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還與萬方同(五)(2 / 2)

“你在做什麼?”

陡然響起的聲音,讓小司靈嚇了一跳,險些把手裡的樹枝扔出去。

她回過頭,就見苻朔森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從昤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

來了來了,這睚眥必報的小暴君秋後算賬來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苻朔看到她麵前生的那堆火,反而饒有興致的走過來,坐在她旁邊。

這時候倒是不犯潔癖了,隻是看清她手裡烤的那隻鳥後,臉色有些一言難儘。

仿佛在說,你就烤了這麼個玩意兒?

從昤先是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整蒙了,緊接著看到他眼裡明晃晃的鄙視後,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小司靈的火氣又被勾了出來,乾脆破罐子破摔道:“臣手拙。”

她本著自己吃不好,也要惡心一把苻朔的想法,舉起手裡烤的半焦不焦的鳥,問:“陛下要吃嗎?”

反正怨氣值再高也不會高到哪裡去。

然而小暴君看著這隻鳥沉思幾秒,隨後就伸手接了過去。

空空看著這一幕都驚呆了。

從昤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那隻鳥一半已經烤得焦黑,另一半還是半生不熟的樣子,苻朔拿著樹枝,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從哪裡下嘴。

親眼看著少年咬了下去,一瞬間,從昤都懷疑這小暴君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她真的隻是為了惡心他一把,沒想到苻朔會真的吃啊!

講實話,就這賣相,她寧願回頭去吃青菜也不願意嘗一口這隻一看就很難吃的鳥,哪怕是她自己烤的。

從昤難得感到忐忑,就見苻朔嚼了兩口,然後臉色黑的一批吐了出來,末了還評價了兩個字:“難吃。”

好了,這下確定了,小暴君還是那個小暴君。

樹枝上叉著的鳥被他丟在地上,滾了兩圈泥。

苻朔的臉色仍然十分難看,“宮人沒給你飯吃?”

從昤老老實實答道:“給了。”

苻朔又問,“那你是沒吃飽?”

從昤點頭又搖頭。

苻朔沒了耐心,應該說,他的耐心向來不怎麼多,隻是一而再再而三在麵前這個叫他看不透的少女身上破例。

少年人的嗓音染上寒意,不吝嗇顯露最大的惡意,“那你是打算燒了孤的王宮?”

一言不合又開始發瘋,從昤無語地指了指一旁掀開的食盒,直白地說:“陛下,臣是人,不是兔子,臣想吃肉。”

小暴君罕見地沉默了一下,“你既想吃,為什麼不告訴宮人。”

從昤:你看那些人理我不?

黃昏下,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苻朔再度壓下那陣奇異的感覺,冷冷吐出一個字。

“走。”

雖然搞不清他想乾什麼,但從昤還是很聽話的跟了上去。

*

夜色湧動。

從昤沒料到苻朔會把自己帶去他的寢宮。

空空看著金碧輝煌的宮殿,忍不住驚歎:“小殿下,人間帝王的寢宮可真是奢華呀!”

從昤讚同的點頭。

確實奢華。

用四個字來概括就是“壕無人性”。

難怪自古而來有這麼多人對這個位置趨之若鶩,如飛蛾撲火。

看著麵前一桌子幾乎望不到頭的山珍海味,從昤心中更是感慨。

不等她感慨完,苻朔撐著下巴,紅唇微啟,“國師不是說想吃肉?看看這些,若是不滿意,孤再叫人換。”

布膳的宮人們眼觀鼻鼻觀心,腦袋低的不能再低。

小暴君忽然變得這麼體貼,直覺告訴從昤,他現在這樣,準沒好事兒。

真的好怕這是場鴻門宴。

這頓飯不會就是她的斷頭飯吧?

算了算了,先吃了再說,怎麼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謝陛下,臣吃這些足夠了。”

她握著筷子就往早已看中的那道魚肉夾,入口的瞬間,從昤就忍不住在識海中跟小青鳥說:“真的好吃,宮裡禦廚的手藝真不是蓋的。”

空空:……小殿下您方才的骨氣呢?

席間見她吃的香,苻朔也拿起筷子吃了兩口。

【滴——任務對象怨氣值減二,當前怨氣值八十八】

從昤頓住了,看著少年手裡夾的那塊已經咬了一口的糕點,不太確定地在識海裡問:“我沒聽錯吧?他怨氣值掉了?”

空空激動得都快哭了,“小殿下,你沒聽錯,神主的怨氣值掉了兩個!”

從昤咽下嘴裡的肉,老天爺,終於找到這小暴君喜歡的了!

苻朔看她這副模樣,皺眉道:“你那是什麼眼神。”

從昤鎮定自若的回答,“陛下,是這道菜太好吃了。”

早說啊,弋陽城裡好吃的糕點她都能買回來給這小暴君,日日不重樣都行。

從昤吃飽了就放下筷子,苻朔擺擺手,宮人們便魚貫而入,把桌上的菜撤了下去。

“孤先前說要給國師獎賞,國師可有什麼想要的?”

從昤猶疑的看著他,那時她以為苻朔帶她回王宮是沒安好心,現在看來,小暴君說的是真心的?

她試探的說了句:“陛下,臣沒什麼想要的,臣想回家。”

少年唇角微微上揚,然後說了兩個字,“不行。”

從昤:“……”

“孤看國師身手不凡,比起孤的中郎將也是絲毫不差的,國師留在王宮中保護孤,孤才安心。國師可以換個獎賞。”

從昤:“……”

把她帶回來的時候不見他說,這時候倒是要把她當羽林衛了?

“臣確實沒什麼想要的,可以的話,還請陛下派人給臣家中的婢女傳個信,免得家人擔憂。”

對於這個請求,苻朔很是好脾氣的應下了。

從昤這一次沒有回關雎宮,而是被安排在苻朔寢殿旁邊的偏殿裡,因為得了青睞,宮人們再也不敢怠慢她。

領她去偏殿的掌事姑姑滿眼複雜,當時從昤不懂她眼裡的情緒,直到她在苻朔的夢裡見到了這位掌事姑姑。

冬夜的清月懸掛在漆黑的天幕中,依稀能見到幾顆閃爍的孤星。

整座王宮都籠罩在靜謐的夜色裡。

“小殿下,方才您和神主在用膳的時候,回夢咒我已經借香灰為引,悄悄用在神主身上了,待會兒你入夢後,萬事小心。”

從昤躺在榻上道:“該說不說,你總算靠譜了一回。”

然而入夢之後,從昤才發現話說早了。

她一睜眼,就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跟麵前三歲大的小豆丁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這一雙標誌性的異瞳,不是苻朔是誰?!

“空空,這是怎麼回事!”

說好的去看看這家夥內心深處最想滿足的欲望呢?怎麼現在變成一個小豆丁了?!

空空囁嚅道:“這、這,小殿下我也不能保證效果嘛……人間不是有句話說既來之則安之嗎,正好借此機會您也可以看看小時候的神主呀,說不準會有意外的收獲呢?”

然後從昤就感覺到自己被人舉了起來,她視線下移,有些想死了。

白天烤了一隻鳥,夢裡她變成了被烤的鳥。

這就是天道好輪回?

“二殿下,您在做什麼?”

一道清冷的女音響起,從昤側目望去,微微驚訝住了。

殿門處的綠衣女官,不正是晚間她見到的掌事姑姑嗎?

隻是這個時候的她臉上沒有那麼多細紋,年輕了許多,看起來也不過是二十來歲的模樣,眸中沒有那種久浸宮闈的滄桑感。

一身棗紅錦衣的小豆丁仰起頭,天真地說:“茱萸姑姑,這隻鳥受傷了,我想它也活不久,便想烤了喂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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