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秉直爽地道:“十八弟太過謙虛啦,我光聽你這一席話就覺著你很出色。今日咱們這裡沒有長輩,都是同輩同齡人,你有什麼發現隻
管說來。”
“那我就直說啦。”吳十八將所有瓷像翻過來,露出底部的泥胎:“你們瞧,這泥胎的顏色全是灰色,質地堅硬細密,說明全是越窯出的。田姑娘,我沒說錯吧?”
各個窯口用的瓷泥不一樣,顏色和質地也不一樣,加上釉色紋路不同,行家很容易就能判彆出來源種類。
田幼薇道:“十八少爺說得沒錯,您請繼續。”
“再看這釉,比普通越瓷的釉來得厚重許多,更像是仿汝瓷貢瓷,隻是仿得不到位,沒有你家的瓷釉厚潤明亮。”
吳十八頓了頓,明亮的眼睛緩緩掃向三人,很自信地說道:“所以,做這件事的人,若非出自擁有貢瓷資格的窯場,就是對汝瓷多少有所了解、目前正在做仿製貢瓷的窯場。
我來此前特意打聽了一下,除了府上以外,另有七家窯場擁有貢瓷資格,此外這古銀湖附近還有十來家窯場或多或少都在仿製貢瓷。”
也就是說,田家的鄰居,這所有平時和田父稱兄道弟,號稱越瓷一行同盟,田幼薇等人見著都要稱作“叔父、伯父”的人,都有可能是做下這樁事的人。
“他們不止是想要分一杯羹,更是惡意針對咱們,否則不會在突然之間,鋪天蓋地一下子扔出這麼多不同檔次、價位的瓷像。”
吳十八說到這裡,眼神和語氣都透出了幾分銳利之意,不再像之前那樣看起來溫和害羞,像個久經曆練的能乾人了。
田秉讚道:“十八弟年少有為,分析得頭頭是道,對瓷器也了解得很清楚,真好。”
田幼薇深有同感:“既然十八少爺已經查到此處,想必已有線索了吧?”
吳十八微微頷首:“的確,隻不知道府上是否願意深究。”
田幼薇道:“想要深究如何?不願深究又如何?”
吳十八道:“府上出的特製瓷像以及器皿,上頭都有草微山人四個字的印記,稍好一些的假貨上也留了同樣的印記,次一些的卻沒有。
若要深究,隻能以好的那一部分假貨為證,告他們以次充好,冒名作假。但這事兒一扯就扯遠了,除了找到製假的地方和人犯以外,還要找到銷假買假的,以及大部分的假貨。
這就難得做徹底,要知道,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明知假貨卻故意買的,我們一心去告去追,即便把所有的假貨都砸個精光,也很可能沒用,還會把客人得罪光。
若不深究,就是假裝不知此事,另尋他途,準備充分,一擊而中!打得他們翻不了身!”
這想法與田幼薇的不謀而合,她用力一拍桌子,笑道:“是了,我覺著不必深究,另尋他途比較好!”
吳十八見她附和自己的想法,不由眼睛發亮,雪白的臉上也浮起一層暈紅:“不知您是怎麼想的呢?”
田幼薇道:“兩手準備,第一當然是要弄清楚究竟是誰乾的,順藤摸瓜,把後頭的人和事都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