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
陳葭沒有回頭,手裡的糖葫蘆還剩一顆。
攝政王站定,輕輕提醒,“陛下,時候不早了,您該啟程回宮了……”
這個時辰,往日陛下應該就寢了。
今天在宮外逗留如此之久,已是破格,不可再沒了分寸。
“我知道了。”陳葭早就有了預感,她低垂著眼,咬掉了最後那顆糖葫蘆,聲音沉悶,“走吧。”
陳葭沒有拖延時間,也沒有撒潑吵鬨,乖巧地轉身,朝馬車走去。
攝政王靜靜地跟在女君身後,第一次疑惑自己的決定:帶女君出來是否做錯了?
對一個久居王宮的人來說,如果從未看過外麵的世界,自然不會留戀;若是看過了,以後又該如何待在限製重重的宮廷中?
攝政王深思著,在女君後麵進入馬車。
馬車徐徐走動,並未因為接近宵禁而快馬加鞭。
陳葭原本還坐姿端正,到後麵,整個人越坐越歪,直到靠在馬車內壁上闔眼入睡。
攝政王看得眉頭直跳,沒有深究女君的儀態不端。
攝政王略微伸手,扶著女君躺下。
原本女君身上披著的狐裘也被他展開,嚴實地裹住女君全身,讓她不至於著涼。
馬車行走了一段路程,攝政王左思右想,不由得揉了一下眉心。
他歎息一聲,解下自己的狐裘覆在雪白狐裘的上麵。
攝政王這身玄色的狐裘是按照他的身量裁製的,覆在雪白狐裘上方,完全遮住了這純白,甚至從座位上垂落。
陳葭剛開始還睡得安穩,到後麵覺得好像整個人置身於火爐之中,又熱又重。
她小臉憋得通紅,四肢用力,突破束縛,努力掙紮出來。
“呼~”她喘口氣,睡相繼續平穩。
旁觀了全過程的攝政王:……
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攝政王突然感覺喉嚨有些發癢,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悄悄地伸出一隻手,調整蓋在女君身上的狐裘。
女君稍有動靜,那隻手飛速撤回,快得晃出了殘影。
調整到了女君麵色如常、不再扭動的程度,攝政王縮回手,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從外城趕回王宮,馬車一路通過重重阻礙,費了不少時間。
這次,馬車沒有停在宮外,而是低調地進入宮中,朝著養心殿駛去。
直到養心殿門口,馬車才無聲停下。
駕車的侍從一左一右立在馬車兩旁,明鶴打起車簾。
先出來的是攝政王,他下來後,並未喊醒女君,而是微微彎腰,將嬌小的女君抱了出來。
明鶴、拂雲:……
天曉得他們兩個此刻用怎樣見鬼的心情,來麵對眼前這荒誕離奇的一切!
這還是他們跟隨的那個殺伐果斷、冷酷絕情、不苟言笑、端方自持的主子麼!
“這,這可真是,開眼了啊……”拂雲望著主子越行越遠的背影,愣愣來了一句。
這真的是他們的主子嗎?
明鶴仰頭望天,隻感覺混亂的腦子用不了一點,全是亂麻,理也理不清!
女君的養心殿,他們這些做侍從的,肯定是不能擅自踏入的,隻能守在殿外,等主子出來。
“陛下,陛下——”等候多時的春露等人蜂擁而至,看見黑麵煞神抱著她們的陛下,險些不敢上前,
待確定陛下隻是累得睡著了,通通鬆口氣。
攝政王抱著她們的陛下,堂而皇之走進寢殿,將她放在床榻。
“莫驚擾了陛下——”攝政王留下了一句吩咐,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