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因物質吃過苦,求學之路也順遂,當醫生之後雖雜事繁多、每每直麵生死,但心境上很少有波動。
他骨子裡其實有些寡情,或者說冷漠。
他沒就這個問題和聞霜聊下去。
聞霜單手托腮,既然房租用不著她付,就得從其他地方找補。
正皺眉苦思呢,額上卻被溫熱指尖一點,周晏清食指順著她額角往下滑,勾住她散在鬢邊的一縷黑發,笑著催促:“既然決定了搬,就宜早不宜遲。”
聞霜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打定主意後便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她來海城這幾個月,新買的東西不多。除了來時的那些,隻多了一個中號的紙箱。
倒是周晏清陸陸續續往這屋裡添置的,琉璃花瓶、落地燈、搖搖椅、鋪在沙發前的磨絨地毯……零零總總裝了兩個大號紙箱。
兩人興頭很足,隻用一個晚上的休息時間便搞定。
聞霜本意是這幾個箱子她自己攢點勁就能扛下去。
但她要真這麼說了,下苦工的人必然又會變成周晏清。
於是她由著周晏清請了搬家公司。
周晏清做事很周到,另請了家政把這間屋子打掃乾淨。
聞霜當初租房時簽的半年合同,如今提前退租算是違約。
房東本想扣她一個月房租作為違約金,但看見屋子被收拾得這麼乾淨,窗簾是新換的,地上還貼了木紋貼紙,有點ins民宿風的意思,再掛上網肯定不愁沒租客,便沒找聞霜要違約金。
聞霜和周晏清挑了個兩人都休息的日子搬家。
搬家工人把行李送進公寓,剩下該怎麼歸置隻能他們自己動手。
周晏清把衣帽間空出一半給聞霜用。聞霜自己買的衣服哪裡能用到那麼大的空間,周晏清“狡猾”得很,幫她添置不少,但口頭上都以“借”的名義讓聞霜穿。
“……”聞霜明裡暗裡翻了好些白眼,周晏清都假裝看不見。
聞霜不想顯得矯情,但話還是要挑明。
“周醫生,你不缺錢我知道,你也應該知道我最缺的就是錢。在我還還不起的時候,彆再送貴重東西給我,我心裡會有負擔。以後我還得起了,你送什麼我都照單全收。”
周晏清蹙眉,“為什麼要還呢?”
他的就是聞霜的。他不在乎錢財,如果聞霜肯要,都拿去好了。
“因為我先是我自己,然後才是你的女朋友。刨掉男女朋友的關係,我們是兩個獨立的人。”聞霜說,“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去得到所有我想要的。我怕伸手伸習慣了,我就不是我了。”
周晏清不理解,不讚同。
“反正就這麼說定了。”聞霜一錘定音,周晏清沒有反對權。
她把自己的舊行李箱拖進衣帽間,把那些從地攤上或者網上淘來的廉價貨,煞有介事地一件件用衣架整齊掛好。
正收拾著,周晏清從外麵進來,是想跟她說考研參考書和教材都放在書房裡了,未及出聲,先看見攤在地上的行李箱。
裡麵其他衣服都拿出來了,就剩一件白色體恤和一條黑色長褲,因為一直被壓在最下麵,皺皺巴巴的,但一看就是男款。
周晏清神色微頓,聞霜順著他目光看去,立即左腳一抬,腳尖勾著行李箱一側的蓋子,“啪嗒”一下合上了。
“請尊重每一個公民的隱私權。”
聞霜抓著周晏清的胳膊使他麵朝門口,想推他出去。
周晏清站著沒動,緩慢偏頭看向她,眼底滿是笑意。
“你後來去拿的?”
聞霜耳根那塊皮膚發燙,移開視線,本能地就想裝聽不懂蒙混過去。
周晏清目光灼灼,由不得她否認。
聞霜“哎呀”一聲,極不耐煩的語調,隨即兩手捂臉,拒絕回答。
那次周晏清去渝城找聞霜,遺落一套衣服在酒店房間。人到了機場,酒店前台才打來電話,周晏清當時讓扔了。
聞霜就站在他身邊,隨口問一句,“什麼東西就扔了?”
周晏清說是衣服,聞霜便沒了下文。
這麼久過去,周晏清真當那套臨時買的衣服被酒店工作人員扔了。
卻沒想到會在聞霜的行李箱裡出現。
她不僅事後專門跑去酒店拿了,從渝城到海城也一直帶在身邊。
周晏清其實不太摸得準聞霜,她幾乎從來不說喜歡、不談愛字,他相信要不是他推著讓兩人步入正式的戀愛關係,聞霜也許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隻和他男歡女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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