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藝璿雙手捧臉:“當然要等,你自己回家小心點。”
明杳朝她揮手:“那明天見。”
“明天見。”
夜色濃鬱如墨,像一張巨大黑網籠罩城市,今晚無月,在寂靜黑夜裡,隻有閃爍不停的車燈,和街道兩排亮著橘黃光芒的路燈。
司機王叔:【明小姐,真不用我來接您回家嗎?】
明杳過了馬路,慢吞吞走向公交站台,順便打字回消息:【不用,我和同學一起回家。】
司機王叔:【您路上注意安全。】
公交站台滿是候車回家的德禮學生,有一兩個認出明杳和她含笑打招呼,明杳都微笑回應。有幾輛公交車過來,拉走站台上一半的學生。
明杳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流,拿出手機看時間——晚上九點四十,距離往常18路公交車開來還有五分鐘。
明杳收起手機看向對街,德禮那標誌性的漆紅開合鐵門在夜色下像隻張開血口的猛獸。有三兩個學生走出校門,明杳抿了抿唇角,開始期待那裡走出來熟悉身影。
等到綠白相間的18路公交車從遠處駛來停下,明杳也沒看見那道修長身影出現。明杳斂起失落情緒,投幣上車,找了位置坐下。
公交車前門合上那瞬,陳放身影出現在明杳視野,她低頭,斂去眼中驚喜,不敢多看一眼陳放的方向。
陳放刷卡上車,視線在車廂轉了一圈,看見坐在後車門旁的明杳,徑直走過去,手臂撐在藍色塑膠椅背上,低眸看著她,薄唇上牽起弧度,懶洋洋地笑:“學妹,好巧。”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近到明杳能嗅見陳放身上淺淡的煙草味兒,她指尖攥緊了膝上放著的書包肩帶,不敢看他的眼睛,轉而凝視窗外。
公交車搖搖晃晃向前行駛,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霓虹夜景儘收眼底。
明杳指尖碰到書包裡裝著的餅乾,是早上出門帶的早餐,下意識接了一句:“醬心曲奇——”
“……”
神他媽真巧醬心曲奇。
緊張氣氛因這句玩笑話消散不少,明杳也沒有那麼拘謹,裝作不經意問陳放:“學長,你上下學也坐18路公交車?”
陳放抓著扶手,小臂肌肉線條流暢,低眸看她:“對,學妹也是?”
明杳仰頭看他,看見男生弧線流暢的喉結,車廂暗光描幕出他精致的下頜線。她彆開視線,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公交車在站台停下,上來一群乘客,原本空曠的車廂瞬間變得擁擠。
有個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中年女人嘴裡嚷著“讓一讓”、“讓一讓”往後門擠,陳放側身讓她,女人手臂往上一抬,手裡包裹正要砸向陳放的臉,腕骨倏地被人拉住,身子慣性向後一轉。
陳放低眸,看見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指節纖細白嫩,指尖還透著一點兒漂亮的粉。
他手撐在座椅背上,看著明杳笑的散漫:“謝了,學妹。”
“不用。”
明杳小臉表情恬淡,像是剛才那一茬沒有發生過。隱在身側的手掌心生汗,指尖殘留他的體溫,心臟砰砰亂跳,像是隻迷了路的小鹿。
原來和喜歡的人有肢體接觸,是既歡喜又害怕。
歡喜我們關係似乎更進一步,又害怕你發現我對你藏匿著的心動。
機械女音在廣播裡響起:“南陽路站到了,要下車的乘客請儘快下車……”
車身搖晃兩下,在南陽路站台停下,明杳背上書包起身,跟著人群下車。
她轉頭向後看,人頭攢動中,陳放身姿矯健從車廂跳下來,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說不出的帥氣。
陳放走到明杳身邊,吊兒郎當的笑:“學妹,我們可真有緣分,居然在同一站下車。”
“是挺巧。”
明杳漆黑眼睫垂下,在內心補充了句,哪有這麼巧,是我一次次精心策劃“偶遇”,才有了你以為的巧合。
“學妹,你往哪邊走?”陳放手撐在後腦勺上,姿態慵懶又漫不經心。
南陽路往前走是振陽陽東路,右手方向則是水岸星城。
明杳抬睫,嗓音軟糯:“水岸星城,你呢?”
“那咱們緣分到此結束了——”陳放拖腔帶調的,語氣透著一股壞勁兒,“我往振陽東路走,再見,學妹。”
陳放轉身離開,路燈投下的光束拉長他的身影,拓印在地麵,修長而挺拔。
明杳看著他的背影,輕聲:“明天見,陳放。”
陳放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在十字路口攔下出租車,帶上車門坐進後座,跟司機師傅報了地址:“阿姨,去水岸星城。”
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女孩,她穿著德禮標誌性藍白校服,小臉白淨,一雙杏眸在略暗的車廂裡顯得格外明亮。
司機打了表,調轉車頭,和明杳拉家常:“小姑娘,我看你是德禮學生吧,家又住錦江區水岸星城,怎麼會在南陽路坐車?”
明杳回答:“坐錯車了。”
司機師傅笑著說:“那下回可彆再坐錯車了,你一個小姑娘走夜路可不安全。”
明杳看向車窗外,閬水江兩岸高樓直聳入雲,萬家燈火璀璨,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麵,她笑著回:“我知道,謝謝阿姨。”
陳放踱步回到家,正要掏出鑰匙準備開門,黑色防盜門從裡打開,鹿玫冒出腦袋看著他:“大哥,你又坐過站了?”
陳放挑眉:“不行嗎?”
鹿玫損他:“你果然智商為負數。”
“那也是你哥。”
“我可不想承認一個坐公交車十次有九次坐過站的智障兒童是我哥哥——”
陳放懶得理她,抬腿往房間走,身後跟著的鹿玫眼神八卦:“我聽陳思思說你不最近不騎車了,改坐公交車回家,還次次坐過站,是……”
一兩次坐過站情有可原,次次坐過站絕對有情況。
鹿玫眼珠骨碌轉了一圈,揶揄道:“還是真把腦袋摔壞了?”
陳放低眸,目光掃過那截手腕,她牽住他時,指尖很涼,指腹軟軟的,柔若無骨。那裡似乎好像殘留她的體溫,揮之不去。
陳放回了神,半是玩笑半是正經的語氣:“或許真把腦袋摔壞了。”
喜歡上一個人,行為舉止總會變得奇怪,大概真就是把腦袋摔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平行時空是明杳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沒上一中,沒有經曆校園暴力,而是直接遇見了陳放,無論哪一個時空,他們都會被彼此吸引
不長,就寫寫小情侶高中的青澀暗戀
推一個文,《小狗給你一個擁抱》文/做飯小狗
1
林叁七向陳嘉已討了一支煙,學他的模樣,吞雲吐霧。
裝酷不成,隻得到鐵鏽味的咳嗽,少年的低笑,和她通紅的臉。
“怎麼突然想學抽煙?”他問。
“因為你喜歡,或許你也會喜歡這樣的我。”
追著陳嘉已跑的這些年,林叁七一直以為,他未來的新娘會是自己。
直到陳嘉已為了另一個人戒煙,原來青梅竹馬真的敵不過天降。
2
陳嘉已和陳戌懿是性格截然相反的兄弟,最本質的區彆:前者是人,後者是狗。
林叁七和陳戌懿鬥過嘴,打過架,關係惡劣到隨時隨地能開戰。
得知她失態,陳戌懿垂死病中驚坐起,冒著大雨也要找到她。
以為他過來幸災樂禍,陳戌懿卻朝她張開手臂,“要不要抱抱?”
3
陳戌懿喜歡林叁七很多年,但不管他做什麼,她都很討厭他。
於是他弄了個小號,隱姓埋名,和她先從網友做起,先網戀,再奔現。
聊了一年,網戀沒戀上,卻莫名其妙處成閨蜜,陪她聊暗戀對象cjs,還要陪她臭罵討厭鬼cxy。
陳戌懿:玩完(死不瞑目
直到某天,林參七給他的小號發了消息:[我完了,我真的喜歡上討厭鬼cxy。]
陳戌懿:感謝互聯網,感謝閨蜜。
4
和林叁七戀愛後,用來當互聯網閨蜜的小號,不小心被她看到。
陳戌懿:玩完(安詳
小狗×小狗,在夏天開始的戀愛故事。
第98章 高中if線-
②
周六,明杳上午在家做完課後作業後,中午和在外拍戲的李蘿妃進行了視頻通話,吃完午飯,就收拾出門去家裡的台球室幫忙。
周末的台球室客滿為患,縱使還隔了一段距離,明杳都能聽見從台球室裡傳來的球體碰撞聲,男生們嬉笑的說話聲。
明杳到店後,和在前台忙碌的劉叔打了招呼,詢問父親明修遠在後麵忙碌,微笑道了一聲謝,就掀開簾子,進後麵去找明修遠了。
“叔,剛那姑娘誰啊,叫什麼名字?”染了一頭黃毛的男生湊到前台,給劉叔遞了一根煙,向他打探明杳身份。
劉叔看眼麵前的男生,眼神透著防備,沒接過男生遞來的煙,敷衍地回:“老板的女兒,你們這桌時間快到了,還打球嗎?”
黃毛聽出劉叔語氣裡的敷衍,扯唇嘖了一聲,叼著煙含糊不清地說:“再續兩小時。”
然後把一張紅色鈔票扔到了櫃台上,劉叔給他找零,黃毛一把抓過錢,往兜裡一揣,轉身就去找了朋友,繼續打球。
門簾的後麵是一個小庭院,院子裡種了好幾棵杏樹,正值秋季,杏樹的葉子已經泛黃,風一吹,樹葉嘩啦啦地往下掉。
明杳一抬眼就看見蹲在杏樹下給其他盆栽鬆土的明修遠,蹦蹦跳跳跑了過去,軟著嗓音叫人:“爸,您在忙什麼?”
“杳杳來了,”明修遠拍了拍沾著泥土的手,目光慈祥地看著明杳,“你媽種的那幾盆花有點萎了,我給鬆鬆土,免得她回來又說我不好好給她養花。”
李蘿妃有養花的愛好,但基本上養什麼都活不過一年,明修遠怕妻子難過,就買了不少種植的資料書回來,學了不少關於養花的技巧,倒是把李蘿妃養不活的那些花給救活了。
明杳雙手捧臉蹲在原地,看著明修遠擺弄盆栽,偶爾和他聊上兩句有關學習上的事,明修遠則叮囑她要勞逸結合,不用把自己弄得太累,他和李蘿妃隻希望她開開心心地度過高中三年。
陪明修遠給幾盆要死不活的盆栽鬆了土,重新施了肥料,明杳聽見劉叔在外喊:“老明,二樓13桌叫送半箱冰可樂上去,我這走不開,你去一下。”
明修遠拍了拍身上的土,要折身去一旁洗手,明杳見狀開口:“爸,我去吧,你先去洗手。”
“半箱可樂會不會太重了,你搬得起嗎?”明修遠看眼細胳膊細腿的女兒,麵露遲疑。
明杳笑:“你放心,我搬得動。”
說著,她就轉身掀開簾子,打開櫃台一側的冰箱,從裡拿出十來罐可樂,彎腰放進腳邊的空紙箱裡,抱起紙箱上了二樓。
13號台球桌在二樓靠窗的位置,明杳穿過正在打球的一眾男生女生,把手裡的紙箱放在一旁的空桌上,對就近打球的男生說:“同學,你們要的冰可樂到了。”
男生把手裡的球杆放下,對明杳道了聲謝,伸手撈過一罐冰可樂,扭頭看向坐在一旁低頭玩手機的人,對他晃了晃手裡的易拉罐,問:“放哥,喝可樂嗎?”
原本轉身要下樓的明杳聽見男生的話,停住了腳步,轉頭順著男生的目光看去。
靠窗的老式舊沙發上坐著一個男生,淺灰色連帽衛衣,工裝褲,黑灰撞色運動鞋,露出的腳踝骨骼分明。他懶散靠著沙發,兩條長腿隨意交疊,姿態散漫,臉上倒扣了一隻黑色鴨舌帽,似乎是在睡覺。
聽見同伴的呼喊聲,男生抬手揭開了臉上的鴨舌帽,露出一張極為好看的臉,大概是因為睡覺被吵醒的原因,他眉眼間透著一點兒不耐的倦怠。
“喝。”陳放把鴨舌帽扔到一旁,伸手接過同伴丟來的拉罐,正要拉開時,一抬眼,和明杳看過來的視線在半空相撞。
四目相對那刹,明杳有一種做錯事被家長抓住的錯覺,一時緊張地連手腳都不知往哪放。
陳放手拉著可樂,易拉罐表層的冰霧融化成水,從他修長指節滴落在地上,他看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姑娘,輕抬眉梢,叫她:“明杳。”
正在打球的一眾人也因為陳放驟然叫明杳這一聲看了過來,一時間,所有人目光聚集在明杳身上,讓她如芒在背。
剛給陳放遞可樂的男生,笑看著明杳問陳放:“放哥,這美女是你女朋友?”
陳放沒搭腔,目光直勾勾看著明杳,盯得她臉頰發熱,原本就不知該往哪放的手,這會兒更是無措地捏住了衣擺,低頭不語。
“不會真是放哥女朋友吧?”有人起哄了一句。
另一個接話:“妹妹長這麼漂亮,肯定是放哥女朋友。”
明杳聽著眾人的調侃,腦袋埋的極低,冷白的耳廓迅速被粉色染紅,耳垂更是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她正想出聲反駁,就聽陳放低沉好聽的嗓音響起:
“不是,是同校的學妹。”
明杳雀躍的心情因陳放這句話跌入穀底,她抿了抿唇,壓下內心失落,抬頭和陳放打了招呼:“學長好。”
陳放點了點頭,問她:“你怎麼在這?”
“這是我爸開的台球室,今天放假沒課,我過來幫忙。”明杳答,又很快地丟下一句,“你們慢慢玩,我先去忙了。”
沒等陳放接話,明杳快速跑下了樓。陳放看著女孩飛快跑遠的背影,低眉哂笑了一聲,很沉,帶點兒愉悅的意味。
最開始起哄調侃明杳的男生,拎著一罐可樂走到陳放麵前問:“放哥,剛才那妹妹真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
男生聞言,眼底跳躍激動的光,興奮地開口:“既然那妹妹不是你女朋友,那你把她Q.Q給我唄,我覺得她長好好看,想追她。”
“想追她?”陳放瞭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著男生。
男生激動點頭:“見妹妹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我倆上輩子肯定是沒能在一起的一對戀人,這輩子見麵,就是來續前緣的。”
“嘖。”
陳放輕嗤了一聲,單手握住易拉罐,食指指尖穿過拉環,“滋啦——”一聲,拉環被輕鬆拉開,汽水咕嚕嚕地往上冒泡,液體順著陳放修長指節落下。
“先排隊吧。”陳放淡聲開口。
男生不明所以地撓頭:“為什麼?”
陳放仰頭喝了一口可樂,把拉罐往男生手上一塞,單手插兜走到桌前,拿過一旁球杆,懶懶地撂下一句話:“因為我在追她。”
“……!”男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驚訝地張大嘴,來了一句國粹,“臥槽——?!”
劉叔和明修遠開車去外麵進貨了,明杳就坐在前台的高腳凳上,戴著一隻耳機,練習英語聽力,偶爾給要喝水或是要吃零食的客人拿東西。
明杳正低頭用筆在草稿紙上寫英語單詞,忽然,眼前落下一片黑影,她顫了顫眼睫,抬眸看去,麵前站著一個染著黃毛的男生,對方看她的目光十分的吊兒郎當,讓她倍感不適。
縱使對黃毛的目光再不滿,明杳還是禮貌地開口問:“您好,是需要什麼嗎?”
“給我那瓶冰可樂。”黃毛說。
明杳跳下高腳凳,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冰可樂放在櫃台上,問黃毛:“是現在結賬,還是記上,待會一起結算?”
“現在結。”黃毛掏出一張十元的紙幣遞給明杳。
明杳伸手要接過,黃毛卻使勁的捏住紙張,明杳扯了半天,也沒從黃毛手裡拿過錢,她擰緊秀氣的眉,有些慍怒地看著黃毛:“要不還是記賬吧?”
“彆啊,”黃毛一臉嬉笑,衝明杳揚了揚手裡的錢,和她說,“你把你的QQ號告訴我,我立馬就把錢給你。”
明杳抿緊唇不語。
二樓,陳放把桌麵上最後一顆球打進袋子裡,接過旁人遞來的煙,沒點燃,就叼在唇邊,神態懶痞又漫不經心,惹得一旁的女孩朝他遞來愛慕的眼神。
剛揚言要追明杳的男生叫肖澤陽,他此刻正站再二樓護欄的方向,低頭往下看,一眼就瞧見正被黃毛搭訕不成,被他刁難的明杳。
“放哥——!”肖澤陽立馬扭過頭去叫陳放,指著一樓櫃台的方向說,“剛才那妹妹好像正被人搭訕,我看那人似乎是職專的。”
陳放把手裡球杆一扔,雙手插兜走了過來,站在肖澤陽身邊,垂著眼皮,朝一樓櫃台的方向看。
明杳站在櫃台與牆的過道間,背影纖瘦又堅韌,麵對眼前不斷刁難她的黃毛,她從始至終都一副好脾氣地回應對方,隻是漂亮的眉心蹙起,眼底透著不耐。
“那不是職專出了名的混子張誌明嗎?”有人認出了黃毛,替明杳打抱不平,“那妹子被他纏上了,指定討不到好。”
陳放看了一會兒,抬腳就往樓下走。
有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解地問肖澤陽:“放哥去乾嘛?”
“喏,自己看唄。”肖澤陽示意男生自己看。
男生伸長脖子往樓下看,隻見陳放挺拔身影穿過擁擠人群,快步走到了櫃台前,他驚訝地捂住了嘴:“放哥是去英雄救美了?!”
明杳對黃毛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張誌明像是完全沒有看出明杳對他的不耐,還一直變著花樣找她要聯係方式,甚至見明杳脾氣好,還想對她動手動腳。
“你就給個聯係方式唄,”張誌明說著話,要伸手去抓明杳纖瘦胳膊,“做不成戀人,做朋友也成,下次我再來光顧你家生意。”
張誌明伸到半空的手,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鉗製住腕骨,對方輕輕用力,張誌明皺緊眉發出一聲痛吟聲,很快又被台球室裡的喧鬨淹沒。
明杳看見忽然出現的陳放,先是怔然了一下,然後緊蹙的眉心舒展開來,輕聲叫他:“學長。”
陳放輕嗯一聲,語氣辨不清喜怒,另一隻手從褲兜裡摸出手機,點開了QQ界麵,遞到張誌明麵前,眉尾輕揚,似笑非笑的:“要不我們先加個好友?”
張誌明早認出來了陳放,他的手還被陳放緊攥著,也不敢掙脫開,隻是賠笑地和陳放說:“不了,我哪配加放哥您的好友。”
陳放甩開張誌明的手,居高臨下睨著他,冷淡地撂出一個字:“——滾!”
張誌明知道陳放不好惹,立馬丟下錢,抓過櫃台上的可樂就跑了。
等到張誌明跑遠的身影消失,明杳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把錢放進抽屜裡,抬頭,一雙盈盈的杏眼帶笑望著陳放:“學長,謝謝你幫我解圍。”
陳放斜倚著櫃台而站,一隻胳膊懶洋洋地搭在白色大理石的台麵上,薄白的眼皮垂下,眼睛緊盯著明杳,未發一言。
明杳被他看得心跳如雷,低頭,躲開陳放的視線。
“隻一句謝謝就把我打發了?”陳放支起胳膊,單手撐著臉,食指在臉頰輕點,眼神暖昧不明,緊纏著明杳,“學妹,你這道謝的方式未免也太簡單了吧。”
明杳一時有些語塞,如果不是陳放幫她解圍,她一個人指不定要和張誌明那個煩人的家夥折騰到什麼時候去。
這般想著,明杳看向陳放的眼神多了幾分真誠,試探著問:“你想我怎麼報答你?”
陳放挑了下眉,漫不經心地說:“你覺得剛才那橋段在電視劇裡叫什麼?”
“……”明杳臉紅了紅,小聲回答,“……英、英雄救美。”
陳放拖長尾調“哦——”了一聲,上身微傾,湊近了明杳,盯著她因為緊張顫動不停的眼睫,緩緩開口:“那英雄救美完的下一段該怎麼演?”
明杳:“……”
總有一種被他套路了的錯覺。
“不…不知道!”明杳決定裝糊塗。
她才不要那麼容易就被陳放套路,即使自己喜歡他,也不要這麼輕易鬆口。
“不知道?”陳放語氣似有些惋惜,“行,那就不知道吧。”
聽他這一句話,明杳又有些後悔了,她其實是知道的,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正當明杳胡思亂想之際,頭頂忽然覆上一層柔軟,是陳放把手放在了她發頂,明杳一時走神,聽見陳放出聲叫她:“學妹——”
明杳茫然抬眼,看見陳放躬身低頭,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而她在他漆黑的眸底,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心跳在這一刻不受控製。
瘋狂加速。
陳放凝視著明杳的眼睛,薄唇上揚,低沉著嗓音說:“要以身相許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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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高中if線-③
毗鄰櫃台的台球桌前似乎有人一杆進洞了兩顆球, 引起一片歡呼聲,周圍氣氛高漲,沒人注意到前台這一處的曖昧。
明杳抬起眼睫, 發現自己和陳放之間距離差之毫厘,近到她幾乎能看清男生根根分明的睫毛。
她抿緊唇角, 強壓下躁動不安的心跳,低睫不敢再看陳放的眼睛,唇瓣翕動, 正要說話, 門口響起輪胎摩擦地麵的刺耳聲響,接著是明修遠叫她名字的聲音:
“杳杳——出來看著點兒, 爸和你劉叔好搬貨。”
“來了, ”明杳應了一聲, 視線再落在陳放身上, 微紅著臉, 小聲說, “我…我先去幫我爸看貨了, 你…你慢慢玩。”
“嗯。”陳放看她一眼,勾回眸, 單手插兜, 轉身上了樓。
明杳陪明修遠清點完今天新進的貨, 從後麵掀簾出來,扭頭往二樓的方向看,原本擠滿了人的台球桌前, 人已經走的差不多, 隻剩一兩桌還在繼續。
看了許久, 明杳才發現陳放已經走了, 她失落的垂下頭,不自覺想起陳放剛才說的話,心又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
陳放說,讓她以身相許是…是他也喜歡她的意思嗎?
入冬後,南城連著下了一周的雨,到了周四,好不容易放晴,但空氣依舊潮濕又冷,一從教室出來,就會被如刃的凜風凍得發抖。
上午第三節 課是體育課,高一三班集體活動結束後,體育老師解散了隊伍,讓大家各自活動,明杳被唐藝璿和鹿玫拉著去了小賣部買關東煮。
買完關東煮,三個女孩在食堂一樓找了空位坐下聊天。
鹿玫插了一個牛肉丸放進嘴裡,含糊不清地問唐藝璿:“璿璿,我聽說你和馬東袂分手了?”
“分了,”唐藝璿說,“我倆性格不合,現在基本上每天都在吵架,還不如早點兒分手,對彼此都好。”
鹿玫對她這話很是讚同:“分手就分手,下一個更好。”
“嘻嘻,我找到了我現在喜歡的,給你們看照片。”唐藝璿說著,拿出手機點開相冊跟明杳兩人分享,“這是我上次回老家遇見的,我發小的同班同學,叫沈淮,這長得完全就是我的菜。”
明杳掃了眼照片,照片上的男生穿著簡單的白T,眉眼清雋,一副斯斯文文的三好學生模樣。她點評:“長得很帥。”
“和周敘白是一個類型誒——!”鹿玫脫口而出這句話。
明杳和唐藝璿看向她,彼此眼神透著八卦,唐藝璿率先開口:“杪杪,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是不是……”
鹿玫眼神閃躲,轉移話題:“你彆隻八卦我,杳杳才有情況!”
下一秒,唐藝璿八卦的對象又換成了明杳:“明杳小姐,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在外麵有狗了?”
“……”猝不及防被閨蜜們八卦的明杳臉一紅,低頭咬了一口蝦餃,小聲說,“也不算有情況,就是……我……”
明杳把那天在台球室發生的事和鹿玫兩人說了,一張白皙的臉蛋紅的像是蘋果,語氣羞赧地問:“你們說他是什麼意思?”
“傻杳杳,你可真笨。”鹿玫輕敲了一下明杳腦袋,“我大哥這話肯定是他喜歡你的意思啊。”
明杳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陳放…喜歡她?
見她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唐藝璿咽下嘴裡的丸子,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眾所周知,光是我們學校追陳放的女孩,就能從正大門排到後大門去,你有見過他對誰說這話嗎?”
明杳看向鹿玫,鹿玫搖頭:“沒有,我大哥追求者是挺多,但沒見他跟對那個女生走得比較近。”
“話再說回來,我們杳杳長得漂亮,成績好,是公認的校花之一,陳放喜歡你,也很正常,你看我們學校,哪個男生不喜歡你?”
鹿玫接話:“有人不會。”
唐藝璿和明杳對視一眼,眼神意味深長,看著鹿玫異口同聲說:“對——周敘白不會!”
“你們好煩!”鹿玫紅了臉,“明明是在說杳杳和我哥,怎麼扯到周敘白身上了?”
說著,鹿玫作勢要去打明杳兩人,唐藝璿和她笑著躲開,三個女生鬨作一團,笑聲回蕩在食堂上方,悅耳又動聽。
嬉鬨完以後,明杳單手托腮,用手裡的小木簽攪拌沒吃完的關東煮,語氣為難:“要像你們說的,陳放要是喜歡我的話,我是等他主動告白,還是先表白?”
“你可以等他主動表白,但是你也要主動。”有戀愛經驗的唐藝璿給明杳提意見,“談戀愛宗旨第一條:化被動為主動出擊。”
“你這周末約陳放出來,然後試探著問他是不是喜歡你唄。”
明杳抿唇,有些猶豫:“這樣可以嗎?”
唐藝璿攛掇她:“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明大美女,好不容易有一個兩情相悅的人,你不來一場早戀,對得起你的大好青春嗎?”
鹿玫也說:“杳杳,試試唄。根據我對我哥的了解,他百分之百喜歡你。”
“……那,我試試。”明杳說道。
當天晚上,明杳就以自己有幾道數學題不懂,給陳放發了消息,約他在市圖書館一起自習,陳放周六上午校隊要訓練,兩人就約好下午在圖書館門口見。
周六,明杳上午就起床洗漱打扮,她一邊開著視頻,一邊從衣櫃裡拿出前不久李蘿妃叫人送到家裡來的兩件大衣,詢問唐藝璿和鹿玫的意見:“你們說我今天穿什麼?”
“棗紅色大衣吧,你皮膚白,穿這個更好看。”鹿玫說。
唐藝璿也點頭:“我也讚同杪杪的話,你穿紅色比藍色這件更好看。”
聽從兩人意見後,明杳選擇了棗紅色羊角扣大衣,內搭一套韓式學院風的馬甲毛衣和製服裙,黑色小皮靴,一雙長腿筆直纖細。
明杳把長發紮成高馬尾,露出一截漂亮的雪白後頸,簡單描眉塗了唇彩,把這周布置的數學卷子等資料放進書包,背上書包出門。
王叔早在單元樓下等她了,見明杳下來,立刻給她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明杳道謝上車,拿出手機,想要給陳放發消息告訴他自己出門了,但想到今天要進行的計劃,明杳又把手機收了起來,隻盯著車窗外倒退而過的景色發呆。
十五分鐘後,王叔把車子停在圖書館門口,明杳從車上下來,黑色小皮靴踩上水泥板,發出清脆的噠噠聲響。
明杳四下張望,沒看見陳放身影,猶豫著要不要給他發消息,書包帶被一道勁兒往後一拉,她整個人就往後倒了去,身後響起一道低沉懶散的笑:“站不穩?”
“——!”明杳快速穩住身體,扭頭看向來人,眨了眨眼,有些惱怒:“學長?”
陳放自然地把明杳背上的書包取下,單手拎著,另一隻手插著兜,低眸看著明杳問:“不逗你了,要不要喝奶茶?”
“可以。”明杳輕輕點頭。
兩人一起去遇·茶買了兩杯熱的杏仁露,並肩刷卡進了圖書館,一起上了二樓,因為周末的原因,圖書館人很多,明杳和陳放廢了老大勁兒才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
早冬的天氣霧蒙蒙的,即使到了午後,也不見一絲天光,整個天色都暗沉沉的。
“哪道題不會?”陳放把明杳的書包遞了過去。
明杳從書包裡拿出數學卷子,挑了兩道自己不太會解的題問陳放,陳放拿過卷子掃了一眼,給明杳耐心地講起題。
陳放講題的方式通俗易懂,明杳很快做完了這兩道數學題,又低頭認真做卷子,倒是把今天約陳放出來的目的忘得一乾二淨。
等明杳做完題,揉了揉酸疼的脖頸,抬頭去看坐在對麵的陳放,他正低頭看書,鴉羽似的眼睫垂下,霧蒙的光在他臉上落下淺淡的暗影。
“你在看什麼?”明杳支著臉,輕聲問陳放。
陳放把書合上,她抬睫看過去,是一本關於平行宇宙定論的書,明杳眼睫輕顫,問陳放:“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平行宇宙嗎?”
“有,”陳放眼睛緊盯著明杳的臉,緩緩開口:“根據量子理論,一件事件發生之後可以產生不同的後果,而所有可能的後果都會形成一個宇宙,而此類宇宙可歸屬於第一類或第二類的平行宇宙。”
明杳若有所思地點頭:“如果平行宇宙真的存在,那你說另一個時空的我們會是什麼樣?”
“你覺得會是什麼樣?”陳放反問她。
明杳想了想,出聲回答:“我覺得另一個‘我’應該和我完全相反,或許沒有來德禮上學,也不會遇見你們,我會平平淡淡度過我的高中生活,你呢?”
“我不做這種無趣的設想。”陳放說。
明杳眨了眨眼,有些沒聽懂陳放的話,下一秒,卻見陳放從椅子上起身,單手撐在桌子上,冷白手背青筋凸起。
“如果平行宇宙真的存在,那麼我能確定一件事——”陳放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明杳問:“什麼事?”
陳放上身微傾,湊了過來,男生清冽的氣息縈繞在明杳鼻尖,她不自覺閉上了眼,感覺到一個很輕的吻落在她眉心。
接著,是陳放低沉又好聽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每一個時空的我,都會喜歡上你。”
第100章 唐藝璿×沈淮
初夏五月, 空氣中泛著絲絲熱氣。
唐藝璿在月底時請假從南城回到老家安鎮,從新修的汽車站拖著行李箱出來,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對街等她的溫甜。
“甜甜, 我在這。”
“璿璿——”
溫甜興奮揮手,趁著車流不多跑了過來, 給了唐藝璿一個熊抱。
唐藝璿被她這一抱,差點站不穩,笑著用手指戳了戳溫甜的背:“甜甜, 你慢點, 要是動了胎氣,你老公就要你今晚回家跪搓衣板去。”
“誰跪搓衣板還不一定呢。”溫甜語氣傲嬌, 眉眼都是壓抑不住的幸福。
唐藝璿調侃她:“真替江醫生難過, 居然娶了個母老虎回家。”
江醫生其名江景, 她發小溫甜的準老公, 現在在南城第一人民醫院兒科就職。
說起溫甜和江景, 就不得不提下兩人長達十年之餘的愛情長跑。
高中網戀兩年, 高三畢業奔現。大學異地戀四年, 畢業後,因江醫生家庭原因打了四年的地下遊擊戰。
總算在前不久登記結婚, 身份也一變成了準爹媽, 而婚期便定在了六月初, 兩人這麼多年的愛情長跑也算是曆經九九八十一難修成正果。
溫甜聞言,作勢就要去撓唐藝璿的咯吱窩,唐藝璿忙作求饒狀:“甜甜我錯了, 原諒我。”
“不和你鬨了, 走, 帶你回家。”
兩人攔了輛出租車, 往溫甜家而去-
收拾好行李,唐藝璿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風景,從高三那個暑假離開安鎮後,她這九年回來匆忙,幾乎沒有像現在這樣認真看過安鎮的風景。
記憶裡的故鄉,空氣裡還有著熟悉的味道,令她忍不住閉上眼睛享受這難得的一刻。
溫甜走到她身邊問:“你將近九年裡沒回來過,回來也是掃墓後匆匆離開,就沒感覺有什麼變化嗎?
“還是和以前一樣。”
唐藝璿看著窗外的風景,安鎮如同記憶一樣,古色古香的小鎮,一排排的四合小院,爬滿壁虎的青牆,沿岸花壇裡栽種著含苞待放的玫瑰,太陽的光芒照射在水裡,水波粼粼,蔓延開來。
溫甜也看著窗外:“其實變了好多了,以前住的老街都拆了重修了好多回,咱們學校也要拆遷重建了。”
“是變了很多……”唐藝璿再看一眼窗外,這座環山的古鎮在改革開放後飛速發展,記憶裡的那些東西雖然還在,卻多了一點彆的味道。
“九年過去了,你都跟變了個人一樣,安鎮能不變嗎?”溫甜沒好氣的瞪她。
唐藝璿抿嘴不語。
溫甜看她不說話,叨叨出聲:“這九年,你變化也大,以前跟個假小子一樣,兩年前和你在南縣重逢,要不是你把我認出來了,我還沒認出你來。”
溫甜回憶起兩年前在南縣去做支教時與唐藝璿重逢,如果不是唐藝璿將她年少那些糗事如數家珍說出來,打死她都不會信眼前穿著旗袍,笑起來恍若江南水鄉姑娘嬌柔的人,居然會是當年在安鎮中學橫著走的唐藝璿。
唐藝璿看向她:“那是因為你愛我,愛得不夠深。”
“我不夠愛你?你高中不做作業是誰給你做的,你和沈淮談戀愛被老何逮住,是誰給你打掩護的?”溫甜一時嘴快,說完話才後悔了,她怎麼能在唐藝璿麵前提沈淮。
溫甜看著唐藝璿微變的臉色,用手指戳戳她的胳膊,小心翼翼開口:“璿璿,你不會還想著沈淮吧?”
唐藝璿幾乎是立刻出聲反駁:“誰說我想他了,我都忘了他長什麼模樣。”
“真沒有想?”溫甜盯著著唐藝璿的眼睛,明顯不相信她說的話。
唐藝璿轉頭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她是一直想著他,忘不掉,就像相思入了骨,上了癮,怎麼也戒不掉。
溫甜看著她這模樣禁不住翻白眼,這對真是冤孽,九年過去了,誰都放不下對方,八年抗戰都沒他兩能折騰.
“甜甜,我出門了,飯菜在鍋裡,你記得中午熱一下再吃。”唐藝璿站在臥室門口,看著日上三竿還在床上睡著的溫甜,不放心的再叮囑:“記得吃飯,彆又跟昨天一樣睡過去了,等江景回來,又要和我嚶嚶嚶,說我委屈他家大寶貝。”
“我知道,您快出門吧。”溫甜從埋著的枕頭下探出腦袋,“璿璿,你快走吧,我求你了!”
“行,我走了,你記得吃飯。”
溫甜點頭:“我知道…”
唐藝璿轉身拿過一邊的手包出了門。
溫甜看著關上的門,從床上下來,透過貓眼看著唐藝璿上出租車後,拿出手機打電話:“沈學霸,璿璿出門了,你能遇上是你們的緣分,不能就是命,可不許把我出賣了。”
要讓唐藝璿知道,她一時嘴饞,把她的行蹤賣給了沈淮,起碼半個月不理她,外加微信電話號碼拉黑,甚至漂流瓶都不和她聯係。
電話那端沈淮輕笑一聲:“多謝,巧克力已經快遞到你家,記得簽收。”
“多謝沈學霸,追到手了記得請我吃飯。”溫甜想起心心念念許久的巧克力,把蒙在鼓裡的唐藝璿賣得更歡,“我待會引她去學校,你自己看著辦。”
沈淮嘴角笑意更深:“不僅巧克力,還有川市的特產,我一並快遞給你。”
“成交!”
“多謝。”沈淮掛斷電話,看著微信裡溫甜發來的唐藝璿最近照片。
九年不見,照片上的她嬌顏已改,年少時明豔不馴的眉眼,也變得溫柔似水,隻有那雙清澈的眼瞳還是不服輸的倔強。
沈淮想起兩人的初遇,說來也好笑,似乎是“美救英雄”?
那是個極其難得的豔陽天,他推著自行車回家,路過小巷時,從小巷尾躥出來一群小混混,個個手持木棒鐵棍,凶神惡煞的朝他走來。
混混:“把錢交出來,不然要你好看!”
他倒退幾步,擰著眉:“我沒錢——”
年少家境困難,遇見勒索,沈淮寧願挨頓打,也不會把錢給混混。
“沒錢?”混混們聞言,一個個都變了臉色,揮舞著手中凶器靠近,要教訓他。
沈淮本以為今天會和往日一樣被毒打一頓,千鈞一發時,他聽見少女的聲音響起:“又在欺負人,都皮癢了嗎?”
那群混混聽見這話,臉色驚變,扔了手上的凶器,撒腿就跑,那模樣仿佛身後有惡鬼索命般。
沈淮見狀,愣了幾秒,回頭看有個人背著他離開,他還聽著她嘟囔了句:“我有那麼可怕嗎,看見我就跑。”
沈淮想,她永遠不知道他們的緣分開始,不是高一開學典禮,而是那個暑假末尾的傍晚。
回憶完過去,沈淮掐滅了手裡冒著火星的煙,丟進煙灰缸,握著手機出門。
九年了,他終於又要見到她.
溫甜掛斷電話,給唐藝璿打電話過去,“璿璿寶貝…”
“說人話,”唐藝璿聽著溫甜撒嬌的聲音,就知道準沒好事。
“你在哪?”
“在去墓地的路上,您有什麼吩咐?”
唐藝璿捧著買好的花從花店出來,往墓地而去。
溫甜笑道:“你回家時,順路去學校一趟,幫我買二十元的絕味鴨脖,不是我想吃,是你乾女兒想吃哦。”
唐藝璿無奈:“行。”
“愛你喲,親愛的,我等你回來。”溫甜開心的掛斷了電話,轉身又給沈淮發了微信。
溫甜:【一切搞定!】
沈淮:【謝謝】
……
墓地很安靜,唐藝璿把買來的花束放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奶奶的照片,袁奶奶笑得和藹又慈祥,一如當年。
唐藝璿紅了眼眶:“奶奶,我回來了,完成了您的遺願,去了南縣支教,我現在在南城上班,一個人住著的,和他們住反而不習慣,我知道您不會怪我,隻會心疼我。”
唐藝璿在墓地待了半天才離開,給溫甜買了她要吃的絕味鴨脖,就往回走。
路過安鎮中學時,唐藝璿腳步停頓,猶豫半晌,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學校未有任何變化,高中部那三層高的白牆建築教學樓,除了多了鮮紅的拆字,還和記憶裡一樣。
掉漆的白牆充滿歲月痕跡,甚至牆上的塗鴉還在,三樓上靠近走廊儘頭的教室門上還貼著熟悉的班牌,遠處操場上那棵香樟樹長得老高了,唐藝璿抬眸望去,隻見綠油油一片,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
唐藝璿繞著操場走了一圈,看時間不早了,想著家裡還有嗷嗷待哺的溫甜,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轉身往校門走去。
才走幾步,唐藝璿看著校門外出現的男人,忽然停下腳步。
唐藝璿眨了眨眼睛,用她雙眼5.0的視力看清來人臉龐,清冷的眉眼,深邃精致的五官,休閒風的裝扮,也遮蓋不住他獨特的氣質。
這不是她的初戀沈淮,是誰?
唐藝璿嚇得差點扔了手中的絕味鴨脖,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就跑。
她記得學校後有道後門,找準目標,唐藝璿直接開溜。
從學校外進來的沈淮,看著跑遠的某人,目光含笑,一遇事就躲的性格,還是和以前一樣。
他嘴角上揚,隻要知道她回來了,便是來日方長,不急。
唐藝璿回到家就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換上拖鞋,一瘸一拐地進了臥室,把手裡的絕味鴨脖扔給溫甜,又瘸著腿拉出行李箱開始收行李。
溫甜看著唐藝璿收行李,拿出鴨脖一邊啃,一邊問她:“你假期這麼快就結束了?”
唐藝璿放了手上的衣服,“沒有。”
溫甜看她一瘸一拐的模樣:“你腿怎麼回事,一瘸一拐的?”
提起這事,唐藝璿都覺得倒黴,她把今天在學校遇見沈淮,最後落荒而逃,卻遇見後門被鎖,她翻後門出來時扭了腳的事全部告訴溫甜。
溫甜默默啃鴨脖子不說話。
唐藝璿問她:“你說怎麼就那麼巧,以前我回安鎮就沒遇見過沈淮,今天就遇見了?”
溫甜:“不知道,可能是緣分吧。”
“我得快點回南城,今晚就回去。”
唐藝璿說著起身收拾行李,溫甜默默啃了口鴨脖子,想著沈淮沒見著唐藝璿,她的巧克力是不是沒著落?
那日,唐藝璿幾乎是瘸著腿從安鎮飛奔回到南城。
六月六,芒種,宜嫁娶。
大紅的囍字貼滿房間,整個空間都彌漫著一股結婚的喜氣。
溫甜一身紅色嫁衣,襯得肌膚如玉,頭戴金冠,端莊坐在床上等待她的新郎來。
作為伴娘之一的唐藝璿與另一個伴娘,溫甜的小表妹道:“婚鞋藏好了嗎?”
小姑娘拍了拍胸脯保證,“璿姐,你放心,已經藏好了,定要新郎官找到流淚。”
唐藝璿表揚她:“真棒!”
溫甜聽著兩人話,連忙開口:“璿璿,你可不許為難我老公!”
唐藝璿挑眉,含笑調侃她,“這還沒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我哪有!”
溫甜臉頰羞紅,惹得房間裡的人哈哈大笑,她更是把頭埋得更低,還偷偷瞪了眼始作俑者。
唐藝璿接到她的目光,朝溫甜壞笑,氣得溫甜嘟嘴彆過臉不理她。
不知誰高聲道:“新郎來了——”
唐藝璿和其他幾個伴娘提著裙擺來到門前,堵住了門不要新郎和伴郎進去。
唐藝璿先道:“新郎官聽好了,接下來的問題可關乎你能不能抱得美人歸。”
“我聽好了,放沈來吧!”
作為新郎的江景一身唐裝紅袍,為了滿足他老婆溫甜的惡趣味,還接了長發,發冠高束,儀表堂堂,還真有幾分古代翩翩公子的味道。
唐藝璿和幾個伴娘對視一眼,紛紛出題難為新郎——
“以後家裡誰做主?”
“甜甜說東,我絕不往西!”
“……”
幾個問題下來,江景遊刃有餘回答,答案幽默風趣,逗得大家是眉開眼笑,眾伴娘見問題難不住新郎,紛紛出聲讓唐藝璿出問題。
唐藝璿思索一會,問江景:“今天,咱們伴娘和新娘誰美啊?”
“這…”江景被唐藝璿這問題難住,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唐藝璿眯眼笑:“答不出來,可是抱不到美人歸的,咱們新娘子可就不嫁了——”
伴娘們附和:“對,不嫁了。”
“都美,都美…”江景等人默默擦了把汗,這簡直就是一道送命題,說錯了,伴娘和新娘都要得罪。
可是伴娘們哪裡就那麼容易放人,說:“這不行,必須分出個高低來!”
“伴娘和新娘都美,但在我心裡,我老婆最美!”江景說出答案,長籲一口氣,這個答案總該滿意了吧?
“這答案不錯,咱們放人吧!”
唐藝璿想到房間裡還有個“恨嫁”甜,給攔門的伴娘們使眼色,放了新郎和伴郎進去。
接下來,在房間裡找婚鞋,又是一番笑話。
因著溫甜懷孕的原因,大夥也不敢鬨得太過,江景帶著他的老婆在南城坐車轉了一圈後,來到訂下的酒店準備婚宴開席。
酒店是南城著名的古風酒樓,仿唐的設計,紅綢掛滿橫梁,木窗上貼上豔紅的囍字,酒店門兩旁栽種著南城這時間開得鮮豔的玫瑰,紅地毯從門口鋪到沈路上。
溫甜在江景的公主抱下踏上紅毯進了酒店進行婚宴流程,兩人的婚宴擺了幾百桌,是將兩人的親友,從小到大的同學都請來了,宴席間很是熱鬨。
唐藝璿站在角落裡,看見一臉幸福依偎在江景懷裡的溫甜,也露出笑容,她的甜甜真的很幸福啊。
看著熱鬨的酒席,唐藝璿皺了皺眉,準備找個地方吃東西。
溫甜叫住她:“璿璿,你要去哪?”
婚宴流程走完,溫甜已經換上一件大紅色的齊胸襦裙漢服,寬大的漢服裙擺,剛好遮住了她微隆起的小腹
唐藝璿彎了彎嘴角,“我打算找個地方吃飯,江景怎麼不在你身邊身邊呢?”
“和他爸媽一起敬酒去了…”溫甜上前挽住唐藝璿胳膊,對她道,“你今天可是我的伴娘,怎麼能隨便找個地方吃飯,我給你安排了位置,正好有幾個老同學想見見你。”
“我不去…”唐藝璿看著熱鬨的席間,心裡產生抵觸情緒,從那之後,她不喜歡太過熱鬨的環境。
今天若不是甜甜婚禮,她都不打算出門。
“璿璿,你怎麼了?”溫甜看著唐藝璿微變的臉色,擔憂問道。
唐藝璿搖頭,“沒事,我們過去吧。”
“好。”
唐藝璿看著身側溫甜沒有再問什麼,似乎鬆了口氣的模樣,忍著心底的抵觸,跟著溫甜來到靠近主桌的飯桌前,原本正說說笑笑極其熱鬨的飯桌,因為唐藝璿的到來,忽然變得安靜。
溫甜調皮的眨了眨眼,打破安靜:“都不認識了嗎?這是唐藝璿啊!”
看著這些人聽見她說這是唐藝璿時,紛紛露出驚訝,甚至一副我信你個鬼的表情。
溫甜內心平衡了,不是她一個人被多年後變化異常大的唐藝璿給嚇住了。
眾人看著站在溫甜身側的女人,她恬靜的臉龐畫著淡麗妝容,碧荷色的改良齊胸襦裙包裹曼妙嬌軀,整個人像是初夏的清荷,亭亭玉立。
黑色的長卷發散落腰間,像是上好的綢緞,即使是在今日是新娘的溫甜身邊也毫不遜色。
“你真是唐藝璿?”坐得離唐藝璿近的一個眼鏡男說了話,眼睛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不然呢?”唐藝璿看著熟悉的麵孔,認出說話的眼鏡男是自己高中的同桌林遠帆,再看這群熟悉的人,心中抵觸逐漸散去,笑著開口,“好久不見,大家。”
桌上幾人回過神來,紛紛調侃唐藝璿如今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溫甜拉著唐藝璿坐下,和大家邊吃邊聊,談起過往的高中歲月,就那麼一會的時間,被歲月隔斷的過往,似乎又銜接起來。
大家聊得格外開心,溫甜因為不能喝酒,被她老公半路帶走,隻剩下唐藝璿在這聽著大家聊天。
話題落到唐藝璿身上——
“璿姐,你現在是…”說話的還是林遠帆,他看著唐藝璿,眼睛裡似乎還閃動著某種興奮的光芒,隻可惜,話說到一半,直接醉倒了。
“你看這小子,喝不了酒,非要喝。”班主任老何也有幾分喝高了,端起酒杯,與唐藝璿說,“唐藝璿,你現在和沈淮怎麼樣了?”
唐藝璿愣了幾秒,沒想到老何居然會問她沈淮,她抿嘴不語。
一邊喝趴下的林遠帆抬起頭,眯著眼睛道:“璿姐…早、早就和沈淮…”
砰!又重重的倒在桌上。
唐藝璿真想問問他,腦袋不疼嗎?
“這小子說話說一半…嗝!”老何不滿的看著林遠帆,打了一個酒嗝,又看著唐藝璿道,“我和你說,今天…今天……誒…沈淮來了,快過來!”
唐藝璿聽見沈淮的名字,立刻站起身,轉身準備離開這裡,幾乎是轉身的那一瞬,她的手腕被人握住。
唐藝璿呆滯幾秒,抬頭看著走到她身邊的男人,精致的五官,深邃漆黑的眼眸,恍若夜空的星辰,她隻看一眼,就失了心神。
她怎麼也沒想到,沈淮居然會來甜甜的婚禮。
“抱歉,我來晚了。”
他這一句來晚了,讓唐藝璿愣住,她有種感覺,像穿越回到了兩個年少時,每次約會,沈淮因為兼職的原因,都會遲到。
男人攬住她的肩,在飯桌前坐下與眾人交談起來。
唐藝璿聽著他的話回過神來,看著與眾人遊刃有餘交談的沈淮,再回憶起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怎麼也無法將他們識作一個人。
她的少年,早就回不來了。
“璿璿,璿璿——”
坐在她身邊的阮軟連連叫了她好幾聲,唐藝璿終於才回過神來,她看著肩上的胳膊,抿了抿嘴,小聲開口:“放開我,我要去化妝間拿東西。”
“拿什麼?我陪你。”沈淮顯然是不會放她離開。
唐藝璿無奈皺了皺眉:“隨你…”
“抱歉,失陪下。”
話落,欠身告彆離開席間,去到酒樓裡溫甜臨時的化妝間,以最快速度關上了門,將跟在她身後的男人關在門外。
沈淮看著禁閉的房門,伸手敲門:“唐藝璿,你開門,我們聊聊…”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聊的!”
話落,敲門聲戛然而止。
唐藝璿背抵著門,疲憊的閉上眼睛。
門外響起沈淮的聲音,“你不聊,我就不走。”
話語間頗有幾分狡猾,氣得唐藝璿咬牙,怎麼九年不見,這家夥變得這麼不要臉。
兩人僵持好一會,誰也不說話。
“璿璿,你開門,好嗎?”
他的聲音帶上一絲祈求,令唐藝璿忍不住心軟。
那個寧願被打也不向混混低頭的少年,居然在九年後低聲求著她,隻為讓她開門。
可是……
唐藝璿一閉上眼睛,她就回憶起兩人分手時的場景。
“沈淮,你可不可以陪陪我,就一會…”記憶裡,她紅著眼眶,軟著聲音祈求他陪她待一會。
可沈淮卻將她手掰開,冷著聲音道:“我還有事,你自己去找溫甜。”
眼看著他要消失在水吧,唐藝璿看著他的背影大喊,“你走啊,走了,我們兩就分手!”
沈淮身形一滯,卻還是走了,她看見他消失在了車水沈龍裡,再也看不見。
最後,唐藝璿蹲下身,捂著臉低低的哭了起來:“臭沈淮,我…我隻是想要你安慰我下,就一下就好…”
“奶奶走了,你、你也不要我了嗎?”
叮咚!是短信的聲音。
唐藝璿急忙拿起手機看,她以為會是他哄她的話,結果隻有冷冰冰的幾字——“分手吧,我累了。”
她幾乎是想要打電話去問為什麼,可想到前段時間的事,唐藝璿是顫抖著手回了一個好。
她不記得那天是怎麼回到家裡的,隻記得,她再醒來後便是奶奶下葬的那天,後來,她就隨著父母離開安鎮,去了南城讀書。
而後九年,她除了回來給奶奶掃墓,也是來去匆忙。
房間內,唐藝璿久久不出聲。
門外,沈淮目光凝視緊閉的房門,等了許久,也不見唐藝璿開門出來。
他唇角上揚,眼神流露幾分笑意,那模樣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幽幽開口:“若是你不開門,我就踹門了。”
“……”
唐藝璿咬牙,這是在威脅她?
可是依著她的了解,沈淮是真的會踹門進來,所以……
她隻能打開門,笑著看著眼前的沈淮,“沈淮,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沈淮唇角上揚,笑著看著唐藝璿:“談談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唐藝璿瞪他:“我們早就分手了!”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
沈淮長腿一邁,逼近唐藝璿。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唐藝璿抬眸便可見他顫動的眼睫,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臉上,溫度滾燙得讓她麵頰生熱。
唐藝璿後退一步,沈淮就上前一步。
她退,他進。她再退,他再逼進。
直到退無可退,唐藝璿彎彎的柳葉眉皺起:“沈淮,你到底想做什麼?”
沈淮看著她問:“為什麼當年一走了之?”
“為什麼這九年都不聯係我?”
“為什麼對我避如蛇蠍?”
唐藝璿抬眸看著他黑色的眼瞳,猶如夜空星辰,璀璨耀眼,一如當年,盛滿溫柔愛意。
她輕輕勾了勾唇角,壓下滿心酸澀,彆過視線不去看他含著炙熱愛意的眼眸。
為什麼一走了之毫無音訊?
他提的分手,憑什麼來問她這個問題。
她咬著唇,眼簾垂下遮住眼裡的情緒:“不是你提的分手嗎,為什麼現在來問我這些?”
“我什麼時候…”
提了分手!
沈淮的話還未說完,外麵響起小姑娘清脆的聲音,“藝璿姐,我表姐要拋花球了,你快點出來。”
這個聲音對唐藝璿來說,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她連忙應道:“我來了…”
唐藝璿推開沈淮:“我先出去了,再見。”
她的笑容燦爛,彎彎的眼眸,像是月牙,看得沈淮走神。
等他回過神來,唐藝璿早就已經跑不見了人影,沈淮隻能氣得咬牙跟了出去。
站在不遠處,沈淮看著唐藝璿立在人群一旁寂寥的背影,烏黑的眼眸疑惑加深,他何時與唐藝璿提過分手,分明是她當年一走了無音訊,對他始亂終棄。
如今到了她嘴裡卻成了他是陳世美?
唐藝璿從化妝間出來,本意無心搶花球,奈何溫甜一眼就看見她,直接把捧花朝唐藝璿拋去:“璿璿,接住了!”
唐藝璿下意識伸手去接,正好接住。
阮軟瞄了眼一邊看著唐藝璿的沈淮,用胳膊去撞唐藝璿:“唐藝璿,是打算下一個結婚嗎?”
聞言,唐藝璿看著手裡的捧花,這會就像是燙手山芋般,隻恨不得快點丟掉。
班主任也湊了過來,笑眯眯著眼睛開口:“唐藝璿,你和沈淮什麼時候結婚呢?”
“對啊,什麼時候結婚?”
“我覺得下個月八號就是個吉利日子…”
人群裡你一言,我一句,說得起勁。
唐藝璿弱弱出聲解釋:“我和沈淮……”
“璿姐和沈淮早就分手了!”
這道聲音對唐藝璿來說就如同天籟之音,落入正在討論得開心的眾人耳裡就猶如平地驚雷,炸得眾人麵麵相覷。
沈淮和唐藝璿分手了?!
林遠帆搖晃著身子擠進來,戴著金絲框眼鏡的臉上因為醉酒還帶著幾分紅暈,迷蒙著眼睛看著唐藝璿:“璿姐,嗝——”
先打了一個酒嗝,又走到唐藝璿麵前:“璿姐,你和沈淮分手了,對吧?”
唐藝璿:\"是的…\"
林遠帆卻走到她麵前忽然單膝跪地,驚得唐藝璿張大粉唇,“林……”
“林遠帆,你這是做什麼?”
唐藝璿要把他拉起來,誰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林遠帆卻是個倔脾氣,怎麼也不願意起來。就單膝跪地,眯起眼睛看著唐藝璿:“璿姐,我一直喜歡你,從高中就開始了,我現在想要追求你。”
“我……”倒是唐藝璿嚇住了,記憶裡,林遠帆這個同桌向來討厭自己,兩人關係好起來還是因為她和沈淮在一起後開始愛學習,可是九年後,她的高一同桌卻告訴她,他喜歡她。
林遠帆的舉動,令大夥都愣住。在他們記憶裡,林遠帆和唐藝璿向來不對盤,可是林遠帆卻說自己喜歡唐藝璿,真是令人大跌眼鏡。
“唐藝璿,我喜歡你,從高中就開始,現在也喜歡,隻是當年你一直喜歡沈淮,所以我才沒有表白…”林遠帆看著唐藝璿,金絲邊眼鏡下的眸子盛滿深情,令唐藝璿也有幾分動容,隻是她看見沈淮臉黑沉著往這邊走來,讓唐藝璿有種高中時惡作劇被逮的心虛。
沈淮走近,唐藝璿下意識的往後退,沈淮哪裡給她機會,直接把人手臂握住帶入懷裡,薄唇微啟,嗓音如大提琴拉奏的曲音,低沉撩人:“還在生氣?我錯了。”
唐藝璿錯愕的看著沈淮:“???”
沈淮:“我不該不答應你的求婚……”
唐藝璿想要開口:“我……”
沈淮不給她說話機會:“求婚這種事,我覺得應該我來做,所以…”
他忽然單膝下跪,令唐藝璿不知所措,看著沈淮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枚戒指舉在手上,那雙她一眼望不儘的烏黑眼眸,清晰刻寫她的倒影。眼瞳深處寫著炙熱愛戀 ,讓唐藝璿無法移開視線。
沈淮的手緊握她嫩白的手,他掌心裡的薄繭硌得她手心發癢,而他眉宇神色真摯又虔誠:“唐藝璿,嫁給我,就像以前我們說的那樣,讓我給你一個家。”
溫甜在一邊起哄:“嫁給他…”
“嫁給他…”
此起彼伏的聲音,林遠帆幽怨的眼神,唐藝璿都聽不見,看不見。
她的眼裡隻有麵前的男人,他的眉宇褪去青雉變得成熟內斂,卻依舊可以看出是她愛的少年模樣。那雙眼眸濃烈的愛意讓她抵抗不住,耳畔回想起他說的話,唐藝璿的記憶如潮水湧來。
那是高藝的暑假午後,窗外的樹木葳蕤,枝繁茂盛,隱藏在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
她做完令人頭疼的函數題,靠在沈淮肩上,與他說:“沈淮,等大學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我想要一個家。”
少年的沈淮伸手揉了揉她的齊耳短發,溫潤著嗓音道:“好,等我給你一個家。”
唐藝璿聞言,興奮得在沈淮左臉上親了一下:“好,這個家裡有我,有你,還有奶奶…”
沈淮勾唇:“嗯,還有我媽。”
“還有咱們媽媽!”唐藝璿彎起眸子笑,與沈淮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我們以後結婚了啊,我要每天早上都吃你做的飯,每天都要你給我一個早安吻,早上起來一定要說你愛我,晚上睡覺也是……”
沈淮一邊看書,靜靜的傾聽她說的話。偶爾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溫柔又繾綣。
陽光落在他們靠在一起的背影上,在窗下落下倒影,記下青春的痕跡。
唐藝璿從小與寡居的奶奶長大,父母在外工作,後來還有了一個比她小十歲的妹妹,常年不相聚。
她一直渴望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可是後來,還是孑然一身。
唐藝璿看著眼前男人,抿了抿嘴,心中情緒五味陳雜。
年少的許諾總是美好的,然時光已經輾轉九年,她和他早已不是曾經少年。
唐藝璿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沈淮握緊。
“沈淮,放開我…”
唐藝璿壓低了嗓音與沈淮說話,沈淮看著她的眼睛,眼眸裡的難掩的情意,俊朗的麵龐帶著笑容,讓她不忍拒絕。
可是一想到那條短信,冰冷的幾個字,在異國他鄉時……
唐藝璿提高了聲音,目光變得冰冷:“沈淮,放開我!”
沈淮不語,靜靜看著唐藝璿。
起哄的人才發覺兩人的不對勁,看著單膝下跪的沈淮,溫甜有些不忍,來到唐藝璿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角:“璿璿,要不就答應吧,我看你不答應,他不會起來。”
唐藝璿睨她一眼,不緊不慢的開口:“沈淮,我不答應你,你就不起來嗎?”
“當然。”
沈淮吃定了唐藝璿不會舍不得他不起來,哪知道…
唐藝璿卻道:“哦,那你就跪著吧。”
“好…”沈淮還真保持那個動作不動,看得唐藝璿無可奈何。
今天是溫甜的大喜日子,唐藝璿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弄糟了好友的婚禮,瞪了眼沈淮:“我答應你,你起來吧。”
“真答應,不反悔?”
“不反悔!”
唐藝璿看著沈淮那狡猾如狐的模樣,心底就恨得牙牙癢,為什麼九年不見,她還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沈淮將那枚戒指給她戴上,看著唐藝璿的眼睛道:“戴上了戒指就不許反悔…”
“……你快起來”
唐藝璿沒有繼續回答他這個問題,拉著沈淮起來,一邊看見沈淮求婚成功的眾人,雖然求婚過程艱辛,但結果卻是皆大歡喜,便是紛紛送上祝賀。
沈淮嘴角噙著完美微笑和眾人道謝,林遠帆上前來給他祝賀:“恭喜恭喜…”
沈淮眼神忽變,拍了拍林遠帆的肩:“同喜,今天要不是你,璿璿也不會答應我的求婚。”
“……”有苦說不出的林遠帆,他本以為沒了沈淮,自己可以告白成功,誰知道沈淮會殺個回沈槍,讓他措手不及。
這邊,唐藝璿把溫甜拉到化妝間裡,看著心虛的某甜,似笑非笑開口:“是你把沈淮叫來的吧?”
“我哪有!”溫甜立刻矢口否認,絕不承認自己為了一斤牛肉乾把唐藝璿賣了。
唐藝璿看著門外與眾人正說話的沈淮,眸中情緒不明,與溫甜道:“我有事要走了,晚上的宴會我就不參加。”
“真要走?”溫甜拉著唐藝璿的手撒嬌:“璿璿,留下來吧,晚上…”
“我不喜歡太熱鬨的環境,你知道的。”唐藝璿將自己的手從溫甜手中抽離,看著溫甜撅起嘴,老不高興的模樣,她伸手捏了捏溫甜肉嘟嘟的小臉:“下次吧,今天出來那麼久,我早就不舒服了。”
“那好吧…”溫甜顯然有些懨懨的,但是知道唐藝璿現在不喜歡熱鬨的環境,也不強留,與唐藝璿道:“我讓人送你回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不用的,我自己回去就好。”唐藝璿說著就拿上一邊自己的小包,轉身走出化妝間,和溫甜道彆離開。
回到家,唐藝璿簡單洗漱了下,打開手機,看見微信新好友通知,微微一怔,然後截圖發給溫甜。
很快,溫甜就回複了消息。
溫甜:【不管甜甜的事,甜甜什麼也不知道。】
唐藝璿:【是嗎?你看我信嗎?】
溫甜:【嗚嗚嗚,璿璿好凶呀,是我做的,沈淮用了一包衛龍把我收買了。】
一包衛龍?
唐藝璿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嘴角一抽,這麼快她的價值就從一斤牛肉貶低道一包衛龍了?
通貨膨脹都不帶這麼快的。
溫甜:【璿璿,我看你就從了沈學霸吧,他是不會放手的。】
唐藝璿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回複了溫甜的消息:【我和沈淮不可能,趕緊睡覺去。】
回完消息,通過了沈淮的好友請求,唐藝璿將手機丟在一邊。
盯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發呆。
九年前的她喜歡沈淮,可以為了他放棄整個世界,而九年後的她,再也沒了當年的勇氣。
情緒在一刻崩塌,唐藝璿終於忍不住捂臉哭了起來,從最初的像個小獸低低抽泣的聲音,到最後的崩潰大哭,整個房間都充斥著低沉的氣氛,哭了許久,唐藝璿粗魯的用手擦了擦臉,拿過手機,撥通號碼:“黎醫生,我今天又遇見他了……”
唐藝璿看著窗外的夜色星辰,萬家燈火闌珊,瓊市的夜向來美得驚人。
……
“沈淮,東西都收拾好了麼?”沈媽媽看著坐在沙發上看文件的沈淮,絮絮叨叨出聲:“你這孩子怎麼就推遲了行程,不知道這次進修對你很重要……”
聽著母親的念叨,沈淮皺了皺眉:“媽,我有分寸。”
“你要是有分寸,怎麼還不結婚?”沈媽媽聞言瞪他一眼,揚了揚手中的鍋鏟,像是威脅的告訴他:“沈淮我告訴你,今年你要是不結婚,我就去養老院住。”
她兒子什麼都好,就是還不結婚,眼看著要奔三了,還打算做和尚,簡直是要氣死她。
“您去……”麵對母親的威脅,沈淮已經習慣,附和著她拿出電話,“媽,您看上哪家養老院了,我幫你聯係下?”
沈媽媽看著兒子這一舉動,氣得心窩子疼,“行行行,我說不過你,你不結婚就給我當一輩子的和尚吧。”
沈淮看著手機裡通過的好友提示,對著沈媽媽神秘一笑:“快了…”
“什麼快了?”沈媽媽被他這話弄得雲裡霧裡的不知所措,看著沈淮起身回房,連連問他:“你給我說清楚!”
沈淮對她揚了揚手中手機:“你的兒媳婦要有了!”
“什麼意思?”沈媽媽不知所雲,難不成她未來的兒媳婦是手機?
不知母親心中所想的沈淮進了房間關上門,點開唐藝璿的朋友圈,然而對方設置朋友圈隻展示最近三天更新,沈淮想要看看她的生活的心思隻能作罷,最後點開唐藝璿聊天欄,給她發了消息。
沈淮:【睡覺了嗎?】
從發消息後的十分鐘,再到沈淮去了浴室洗澡出來,處理完一切事宜,也不見對方回消息,當他再發消息過去時,屏幕上出現一個大大的紅色感歎號。
接著係統溫馨提示:【對不起,你已經被對方拉入黑名單!】
沈淮見狀,隻得再次添加唐藝璿為好友,添加無數次,終於通過,當他準備發消息時,對方隻來了一句語音,點開是男人的嗓音:“小璿睡了。”
沈淮如同雷擊在原地,愣愣的看著手中手機。
唐藝璿的身邊有男人?還是她的微信是被彆人登陸?
種種疑惑充斥沈淮腦海,緊握著手機的指節發白,沈淮盯著手機屏幕足足有十分鐘,半晌退出微信界麵,點燃一支煙走到窗戶前。
煙霧氤氳中,沈淮的眉眼凝結憂鬱,久久不曾散去。
南城的六月與火爐沒有區彆,太陽高掛青冥炙烤著大地,窗外的大樹都聳拉著腦袋,焉巴巴的。沒有一點精神。
唐藝璿畫完手中的設計圖發給部門經理後,拿過一邊的杯子準備喝水,卻發現杯中空無一物。唐藝璿歎息一聲,認命的從椅子上起身進了茶水間接水。
進了茶水間,就遇見她的老板沈詩詩女士,唐藝璿笑著打招呼:“沈總好。”
唐藝璿走到飲水機前接水,才接完水準備轉身離開,哪知道沈詩詩女士忽然出現在她的身側,嚇得唐藝璿一跳,手中杯子都差點摔了。
沈詩詩挑眉:“小璿子,我有那麼嚇人嗎?”
唐藝璿默默的端穩了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沒有…”
這哪是嚇人,明明是嚇死人了。
沈詩詩盯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小璿子,你這戒指倒是像婚戒,你要結婚了?”
“噗…咳咳……”唐藝璿一口水嗆在嗓子裡,憋得她臉紅,咳嗽不已。
唐藝璿看了眼無名指上的戒指,內心暗叫糟糕,她居然忘記在上班時把這戒指取下來了。
唐藝璿默默的用手把自己的戒指遮住,笑著看著沈詩詩:“沈總,哪有戒指,我這是戴著玩的,戴著玩的…”
“真是戴著玩的?”沈詩詩疑惑看了她一眼,明顯不信唐藝璿說的話,上前要看清唐藝璿手指上的戒指,嚇得唐藝璿是奪門而逃。
沈詩詩看著跑得老遠的唐藝璿,再回憶唐藝璿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我怎麼覺得這枚戒指這麼眼熟,像是在哪見過……”
沈詩詩正回憶著,握在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沈詩詩接通電話,“阿淮,你回來了,好……”
從茶水間出來的唐藝璿回到工作崗位,將手中杯子放下,看見無名指上的戒指發呆,如果不是剛才沈總說戒指的事,最近裡忙碌的工作都讓她忘記送她這枚戒指的主人的存在。想著沈淮,唐藝璿接下來的工作都心不在焉,導致今日公司裡所有人都走了,留她一個人在加班重修設計圖。
“終於忙完了!”
唐藝璿看著電腦裡終於修改好的廣告設計圖,打包壓縮發送給部門經理。端起一邊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看著窗外的月色,再看電腦屏幕下顯示的晚上十一點。
這麼晚了嗎?
唐藝璿皺了皺眉,關上了電腦,拿起櫃子裡的小包,打了下班卡,關上電閘,從公司走出。向往常一樣,準備坐電梯下樓,卻發現整棟大廈都似乎停了電一樣,電梯也沒電。
唐藝璿心裡發怵,想起前段時間在微博上看見的新聞,女子深夜下班,路遇歹徒,財色兩失。
唐藝璿被自己的聯想嚇住,又想到大廈的安保工作一向很好,看了眼沒有來電的電梯,唐藝璿選擇了走樓梯下去,否則在這裡等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家。
唐藝璿推開安全通道的門,裡麵黑漆漆的,像是深不見底的黑窟窿,嚇得她一顫。唐藝璿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恐懼,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慢慢的往樓下走,從五樓下來一路都很安靜,隻是快要到樓梯口時,唐藝璿提著的心忽然放了下來,準備關了手機電筒功能,推開安全門走出。
下秒,不知道從那裡跑出來一個人影,抱住了唐藝璿的腰部,嚇得她驚叫一聲:“啊——!”
手中的手機也隨掉在地上。
唐藝璿回過神來,用手肘去攻擊抱住她的人腹部:“放開我!”
那人閃身躲開,下秒,將唐藝璿的手禁錮握住在頭頂。
“唐藝璿,你彆想再拒絕我。”
黑夜裡,說話的人嗓音嘶啞,如同鬼魅,聽得人頭皮發麻。
他一湊近唐藝璿,嘴裡噴出來的熱氣,燙得唐藝璿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
唐藝璿聽著他在叫她的名字,那一定是認識她。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的唐藝璿,深呼吸出聲祈求道:“你放開我,求求你……”
“你不是喜歡拒絕我嗎?現在還來求我!”
那人怒吼一聲挾持著唐藝璿靠近牆壁,背部猛的撞上冰冷的牆壁,唐藝璿疼得悶哼一聲,腦袋裡忽然閃過什麼事,像是要抓住,可是又抓不住。
聽著唐藝璿的吃痛聲,夜裡那人的聲音更加放肆張狂:“你們這些白領就知道裝高尚,哪裡懂得我們的痛,還拒絕我?今天就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那人說著,手掌掀開唐藝璿的襯衫,掌心的冰涼,嚇得唐藝璿使勁掙紮:“放開我,放開我……”
唐藝璿渾身發抖,一腳踹在麵前人的下身。
那人沒有防備,被她踹中了命根子,捂著下身疼得罵娘:“我去你大爺的!”
唐藝璿見掙脫桎梏,來不及扣好衣服的紐扣,從樓道裡衝了出來,她跑到街道,大街上幾乎無人,寥寥無幾的人看著她這一身打扮,紛紛側目。
唐藝璿失神的靠在路燈燈塔下,夏夜裡的風讓她有幾分清醒,看著車水沈龍的沈路,唐藝璿吸了吸鼻尖,不知道此刻該怎麼辦。
她剛才就該把手機撿起來的,真是害怕急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璿璿?!”
熟悉的男性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唐藝璿倏的回頭看見沈淮從車上下來,心裡那陣無助感又湧上心頭,她飛奔跑向沈淮,像是不顧一切撲進他懷裡。
沈淮看著懷裡衣衫淩亂的唐藝璿,狠狠皺眉,把身上風衣脫下,搭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
唐藝璿不說話,就抓著他的衣服不放手。
沈淮也不多問,任由她拉著自己,就那麼僵持著身子不動。
他看著懷裡的人,伸手想要去環抱她,唐藝璿卻像觸電一樣,從他懷裡離開。
沈淮臉上表情失落,看著低頭的唐藝璿再問她:“發生了什麼?”
“……”
唐藝璿依舊不說話。
她不說,看著她這幅模樣遊蕩在大街上,沈淮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沈淮無奈,為她攏緊了衣服,“我送你回家?”
“我手機沒拿回來……”唐藝璿想起自己新買的L包也扔在那裡沒拿,就一陣肉疼,“我得去把它拿回來。”
走了兩步,唐藝璿想起剛才發生的事,瞬間慫了。
她轉頭看向沈淮:“那個…你陪我去拿下東西好嗎,我怕…”
她怕像九年前的事再發生。
沈淮看著昏黃路燈下她的小臉慘白,眼眸裡盛滿了無助,讓他心疼。
他上前握住唐藝璿的手,不允許唐藝璿掙紮:“我陪你回去拿手機,彆怕。”
“我會怕嗎…”唐藝璿嘴犟道。
沈淮看她一眼,眼中含笑。
唐藝璿拉著沈淮回到公司樓道裡去拿回自己遺落的東西,他們回去時,大廈已經來電,唐藝璿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東西。
唐藝璿拿起自己的包,再撿起地上的手機,發現有好幾個未接來電,全是陌生來電。
她來不及多想,身後的沈淮問道:“你怎麼會走樓梯下來?”
“突然停電了,我隻能……”
唐藝璿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她記得才來上班時,沈總說過,無論如何公司大廈都不會停電,就算停電了,也會有應急電源。
除非是有人故意為之。
想起今晚的事,唐藝璿身子一顫抖,那種恐懼感像是從腳底爬上來,然後令她頭皮發麻。
沈淮看著唐藝璿的表情,也知道今晚的事沒那麼簡單。
他上前握住唐藝璿微涼的手,語氣調侃:“璿姐也會害怕?”
聽著沈淮的調侃,唐藝璿表情稍緩,瞪了眼沈淮,“不可以嗎,你怎麼會在這?”
好巧不巧就出現在她公司樓下?
唐藝璿深深懷疑是溫甜又把她賣了。
沈淮避重就輕得回答:“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我害怕你出事,就來了。”
唐藝璿看著手機裡的陌生號碼未接來電,沉默幾秒,又想問沈淮他怎麼知道自己公司在哪。
沈淮拉著她往外走:“你前幾天告訴我的。”
得,當她沒問。
唐藝璿跟著沈淮上了車,在車上整理好了衣服,放下車窗把沈淮的風衣遞給他:“還你,今晚謝了。”
沈淮接過衣服上車,看著唐藝璿緩緩開口:“今晚發生的事沒有那麼簡單…”
碰巧停電,然後算準了唐藝璿會走樓梯下來,劫色不成功後,卻沒有拿走唐藝璿遺落下來的錢財。
很明顯這樣的事,是有人策劃了許久。
唐藝璿聽著沈淮說的話,想起剛才那個人說話的聲音,很是耳熟,而且他說話的語氣,他們好像認識一樣。
唐藝璿看向沈淮:“我知道…”
“以後下班晚了,我來接你。”
“不用了,今天是例外。”唐藝璿不假思索的拒絕,她隻是今天畫圖晚了,不代表以後也會晚下班。
沈淮看她:“你可以拒絕我,我也可以來。”
“……”
當她沒說這話吧。
沈淮轉頭發動汽車,唐藝璿側頭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夜景,等到了自家小區門口,車子停下。
唐藝璿要從車上下來,沈淮握住她的手:“我送你上樓。”
“不……”
唐藝璿想要拒絕,沈淮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開車進了小區停車場,拉著唐藝璿下車。
唐藝璿站在自己家樓下,磨蹭半天也不上去。
沈淮挑眉:“是迷路了?”
“……”
唐藝璿低頭看腳尖,她是不想讓沈淮知道自己家的具體位置。
可是都到了樓下,唐藝璿抬起頭看著他道:“我已經到家了,你回去吧。”
“我不放心你,而且我很困,今天一下飛機就過來了。”
沈淮說著打了一個哈欠,看起來是真的很疲憊的模樣。
唐藝璿聽著他說的話,猶豫半天,“那你早點回去休息…”
“不能疲勞駕駛。”
沈淮看著她,眼睛裡全是笑意。
唐藝璿瞪他:“那你想要怎麼樣?”
總不會是住她家吧?
誰知,沈淮卻說:“去你家睡,可以嗎?”
唐藝璿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打開家門,給沈淮拿了一雙男士拖鞋,把客房收拾好,又轉身進了主臥,把門關上,沒再和沈淮多說一句話。
次日清晨,唐藝璿洗漱完從房間出來,看著坐在餐桌前的沈淮,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回憶起昨晚的事,問:“你還沒走嗎?”
沈淮答非所問:“來吃早餐。”
“……”唐藝璿的肚子合時宜地叫了一聲,趿著拖鞋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下,吃著早餐和沈淮聊天:“戒指,我會還給你,沈淮,我們已經結束了……”
“唐藝璿,我並不覺得我們結束了。”沈淮打斷她,語氣很強勢,“你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我們就結束了?”
“……”唐藝璿沉默未語。
沈淮試探著牽起她的手,慢慢地十指相扣,盯著唐藝璿的眼睛開口:“璿璿,我們重新來過,這一次,讓我給你一個家,我不會再讓你失望。”
唐藝璿抬睫,望進男人深邃的眼,在他眼底看見了自己的倒影,最後沒忍住點頭:“好。”
那就重新來過,這一次屬於他們的未來才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