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霜為了感謝秦憫的照顧,主動和舍友商量請他吃飯。
舍友一口答應。
但到了約定吃飯的那天,舍友卻突然肚子疼,聞霜隻好一個人應約。
聞霜那時還未進入社會,不明白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個道理,她也是真的笨,一頓晚餐下來,居然對秦憫印象不錯。
後來秦憫又時常幫她介紹兼職,一來二去,不到三個月,他們就在一起了。
開始的時候,秦憫對她很好,有時候可以說是縱容。
可情侶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
聞霜和秦憫也吵,吵架的起因也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事。
聞霜那時對秦憫不設防,說話也不太會刻意挑對方喜歡的說。
有次秦憫說出去吃麵,聞霜一聽就皺起了眉,“又是麵條。”
秦憫一腳踩下刹車,車子就那麼突兀地停在馬路中央。
所幸那條路很荒,前後沒有其他車。
“老子開那麼遠的路過來帶你出去吃,你還那麼多話!”秦憫一掌拍在方向盤上,喇叭聲“嘀嘀”響起。
聞霜根本沒反應過來。
秦憫卻很快意識到自己嚇到了聞霜,他試探著伸手過來拍了拍聞霜的肩膀,抱歉道:“廠子剛起步,事情太多了。我沒控製好,以後不會了。”
但,噩夢也是從這句“以後不會了”開始的。
-
第二天,聞霜起了個大早。
她洗漱完之後,下樓買早餐。
包子、茶葉蛋和豆漿,三份,其中一份給蹲在樓下車徹夜靠抽煙續命的黃毛。
黃毛盯著眼前還在冒熱氣的早餐,嗬欠打到一半就僵了。
“我不會傻到下毒。”聞霜食指勾著食品打包袋在他麵前晃了晃。
黃毛訕笑著接過,“謝謝啊,霜、霜姐。”
聞霜沒說話,一雙尾部上挑的眼睛又冷又尖銳,黃毛被看得有些發怵。
“吃啊。”聞霜下巴朝他手上的早餐點了下。
黃毛心裡犯嘀咕,又不敢不從。
他從許丁白那裡聽說了一些事,他是真的怕聞霜狠起來往包子裡灌砒|霜。
“啪”的一聲,聞霜把吸管插|進豆漿杯裡,喝了一口。
就那麼站在黃毛麵前,幾步的距離。
咬著吸管,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黃毛本來嘴都已經挨上包子了,又拿遠了。
他訕笑著說:“我也是沒辦法,霜姐。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是替秦哥保護你。”
聞霜扯了一下唇,表情很冷。
“這片就你一個?”她問。
黃毛點頭。
“也是湊巧,前一陣許哥說要找個人,把照片發在群裡,讓見過你的人報位置。我那天晚上在小區外麵看見你其實還不太敢相信。開玩笑,這裡是公租房、貧民窟!你好歹是秦哥的女、女……”
聞霜眼眸半眯,黃毛自覺把“女朋友”三個字給咽下去了。
許丁白在蓉城有產業,也在渝城做貨運生意,手底下員工三教九流。
聞霜好整以暇地同他閒聊:“蹲樓下守著房子也不怕我直接跑了?”
“尾隨這種違法的事咱也不敢乾呐。我就一長途貨運司機。許哥說、說你摳門到家……不不,你勤儉持家,要去哪裡肯定不能丟了東西。”
“你許哥說的對。”
聞霜轉過身,臉色冷得像冰。
許丁白這個王八蛋。
走了沒幾步,她回頭:“吃完了上來幫個忙。”
聞霜上樓,把剩下的那份早餐拿給宋甄。
今天周末,宋甄休息。她被敲門聲吵醒,頂著雞窩頭來開門。
她一邊扯了扯褪到肩膀的蕾絲吊帶,一邊迷迷瞪瞪地問聞霜:“這就走了?”
“不急,等個人。”聞霜問她,“你今天要出去嗎?”
宋甄腦袋抵在門框上,孱弱地晃了晃,“昨晚追劇追太晚,今天在家補覺。”
聞霜點頭,又問:“你睡覺睡得死嗎?”
“……還行吧。”宋甄腦子成漿糊,再多耽擱一會兒,她就要原地躺下睡了。
聞霜替宋甄關上門,讓她再睡個回籠覺。
她回到隔壁自己的屋子,五指扣著門板頓了頓,深吸進一口氣,小臂伸直,將門大喇喇敞開。
聞霜就坐在沙發上,一邊吃包子一邊在手機上點開快遞小程序下單。
沒過一會兒,快遞小哥上門取件,黃毛也來了。
聞霜指著立在門口牆邊的東西,說:“就這些。”
一個裝雜物的紙箱、一個裝衣服的行李箱,還有一個化妝箱。
黃毛很乖覺,立馬上手幫忙把東西搬到樓下快遞小哥的麵包車上。
一邊搬,還一邊露出一口黃牙問聞霜:“霜姐,你這是寄到哪兒啊?”
聞霜心裡冷笑,麵上表情淡淡然。
“蓉城。你不識字?”快遞小哥剛在每個包裹上都貼了快遞單。
黃毛其實看見了,但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並且下樓後還拿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發給許丁白。
許丁白看著屏幕上的快遞單號,收件人那欄雖說填的還是聞霜,但地址卻是蓉城秦憫的公寓,也是以前聞霜住的地方。
“真TM能裝。有本事再跑啊。”
許丁白打心眼裡看不起聞霜,昨天在醫院裡高傲得像隻孔雀,今天還不是乖乖收拾東西找秦憫?
他嗤笑一聲,轉而把照片發給秦憫。
微信語音條:“嫂子把東西都寄蓉城去了,肯定是回心轉意了。你什麼時候到?我讓守著的人撤了。”
秦憫回:快了。
-
關上門,聞霜在空蕩的屋子裡晃了一圈,然後走到陽台。
目光透過疏闊的喬木枝葉,看見樓下黃毛正在打電話,肢體語言很高興。
聞霜臉上沒什麼表情,折回客廳,腦袋枕在沙發扶手上,眼神空洞地望住天花板。
挨著石膏線的地方有一處不明顯的蛛網,上麵粘了一隻小蟲子,那蟲子身體緊縮成一團,觸角死命掙紮。
一隻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蜘蛛,正不緊不慢地朝它逼近。
叩門聲響起的時候,聞霜正站在沙發上,雙手高高舉起拖把。
她最後看一眼天花板,乾淨了。
穿上鞋,一腳踩死還在地板上四處躲避、並且企圖再次東山再起的蜘蛛。
聞霜順手把拖把往牆邊一放,另一手同時拉開門。
穿黑襯衫、黑西褲的年輕男人站在走廊上,有些風塵仆仆地對她笑了。
“知道是我?”
聞霜一點也不意外秦憫的到來。
厭惡從未變過,害怕是生理本能。
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在他麵前隻是一堆被縫合起來的屍|塊。
在他手裡,她早就死過千百回了。
她聽過一種病,叫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被害者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