心情,抬頭看向台上的陳放,兩人視線在半空相撞,他朝她挑眉,笑得痞壞,令她一顆心撲通亂跳。

這首歌是陳放送給她的。

在這個初夏夜晚,我的少年當著滿朋高座的麵,送給了我一場浩大又燦爛的暗戀。

陳放和陳肆對視一眼,陳肆率先彈響電吉他,陳放將鼓槌扔向半空,又帥氣接住,朝台下觀眾挑眉一笑,重重敲響架子鼓。

鼓點密集如雨聲,激昂又彭湃,將晚會氣氛再一次帶到一個新高潮。

明杳紅臉看著陳放,眼底亮著光,他敲得不是鼓,是她的心,一下又一下,讓她為他心潮起伏。

前奏間隙,陳放聲音從話筒裡傳出,被電流處理過後,音色低沉帶磁,字字句句,撩撥人心:

“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

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

風雨裡追趕,霧裡分不清影蹤

天空海闊你與我……”

忽然,背後一直黑著大屏幕亮了起來。

眾人先看到一陣海浪席卷而來,然後是鬱鬱蔥蔥的密林,林間鳥叫聲不歇,一隻雛鷹怯生生站在樹上,豔羨看著展翅高飛的夥伴們,卻不敢綻開翅膀起飛。

“臥槽,陳放這禮物是送給誰的?!也太牛了吧!”

“這視頻應該是陳肆做的,媽的,誰把我們德禮雙星都拐走了?”

窸窣討論聲傳進明杳耳裡,她眼眶微紅,不知是激動的,還是感動的,一直看著台上的陳放。

陳放三人配合很默契,電吉他低沉的聲音和電子琴悠揚聲音交織在一起,陳放敲擊架子鼓動作不停,鼓聲激揚,他們三人對視一笑,合唱道: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哪會怕有一天隻你共我……”

大屏幕畫麵一再變幻,那隻害怕的雛鷹終於突破桎梏,揚起自己的翅膀,飛向藍天,飛過海浪翻滾的大海,自由無畏地翱翔在天際。

畫麵最後浮現一句話,狂草字跡灑脫不羈,隨性又散漫:“願你突破自我,飛向更廣的藍天。願我們的青春,永遠盛大燦爛。”

表演到此結束,但今晚這場盛大晚會獨屬於正值青春的每一個我們。

禮堂氣氛高漲,人們尖叫聲盤旋在禮堂上方,明杳都聽不見,她的眼睛隻看得見台上的陳放。

陳放站起身,拿過麵前話筒,走到舞台前方,在一片歡呼聲中,男生低沉嗓音響起,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意氣風發:“謹以此歌送給每一個正值青春的我們。”

敬青春,敬年少,敬我們永遠的熱烈歲月。

陳放和陳肆兩人對視一眼,聲音再次響起:“願我們的青春,永遠盛大燦爛。”

這一句話點燃今夜氣氛,尖叫聲愈演愈烈,後勤配合將舞台白光打在台上三個男生身上,他們臉上洋溢著獨屬青春的朝氣蓬勃。

陳放和陳肆兩人勾肩搭背站在中間,接受眾人的歡呼,光落在他身上,他笑得輕狂又肆意,滿身都是令人心動的少年氣。

明杳看著舞台上的陳放,心情也跟著激動起來。

少年在發光,我在追逐光。

在一片歡呼聲中,明杳偷偷用手機拍下那個發光的少年,這張照片成為她一整個青春盛大又晦澀的秘密。即使多年之後,明杳換了無數次手機,這張照片也一直存在她手機裡。

晚會結束後就是頒獎儀式,高一三班和高二九班等幾個班拿下了這次五四晚會特等獎。

頒獎結束後,明杳和班級隊伍一起往教室走,身邊人都在討論今晚陳放的表演,猜測這首歌是送給誰的。

明杳聽見後,悄悄低下頭,用碎發遮住微紅的耳垂。

這是獨屬於她和陳放的秘密-

距離五四晚會過去一周,弄壞明杳古箏的人還沒有查出,因為那天後台人進進出出,又是監控死角,很難查出凶手是誰,此事最後以柏從寒征求全班同意,用班費幫明杳修補古箏畫上句號。

周末,明杳吃完早飯,本來打算去台球室幫忙,哪想生理期提前到來,她又素有痛經的毛病,隻能躺在床上,戴著耳機練習英語聽力。

明杳疼得睡了過去,再醒來,手機有好幾個來自鹿玫的未接來電,她打了回去,嗓音因為疼痛變得嘶啞無力:“杪…杪,有…有事嗎?”

鹿玫那邊背景音嘈雜,偶爾能聽見一兩句放聲高歌的魔音,她聲音提高八度,和明杳說:“杳杳,要不要出來一起玩?”

明杳正想拒絕,又聽鹿玫說:“今天是我大哥他們校隊在省籃球聯賽拿獎辦的慶功會,有好多帥哥呢,你確定不來?”

作者有話說:

*注:“No one make you feel inferior without your sent.”(未經你的同意,沒人能使你感到自卑。)——出自電影《公主日記》

這句話也送給每個可愛的女孩子,希望你們閃閃發光,成為最優秀的自己。

*注:本章歌詞出自《保衛黃河》、《海闊天空》-

《萬物可愛》文案:

1.

冬稚記憶中的謝厭溫潤知禮,校服纖塵不染,是眾人眼裡一等一的好學生。

那想幾年後再見,少年眼神狠厲,動作乾淨利落將人撂翻在地,任地上人如何,他隻懶散靠在燈杆上,笑得漫不經心:“老子說了,彆惹我。”

2.

德禮來了個叫謝厭的轉校生,才來第一天就將校內知名地頭蛇治服,榮登學校最不能惹的人名單榜首。

而與謝厭玩得好的狐朋狗友卻知道,他有個寶貝不得了的小青梅。

在她麵前,野性難馴的少年就是隻乖巧不得了的二哈。

後來有為謝厭外貌淪陷的女生,在高考結束後大膽追求表白,卻被他拒絕得徹底。

女生紅眼質問謝厭:“謝厭,你是不是喜歡冬稚?”

謝厭連眼皮都沒抬,邊上一眾狐朋狗友起哄道:“人家青梅竹馬天生一對,用得著你來多管閒事?”

女生哭著跑開。

謝厭抬眸,語調散漫:“彆他媽亂點鴛鴦譜。”

這話穩穩落在門外的冬稚耳裡。

3.

冬稚為和謝厭拉開距離,高考填報誌願去了北方。

本以為餘生再無交集,哪想某次夜自習回寢的路上,她被同係學長表白,對方精心準備的愛心蠟燭卻被一盆水澆滅。

冬稚抬頭,看見少年手拎著空桶靠在樹下,姿態懶散,黑眸緊盯著她:“長本事了,背著我勾搭野男人?”

“萬物可愛,但萬物都不及你可愛。”

*偏執冷戾大魔王×白切黑軟甜少女

*青梅竹馬/從校服到婚紗

第15章 15、遲遲

上周, 陳放帶領德禮籃球隊去宜江市參加省級籃球聯賽, 替德禮捧回了此次比賽的第一名桂冠,也令他身上光環又增加了一層。

小腹傳來一陣陣疼意,好似有人用刀把明杳五臟六腑攪在一起,她忍著疼意答應鹿玫, 鹿玫在Q.Q上把聚會地址發過來, 是在南大附近的君瑞會所。

鹿玫:【寶寶,你到樓下了, 記得給我發消息,我來接你。】

明杳回了個好, 下床倒了杯溫水,吃下兩片布洛芬, 小腹痙攣的疼意才減退一點,她拉開衣櫃慣性拿出一套白T運動褲,正要換上, 想到陳放也在,又換了條薄荷綠連衣裙。

換好衣服, 明杳對鏡梳頭發, 看見自己因為痛經一張臉慘白。明杳輕歎一口氣, 翻找出李蘿妃送她的口紅塗上,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明杳把隨身用品一一放進白色背包, 要拉上拉鏈時, 又抓了幾顆話梅糖丟進包裡, 給明修遠發消息說自己去找朋友玩, 收起手機, 乘車前往君瑞會所。

上午才下過一場雨, 明杳坐在公交車靠窗位置, 迎麵吹來的風,帶著黏濕的熱意,街道兩邊的香樟樹枝葉被風吹落,一路蜿蜒,遠遠看去,像是紋路交錯的綠色地毯。

車廂聲音鼓噪,車身又搖晃不停,明杳下意識覺得煩躁,戴上耳機聽歌,靠著車窗昏沉地睡了過去。

快到站時,甜美的女聲在車廂響起:“……南城大學站到了,要下車的乘客請儘快下車……22路公交車由南城國際機場開往……”

明杳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取下耳機,跟隨熙攘人群下車。

君瑞會所距離公交站有段距離,明杳到樓下後才給鹿玫發消息,等了沒多久,鹿玫高挑身影從玻璃門後走出,她四處張望,發現站在一旁的明杳,朝她跑了過來:“杳杳,你總算到了。”

明杳抬睫看過去,因為放假的原因,鹿玫打扮得很成熟,白色吊帶配米色小開衫,淺藍色牛仔褲,一雙長腿筆直纖細,皮膚白膩如雪。

隨著鹿玫跑過來,明杳聞見一陣濃烈的玫瑰甜香,是SergeLutens的柏林少女,叛逆又張揚的烈香。

鹿玫挽上明杳胳膊,打量她今日穿著,明杳穿了條薄荷綠連衣裙,裙擺長達膝蓋下方,腳上是雙米色帆布鞋,白色花邊棉襪圈住筆直白皙的小腿,唇紅膚白,杏眼明亮,看起來清甜又俏麗。

“杪…杪杪。”明杳被鹿玫看得害羞,紅暈從臉頰蔓延到嬌小耳垂。

鹿玫親昵地捏了捏明杳臉頰軟肉,笑眯眯地說:“哎呀,我們杳杳長得漂亮,我多看一眼怎麼了嘛?”

明杳臉紅不語,鹿玫知道她臉皮薄,也不逗明杳了,牽著她手走進會所,乘坐電梯抵達包廂所在樓層,領著明杳穿過鋪滿昂貴手工地毯的走廊,停在3109號包廂門口。

一路走來,明杳打量身邊行人,他們穿著不菲,談吐有禮,對於鹿玫來說,這隻是她日常生活的環境。

這一刻,明杳再次認識到陳放家境有多優越,他們之間距離有多遙遠。

鹿玫推開金色雕花大門,門後昏暗光線傾瀉而出,與廊燈白光交織,虛實交織的光線晃眼,明杳下意識虛眯起眼睛。

包廂氣氛熱鬨,以尤文成為首的一眾校隊男生正圍在水晶茶幾前玩骰盅遊戲,她視線下意識越過他們,落在陳放身上。

包廂昏暗光線斜斜打過來,陳放鬆散靠著真皮沙發,兩條長腿大喇喇地敞開,一隻手搭在膝上,另一隻手握著方口酒杯,正側身和旁邊的陳肆說話,下顎線條利落分明,鼻梁挺拔,唇角笑意散漫。

“來漂亮妹妹了,鹿大小姐,不給介紹一下嗎?”有男生朝明杳吹了聲口哨,眼神透著興味。

鹿玫白說話的男生一眼:“少發騷,這是我好朋友明杳,不是任你隨便泡的妞。”

“大…大家好,我是,明杳。”明杳開口,嗓音輕軟又好聽。

陳放聞言看過來,半個月沒見的小姑娘似乎又瘦了許多,鵝蛋臉臉型愈發明顯,臉頰軟肉像是嬰兒肥,笑起來時,眼神乾淨明亮,臉頰酒窩淺淺。

乖軟又可愛。

鹿玫拉著明杳在自己身邊坐下,期間有男生認出明杳是五四晚會彈古箏的小姑娘,想要上前搭訕,被鹿玫一個冷眼掃過去:“滾滾滾,你看看你長什麼樣,哪裡配得上我家杳杳?”

男生和鹿玫關係好,被她罵也不生氣,還笑嗬嗬反問:“那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明學妹?”

“怎麼也得我大哥那長相,才配得上我家杳杳。”鹿玫語氣倨傲。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明杳下意識抬眼看向陳放,發現陳放也在看她,男生神態漫不經心,漆黑瞳孔很亮,薄唇微啟,看著她無聲道:“還挺受歡迎啊。”

明杳像做了壞事被長輩抓包的小孩,慌亂移開眼,低頭用碎發遮住偷偷變紅的耳尖,在嘈雜環境中,一顆心跳得很快,連每次生理期都會發冷的手都生出了汗意。

尤文成玩骰盅遊戲輸了,被一眾人要求唱歌,他拉長一張臉哀嚎:“兄弟,你們是有多想不開,居然想讓我跳舞?!”

“那你讓放哥,或者肆爺唱歌,不然——”說話男生笑得惡劣,“那就出去跑三圈,大喊我是變態!”

“操。”尤文成罵了句臟話,哀求眼神看向陳放和陳肆:“兩位爸爸,你倆誰可憐可憐一下我?”

陳肆仰靠在沙發上,連眼皮都沒抬下,擺明懶得搭理尤文成。

尤文成知道這位主兒是個冷淡的拽酷性格,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陳放身上:“放哥哥,救救我這小可憐吧。”

陳放被他語氣惡心得倒胃口,連酒杯都扔了,抬起長腿朝尤文成踹去:“少來惡心老子。”

尤文成揉了揉被踹疼的小腿,嬉笑湊到陳放麵前:“隻要放哥你來唱歌,你想怎麼打我都行。”

“德行。”陳放笑罵他,最後還是同意唱歌。

眾人見陳放要唱歌,立刻七嘴八舌討論開要讓陳放唱首十八摸類似的小黃歌,被陳放一個淩厲眼神掃過去,語氣警告:“少開葷腔,還有未成年在這,彆帶壞了小朋友。”

眾人瞬間噤聲,變成聽話乖寶寶。

明杳從始至終都坐在自己位置上用手機記英語單詞,偶爾抬頭看一眼陳放方向,又低頭學習,安靜又乖巧,惹得鹿玫無奈說她不是出來玩的,是換了個地方繼續學習。

“學妹。”耳邊忽然響起陳放叫她的聲音,似乎是從話筒裡傳來的,帶著低啞的磁。

明杳抬眼看過去,陳放坐在高腳凳上,一條長腿微曲踩著地麵,修長指節拿著麥,身上黑色兜帽衛衣鬆鬆垮垮,燈光掃過來,他側臉輪廓分明。

陳放眼尾微揚,直勾勾看著她問:“你想聽什麼歌?”

他當著眾人麵,將選擇權獨獨交給了她。

包廂裡因為這句話瞬間炸開了鍋,眾人曖昧又八卦的眼神在明杳和陳放臉上來回梭巡,誰不知道陳放這人看似隨和溫柔好接觸,實際鮮少見他對女生另眼相待,真是難得見他第一次主動對一個女生這麼好。

明杳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耳機裡還在播放英語單詞,身邊議論聲不停,她都聽不見,隻看見了陳放那雙瀲灩好看的桃花眼。

他在問她,想聽什麼歌。

明杳心跳漏了一拍,臉頰瞬間像被打翻的紅色顏料盤,緋意從臉頰蔓延到耳垂,她一時間沒能回過神來,還是鹿玫推搡她胳膊:“杳杳,你想聽什麼歌?”

“我…我……”明杳回過神來,深呼吸一口氣,看著陳放說:“陳奕迅,的歌,可以嗎?”

“行,聽我們學妹的。”陳放示意尤文成切歌,他沒開伴奏,隻看著屏幕上的歌詞清唱。

在陳放唱第一句時,整個包廂都奇跡般的安靜了下來,眾人目光落在他身上,陳放一條長腿踩著地麵,腳上的黑白撞色運動鞋跟隨音樂節奏輕點地麵。

明杳聚精會神聽著,陳放粵語發音很有味道,他聲線又天生偏冷,透著勾人的低沉:

“誰都隻得那雙手

靠擁抱亦難任你擁有

要擁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著血路浪遊

為何好事淚流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陳放唱完最後一句歌詞,不經意間轉眸,對上一雙清淩淩的杏眼,明杳看著他,眼底亮著光,臉頰微紅,唇角兩個酒窩很甜。

就那麼一刹那,陳放的心像被什麼輕輕撞了下,某種難以察覺的情緒悄悄滋生。

歌曲尾調結束,包廂響起了尖叫叫好聲,尤文成更甚,兩隻手拍得像海豹,一臉激動地看著陳放:“放哥,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來你媽。”陳放把麥朝尤文成砸去,尤文成躲過,還嚷叫著讓陳放再來一首。

陳放懶得搭理他,徑直走向明杳。明杳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陳放,心跳得異常快,指尖緊張地捏住裙擺。

“好聽嗎?”陳放低頭看著明杳問。

明杳低睫,不敢看陳放眼睛,輕聲說:“好聽。”

“那就值了。”陳放哼笑了聲,隨即在距離明杳隻有兩個人的位置坐下。

台上唱歌的人又換了一個,明杳還沉浸在剛才那場美夢中,直到腹部傳來一陣熟悉疼意,她才回過神來,佝僂著背,用手捂住小腹,企圖緩解疼痛感。

鹿玫看見,語氣擔憂:“杳杳,你不舒服嗎?”

明杳臉因為痙攣的疼意慘白像紙,聲音也變得微弱低啞:“痛…痛經。”

鹿玫正想開口說我送你回去吧,尤文成忽然開了瓶酒放到明杳麵前,笑嗬嗬道:“明學妹,你今天第一次和我們出來玩,可一定要不醉不歸。”

明杳疼得臉色蒼白,想要開口拒絕尤文成,視野裡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陳放在她麵前放了一杯冒著白氣的開水,順便把尤文成那瓶酒拿走。

陳放懶散把玩酒瓶,眼神漫不經心看向尤文成:“我不能喝了?”

他眼神還是一貫的散漫,可尤文成卻從裡讀出一絲警告,抖擻了下身子,轉身繼續拉著旁人玩遊戲。

明杳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小腹間的疼意似乎減退不少,她手捧著玻璃杯,熱意從指尖蔓延開,長睫微垂,遮住眸底笑意。

陳放這個人看似隨性不羈,實際骨子裡溫柔又有教養,他會礙於女生在場,警告眾人不許開葷腔,會看見她因為難受,遞上一杯熱水,替她解圍。

滿身浪痞少年氣,俠肝義膽正逢時。

說得就是陳放。

少年赤誠又善良,像是太陽,永遠溫暖著身邊人,又怎能叫她為他不動心。

鹿玫拉上陳肆和尤文成等人玩遊戲,這邊位置隻剩下陳放和明杳,明杳玻璃杯的熱水已經喝完大半,她猶豫許久,鼓足勇氣看向陳放,開口:“學…學長,謝謝你。”

陳放似乎在和人聊天,聽見明杳聲音,摁熄屏幕,瞭起眼皮對上小姑娘清澈分明的眼睛,挑眉笑得痞壞:“就一句謝謝?”

明杳低頭認真思考該怎麼報答陳放,忽地想到出門前放在背包裡的話梅糖,她伸手掏了兩顆糖果遞向陳放,軟糯著聲音說:“那…那我,請你吃糖?”

陳放垂眸,明杳瑩白掌心靜靜躺著兩顆話梅糖,正是他送給她的。

這姑娘。

陳放笑出了聲:“借花獻佛?”

“……”明杳臉紅垂睫,小聲解釋道:“我…我身上,隻有,這個。”

這是她認為最珍貴的東西,所以才拿來報答他。

陳放拿了一顆話梅糖,低頭撕開包裝紙,舌尖抵住酸甜的話梅糖,漆黑眼睛盯著明杳,低啞嗓音含糊不清:“糖是利息,先欠著,下次還。”

明杳眨了眨眼,下次?那是不是說明他們還會有再接觸的機會?

這個認知讓明杳唇角弧度不自覺上翹,她輕嗯一聲,臉紅點頭:“好。”

陳放手機屏幕忽然亮起,明杳視力好,看見是有人給他發了條消息:【我到了。】

陳放掃了眼,麵無表情摁熄屏幕,跟鹿玫打招呼叫司機送明杳回家,鹿玫頷首應好。和明杳道彆後,陳放起身離開包廂。

又在包廂待了快兩個小時,陳肆叫來服務員結賬,冷臉拎著還不願離開的鹿玫衣領走出包廂,明杳小跑跟上,身後是喝得醉醺醺的尤文成一眾人。

陳肆給他們叫了出租車,把一個個醉醺醺的男生送上車,打電話給司機,領著明杳和鹿玫站在路邊等待。

傍晚七點,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黑夜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巨網籠罩住這座城市,遠處高樓節次鱗比,燈光亮如白晝,遠眺而去,似鑲嵌在夜幕裡的碎星。

“陳思思,你真的好煩,我還沒玩夠呢,你就吵著要回去。”鹿玫挽著明杳胳膊數落陳肆“罪行”,將他和陳放作比較:“要是大哥在這,一定準許我玩到淩晨再回家。”

陳肆冷眼看她,似笑非笑:“那你要不要回去繼續玩?”

“你——!”鹿玫被他氣得語塞,白陳肆一眼,轉頭和明杳說話:“杳杳,我怎麼覺得我大哥對你還挺好的。”

明杳從來不敢奢望那束光會在某一刻屬於自己,她壓下那些莫須有想法,搖頭:“沒…沒有,陳…陳學長,對我好,是…因為你。”

愛屋及烏,陳放最疼愛鹿玫這個妹妹,對於她這個妹妹的好朋友,自然多有照拂。

“好像也是這樣。”鹿玫想了下,似乎陳放真是因為自己才對明杳多加照顧的。

陳肆笑了聲,語意不明:“白癡。”

“陳思思,你罵誰呢?!”鹿玫鬆開明杳手臂,要去打陳肆。

陳肆仗著身高優勢,輕鬆拿捏鹿玫,兄妹兩人像個幼稚園小學雞在路邊吵架。

明杳無奈看著,眼神羨慕,餘光不經意一瞥看向對街,車群散開,視野變得開闊,對麵遇·茶門口站著兩個人。

男生身形挺拔,懶散靠著牆壁,正低頭把玩手裡的打火機,女生站在他麵前,背影纖瘦婀娜,手捧著一杯奶茶,正仰頭和他說話。

明杳落寞收回視線,原來陳放要見的人是趙嘉懿。

作者有話說:

以後都晚上九點更新,不要蹲錯了。

*注:本章歌詞出自《富士山下》——陳奕迅

第16章 16、遲遲

王叔打電話來說堵在二環上了, 鹿玫和陳肆吵得嘴乾舌燥, 索性拉著明杳去對街遇·茶買奶茶喝。

等走近時,明杳發現陳放和趙嘉懿之間氣氛很不對勁,趙嘉懿紅著眼,白皙臉頰還有明顯淚痕, 似乎才哭過。

陳放懶散靠著牆, 薄唇銜著根沒點燃的煙,修長指節把玩著打火機, 橙紅色火焰從他虎口亮起又熄滅。

他瞭起眼皮,看著走過來的明杳兩人, 問:“還沒回去?”

“王叔堵路上了,我口渴, 來買奶茶喝。”鹿玫回答,餘光瞥向一旁的趙嘉懿:“嘉懿姐,你怎麼哭了?”

“被風沙眯眼了。”趙嘉懿抬手擦去臉上淚水, 視線不經意落在明杳臉上,又迅速移開, 帶著不自然的躲避, 說:“我先回去了, 你們慢慢玩。”

趙嘉懿說完就要走,陳放叫住她, 嗓音沒什麼情緒:“下周一, 彆忘了。”

趙嘉懿背影僵了一下, 快步離開。

陳放取下唇上的煙丟進垃圾桶, 走到明杳兩人麵前站定, 低頭看著她們:“想喝什麼, 我請客。”

鹿玫雖然和陳肆拌嘴, 卻沒忘也給他帶一杯奶茶。明杳要了一杯紅棗燕麥奶茶,在陳放付賬時,輕聲道謝:“學…學長,謝謝。”

陳放把奶茶遞給明杳,意味深長地笑:“留著吧,以後再謝。”

明杳眨了眨眼,沒太懂陳放這話什麼意思。

恰好此時王叔開車過來,從車窗探出頭,招手讓他們上車:“小姐,少爺,快上車,這兒不能停太久,會被扣分。”

陳放拉開後座車門,讓兩個女生上車後,他才坐進車裡。王叔掉轉車頭,接了對麵的陳肆,先把明杳送回青江後巷。

車子停在青江後巷巷口,陳放下車替明杳拉開車門,手放在車頂,以防她下車時會撞到頭,明杳瞥見陳放動作,彎了彎唇角,軟聲和眾人道彆離開。

“學妹。”陳放忽然開口叫她。

明杳停下腳步回頭:“嗯?”

陳放掠過小姑娘還透著蒼白的臉,語氣放柔:“下次不舒服,可以不用來赴約。”

明杳輕嗯一聲。

黑色邁巴赫駛入熙攘車流中,明杳收回視線,奶茶杯身熱意從指尖蔓延開,她垂睫喃喃:“可我,想來,見你。”-

周一多雲轉雨,例行朝會改在教室進行。

校領導講完話後,廣播安靜一瞬,響起一道輕柔的女聲,是趙嘉懿:“各位老師,同學,我是高二九班的趙嘉懿,很冒昧在此耽誤大家時間,借此機會,我想同高一三班的明杳同學道個歉。”

此話一出,高一三班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明杳身上,女生低頭寫題,霧蒙蒙光線裡,側顏安靜乖順,她聽見聲音抬頭,乾淨分明的杏眼露出疑惑。

“很抱歉,我因個人情緒在五四晚會上弄壞了你的古箏,希望你能看在我真誠道歉的份上,原諒我的過失。”趙嘉懿聲音繼續響起,“修補古箏的一切費用,我會全部補償給你。”

“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

廣播到此結束,高一三班乃至整個學校都因為趙嘉懿在朝會儀式上跟明杳道歉一事炸開了鍋,學校貼吧和表白牆更是每天熱帖不斷。

眾人猜測趙嘉懿在五四晚會上剪斷明杳古箏,是因為嫉妒明杳和陳放走得近,但這件事沒有查到她頭上,她完全沒有站出來承認的必要。

各種猜想層出不窮,還有人在貼吧開貼討論趙嘉懿為什麼會突然站出來跟明杳道歉。

有人回複:【是陳放找了趙嘉懿,她才會主動跟明杳道歉。】

不論大家怎麼猜測這件事背後緣由,也以學校給趙嘉懿警告處分,讓她賠償明杳修補古箏費告一段落。

而趙嘉懿似乎完全不受影響,來還明杳賠償費時,麵對鹿玫的譏諷還坦然接受。

隻是臨走前,趙嘉懿意味深長看著明杳:“你可真幸運,我努力那麼久,都沒走進他的世界。但你覺得像他那樣的人,會為你停留嗎?”

這個“他”指的是誰,她們彼此心知肚明。明杳眼睫微顫,遮住眸底情緒。

下秒,明杳抬眸,眼神坦然地看著趙嘉懿,語氣堅定:“我…會,努力的。”

趙嘉懿微怔,極冷地笑了一下,頭也不回地離開。

明杳拉鹿玫回到教室,班上同學圍過來,想要八卦追問,都被鹿玫一個冷眼嚇走,最後三五成群圍在各自課桌,小聲討論。

窸窣議論聲傳進明杳耳裡,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

下午六點,夕陽餘暉從對麵致遠樓打過來,映在明杳清澈分明的杏眼眸底。

她不懂,陳放一而再地幫她,對她好,隻是因為她是鹿玫的好朋友嗎?還是因為……有些念頭一旦滋生,就像春後野草,瘋狂生長。

明杳瞥見鏡子中自己模樣,那些猜想又被怯弱的自卑壓下。

她長得不好看,性子又過於內斂安靜,像是無人問津的塵埃,而陳放是天之驕子,眾星捧月的風雲人物,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像地球和太陽,是以光年為單位。

晚自習上課鈴聲響起,明杳斂起心神,翻開這周期中考試勾畫的語文重點複習。

一首古詩背完,明杳桌上出現一張小紙條,字跡隨性潦草,帶著少女的俏皮:【杳杳,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對我大哥有哪方麵的想法?】

明杳心跳了一下,驚慌抬眼,對上鹿玫探究目光,她用口型問她:“有嗎?”

明杳幾乎逃似地避開鹿玫眼神,低頭掩飾自己過快心跳。

明杳害怕鹿玫誤會自己和她做朋友,是想要故意接近陳放,她喜歡陳放,可她也不想失去鹿玫這個朋友。

糾結許久,明杳在紙上寫道:【沒有,我有喜歡的人。】

鹿玫看見明杳推過來的紙條,眼睛瞪大,八卦地湊到明杳麵前問:“杳杳,快告訴我,你喜歡誰?”

說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圓回來。

明杳從來就不擅長說謊,長睫垂下,遮住眼底心虛,努力鎮定地說:“我…我以前,學校,的男生,你…你不認識。”

鹿玫還想追問下去,柏從寒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教室後門,幽幽開口:“鹿玫,你在和明杳聊什麼呢?要不要去我辦公室聊?”

鹿玫嚇了一跳,嘟囔柏從寒是屬貞子的,翻找出語文書,低頭假裝複習。

明杳鬆了口氣,把那張小紙條偷偷夾在語文書裡。

等晚上回家,明杳用塗改液擦去先前寫下的答案,落筆再寫:【嗯,我喜歡陳放。】

但我不敢讓他人知道,連最好的朋友都不能-

期中考試是周五晚上結束,明杳和鹿玫從各自考場回到教室,班上眾人圍在一起對答案,教室裡聲音嘈雜,頭頂風扇呼呼吹著,像隻苟延殘喘的老驢。

十來分鐘後,柏從寒走進教室,例行說了兩句,又提出這個月月底市裡會舉辦新概念作文大賽,請班上同學踴躍報名參加,並讓明杳統計報名人數。

“杳杳,你要參加嗎?”鹿玫趴在桌上,看著明杳問道。

明杳意外地點頭:“要。”

鹿玫先愣了一下,然後捏了捏明杳又瘦了不少的臉頰,為她加油打氣:“杳杳衝呀!你是最棒的!”

明杳臉紅,和鹿玫道謝。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後,明杳列好此次新概念作文大賽報名人數,拿上名單去辦公室找柏從寒。

柏從寒看見名單裡有明杳的名字,欣慰地點了點頭,再抬頭看明杳眼神也更和藹:“既然選擇報名了,就要好好準備。”

“我知道,謝謝,柏老師。”明杳和柏從寒聊了兩句,從他辦公室離開。

期中考試成績在周二下午出來,明杳不改偏科體質,文科依舊名列前茅,理科卻一塌糊塗,甚至此次數學還是擦著及格線而過。

教高一三班的數學老師恰好是高二九班的班主任,叫李曼安,在看過明杳從轉學考試到這次期中考試各科成績,在下午放學後把人叫到自己辦公室。

明杳不是第一次因為偏科被老師約談,但還是緊張得臉紅:“李…李老師,我…我下次,會考好的。”

“彆緊張,老師隻是和你隨便聊聊。”李曼安語氣和藹,“我看過你這次考試卷子,基礎隻是很牢,隻是一遇見變形題就會出錯,老師意見是你有什麼不懂可以在課後來問我,或者問班上其他同學,知道嗎?”

“知道,謝謝,老師。”明杳鬆了口氣。

李曼安又和她聊了幾句,辦公室門被敲響,接著是男生低沉散漫嗓音響起:“李姐,來給你交作業了。”

明杳扭頭看過去,陳放似乎才打完球,身上穿著火紅色球衣,臂彎抱著一疊白花花的卷子。晚風從他身後吹來,男生球衣一角鼓起,隱約可見衣服下肌肉流暢的肩胛骨。

陳放把卷子放到李曼安辦公桌上,眼皮垂下,掃過桌上那張寫有明杳名字的數學卷子,和小姑娘乖軟性格一樣,卷麵整潔,字跡娟秀漂亮。

明杳發現陳放在看自己卷子,臉頰迅速紅了起來,小聲說:“你…你彆看。”

“為什麼不能看?”陳放挑眉,有意逗明杳。

明杳一張俏臉憋得通紅,結結巴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還是李曼安看不下去陳放欺負小學妹,幫明杳解圍:“陳放,你少欺負你學妹。”

“我就問問,哪欺負咱們小學妹了?”陳放拖長腔調,語氣憋著一股壞勁:“是吧,學妹?”

明杳臉紅不語,指尖不停揉搓校服衣角。心想這人怎麼能這麼壞,在老師麵前還逗她玩,可轉念一想,旁人在老師麵前都規規矩矩,唯有他敢和老師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話,也側麵證明陳放是有多受老師喜愛。

李曼安正愁叫誰來給明杳補習,看見站自己麵前的陳放,開口詢問:“陳放,你最近忙嗎?”

“不忙。”陳放答道。

李曼安說:“那你給你學妹補習一下數學,怎麼樣?”

明杳聽見這話,訝異扭頭看向陳放。

陳放低垂著眼尾,瞳仁很亮,像是被海水衝刷後的礁石,直勾勾看著她,語調散漫:“學妹,需要學長給你補習功課嗎?”

明杳跟在陳放身後從辦公室出來,快到高一三班教室時,她鼓起勇氣叫他:“學長。”

陳放停下腳步,扭頭看她:“嗯?”

明杳抬睫,看著陳放說:“古…古箏的事,謝謝你。”

“不客氣。”陳放站在那,身影被光線襯得落拓,鴉青色碎發微微反光。

每周二第一節 晚自習會有學生部乾事到班檢查學生儀容儀表,檢查隊伍已經到了高一三班外,帶隊老師看見站在走廊上的明杳和陳放,皺眉喝道:“前麵兩個,哪個班的?還不快點回教室?”

明杳抿唇,和陳放說:“那…那我,先回去了。”

她轉身要進教室,陳放出聲叫住她:“學妹。”

明杳回頭,乾淨分明的杏眼盛滿疑惑,臉上表情懵懂:“還…還有事嗎?”

陳放拿出手機,點開了Q.Q搜索好友一欄,黑沉的眼眸盯著明杳問:“Q.Q號多少?我加你好友,以後補習好聯係。”

明杳心跳了一下,結結巴巴報出一串數字,陳放輸入後,給她發了好友申請,收起手機,抬手揉了下明杳頭發:“回去上課吧。”

“好。”明杳深呼吸,強壓下過快的心跳,和陳放道彆:“學長,再見。”

從晚自習到放學回家,明杳都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陳放不僅答應了給她補習,還主動加了她的Q.Q,他們成為了彼此列表的好友。

做完今日作業,明杳打開手機,登上Q.Q,看見了陳放顯示在她列表聯係人中。

陳放的頭像是一麵鮮紅的五星紅旗,昵稱很簡單,是大寫字母“F”,明杳點開他的空間,陳放空間動態隻有寥寥幾條,還都隻是轉發的軍事新聞。

明杳害怕陳放發現自己看他空間,還開了黃鑽,刪除掉瀏覽痕跡,設置了隱身訪問他空間。

做好這一切後,明杳退出空間,誤觸點開了陳放的個人資料,他的個性簽名是:“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是周總理的名言警句之一。

少年心裡不僅有詩和遠方,還有萬千抱負和國家興亡。

明杳糾結許久,給陳放的備注從他全名改為陳學長,又覺得太過於疏離,最後思慮許久,改成了:F。

F是秘密,是陳放,是少女不可言說的晦澀心事。

明杳點開兩人對話框,隻有係統提示消息:“你和F已經是好友了,快來聊天吧。”

明明還沒有和他聊天,明杳心跳卻異常快,她手捧著手機在床上翻了個身,又盯著這條係統消息看了許久,最後截圖,發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說說:【第一天。】

二〇一三年五月二十三日,是明杳和陳放成為Q.Q好友的第一天。

發完動態後,明杳退出Q.Q,打算下床洗漱,特彆關心提示音響起,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手機,是陳放發來的消息。

F:【這周六下午,市圖書館補習,可以嗎?】

房間沒開空調,明杳卻感覺有股熱意從臉頰升起,燙得她耳垂都紅了,她拿著手機跑到窗邊,拉開玻璃窗,新鮮空氣撲麵而來,躁動心緒也平靜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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