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簡不敢說太多,麵上客客氣氣地衝他點了個頭,打了聲招呼。
“江總。”
說完便抱著小外套低垂著頭、麵色拘謹而恭敬地從江承身側走過,擦身而過時才壓低了聲音提醒,“你留意下今天的保潔大叔。”
說話間已從江承身側走過。
江承身形未動,目光不著痕跡地移向她來時的方向。
沒一會兒,一個穿著保潔工作服、頭戴帽子的矮胖男人從洗手間回廊方向走了出來,一手提著桶一手拎著拖把抹布,步履蹣跚地朝著走廊另一方向而去。
江承黑眸微微眯起。
這個背影……
江承沒上前,隻是側轉過身,身體轉向欄杆外,手中的並購案也隨意翻了開來,看著像是在審閱文件。
何建集團辦公樓是“回”字型結構,走廊儘頭右轉就是何建離辦公室所在區域。
保潔男人走到走廊儘頭時自然而然地向右轉,他側臉輪廓落入江承眼尾餘光時,江承翻文件的手也跟著微微一頓。
是鐘玉明沒錯!
鐘玉明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突然朝江承這邊看過來。
江承手中翻著的文件不著痕跡地掀起,散亂的書頁擋住了他的臉。
鐘玉明轉開了視線,目不斜視地往何建離辦公室而去,提著清潔工具的背影看著拘謹而老實。
江承看著他進了辦公室,手中文件也跟著一合,轉身往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門關上,江承神色也跟著凝重起來。
鐘玉明既已回國,田佳曼和雷瑟為什麼都那麼篤定鐘玉明還在泰國?到底是誰在撒謊?
是田佳曼和雷瑟聯手製造□□還是鐘玉明連雷瑟和田佳曼一起瞞了?
如果是前者,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真是在防他?
江承手中的並購案被慢慢放回了桌上,一臉凝重和不解。
辦公室裡窗戶還開著,微風將剛放下的並購案文件吹掀起,江承伸手壓住,目光從封麵文字掃過,又慢慢停住。
這是一個收藏品交易平台並購方案,他進公司之前就已敲定的項目,但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推進下去。
江承上午是借著去談這個並購案出的門,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份方案是何邵父親何建離親自敲定的方案。
想到鐘玉明剛走進何建離辦公室的畫麵以及電話裡賀之遠的氣急敗壞,江承估摸著現在的何建離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一把拿起桌上並購案,轉身便往外走,邊走邊撥通了何邵電話。
“在公司嗎?”江承問。
“在啊,怎麼了?”電話那頭傳來何邵困惑的聲音。
江承:“你來下我辦公室,今天的並購案有點問題。”
何邵有點懵:“什麼並購案?”
“一個收藏品拍賣平台的並購案。”江承說,“是誰先通過的這份方案?”
何邵有點印象:“哦,是不是叫什麼一寶的?那是我家老頭親自通過的,你彆管它,直接簽就行了。”
江承:“這是賠本的買賣。”
何邵:“老頭子自己喜歡,你彆管他,反正有他兜著。”
江承笑了下:“不差錢也不是這麼砸的。你爸怎麼會突然想往藝術收藏品方向發展,公司主營業務並沒有這一方向。”
“老了吧,滿足一下自己的惡趣味。”何邵也不確定,“他本來就愛玩些古玩什麼的,手上有點閒錢,就想搞個公司來玩玩,就當圓夢吧。”
“相關領域可選擇的平台很多,這家並不是最優選擇。”江承說,“我找你爸聊聊看,這個項目不值得浪費時間……”
“誒你彆,”何邵急急打斷,“老頭子最近心情不好,而且他親自敲定的項目還沒人敢推翻……誒,怎麼就掛了?”
電話那頭“嘟嘟”的忙音讓何邵一愣,也顧不得還在玩遊戲,趕緊起身去找江承,想把人攔下來,老頭子這兩天跟吃了炸藥似的正愁沒人出氣,江承這麼過去簡直是往槍口撞。
他匆匆趕到江承辦公室,沒想著還是撲了個空。
“江總人呢?”何邵著急問助理。
助理:“去何董辦公室了。”
“還真是……”何邵頭疼地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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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辦門口
江承將掐斷通話的手機收入掌中,往董事辦辦公室走。
助理們正在忙,看到江承進來習慣性先打招呼:“江總。”
江承輕輕頷首,徑直走向何建離緊閉的辦公室門口,屈指在門板上輕叩了兩聲:“何董!”
不等裡麵有回應便擰著門把推開了門,一眼看到坐在沙發上正盯著何建離的鐘玉明。
幾乎在同一瞬間,鐘玉明背過了身,人也微微站起身,手中的抹布伸向皮質沙發,仔細而認真地擦拭著,看著像是在乾活。
江承目光不著痕跡從他身上掃過,而後看向何建離。
“何董。”他客氣打了聲招呼。
何建離臉色不太好,似乎對他未經同意就進來的舉動不滿,但還是壓下了脾氣。
“什麼事?”他問。
江承將手中並購案遞給何建離:“何董,我聽說這份並購案是您敲定的,我認為還需要再討論一下。”
何建離接過他遞過來的並購案,隨意翻了翻,扭頭對還在沙發上擦拭的鐘玉明說:“你先出去吧,這裡不用打掃了。”
鐘玉明拘謹應了聲:“好的。”
說著起身去收拾工具,借著轉身的機會朝江承看了眼。
江承也正看向他。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撞。
鐘玉明眼中掠過一絲困惑。
一種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的困惑。
鐘玉明不認識他!
江承不動聲色轉開視線,這就意味著雷瑟和田佳曼聯手給他製造□□的可能性為零。
兩人如果是聽從鐘玉明安排聯手對付他,鐘玉明看到他不會是這種困惑的反應,而是審視。
所以,鐘玉明在防田佳曼?
畢竟情同妻子的張小黎都背叛了他,更何況一個被他當禮物送人的女人。
從剛才監聽裡賀之遠話中透露的訊息看,田佳曼顯然是在海上就攔截了那批貨,造成了現在的下落不明,鐘玉明應是對田佳曼說的林景餘劫了這批貨的事信了幾分,但又不敢儘信,因此才瞞著所有人偷偷回來查探?而臨時把雷瑟調回來,讓雷瑟代替他處理,也是為鐘玉明回來一事打掩護?
平靜的眼神下,江承已將一切在腦中迅速捋了一遍。
他麵上沒有表露任何情緒,隻是轉向何建離繼續道:“這家平台無論是日活還是下載量在同行中都屬於墊底行列,並不具備任何投資價值。”
何建離合上文件:“數據可以經營,我看中的是它的品牌價值和平台架構。”
江承:“它的平台架構和品牌價值在同類競品中並沒有任何特彆之處,也沒有其他核心競爭力,還不如其他同類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