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08(1 / 2)

這天早上,整個長樂宮都是喜氣洋洋的,好像是在過節。

反倒是兩個當事人麵麵相覷,相顧無言地尷尬著。

盧皎月覺得這尷尬來得莫名其妙。

主要是周行訓的態度太奇怪了。

明明睡了自己老婆,他卻表現得像是睡了彆人老婆一樣心虛。況且還不是真的睡,他完全是在外麵蹭出來的。兩人又不是沒睡過,盧皎月不能理解他這態度的緣由。

盧皎月試圖把話題拉回正軌,“南吳來使……”

周行訓不等她說完,就忙不迭地接過話來,“朕這就去!用過早膳就去!!”

盧皎月“哦”了聲,兩人之間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盧皎月:?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

*

一直等到早飯端上來。

沒什麼八珍八饈、長安八景豐盛,連四菜一湯都沒有。

正經人誰吃那些啊?大清早的也不膩得慌?

早上是豆腐腦。

盧皎月吃鹹的,周行訓吃甜的。

兩個人各吃各的,挺好的。

本來是這樣,結果周行訓還沒等望湖把碗端上來就主動去接。

——二選一的概率,他拿錯了。

望湖欲言又止,但是到底沒敢說話。

周行訓還特彆殷勤地把原本該是自己的那碗塞給了盧皎月。

盧皎月:“……”

算了,偶爾換換口味也行。

周行訓喝到第一口就是一頓,但是抬眼看了看盧皎月的臉色,到底沒說什麼,又低頭喝了一大口。

盧皎月:?

他這麼乾喝不覺得鹹嗎?旁邊的油餅是擺設嗎?

周行訓磨磨蹭蹭把一頓飯吃成了像是什麼懲罰py,盧皎月一口下去齁甜也是臉色微妙,兩人彆彆扭扭吃完了一頓早膳,周行訓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盧皎月不得不開口問:“怎麼了?”

周行訓頓了一下,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飛快:“朕上次從皇後這裡拿了本兵書,禮尚往來,朕那裡還有不少兵書孤本,皇後要是喜歡……”

盧皎月打斷他,“謝陛下,但妾對兵法不感興趣。”

不想要的東西得拒絕得乾脆點。

這完全是經驗之談。

要是真的跟周行訓繞圈子,一個可能是把自己給嘔死,另一個可能是把長樂宮變成垃圾處理場。

周行訓“哦”了一聲,有點訕訕。

他像是思索了一會兒,又問:“那《易書》和《周官禮》呢?好像是前代鄭大家的注解,史燦融放得像個寶貝似的。”

盧皎月:你這不是自己也很看不上嗎?

“妾才疏淺薄,還用不上這等珍本。”

周行訓像是更為難了,仔細看神情還有點焦躁。

“……道家典籍?”

“《儀禮》……”

“朕那還有一卷玉冊佛經,瞧著很貴重的樣子。”

盧皎月簡直不理解,她哪裡給了周行訓她很喜歡書的印象嗎?!佛道釋都全了,她看起來像是有這種信仰的樣子嗎?

哄人開心要投其所好,周行訓還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因為對那個每次來都能看見的(重音)整齊(重音)書架印象深刻,他試圖從這上麵著手,但結果似乎不太成功。

周行訓不太確定是自己送錯了,還是皇後不願意受,隻能遲疑著打量著盧皎月。

目光落在隻插了幾根發簪的鬢發上,他禁不住開口,“皇後的釵環也太素了,朕記得庫房裡還有一個十二花樹的鳳冠,看起來很亮堂。皇後要不要試試?”

盧皎月:“……”

那明顯是歲末大祭或是帝後昏禮的頭冠吧!那麼大一個放在頭上、脖子都要斷了。你最好想想自己為什麼不喜歡戴冠冕?

盧皎月在心裡默默吐槽完了,嘴上倒是一口答應下來,“妾謝過陛下。”

這種明顯是皇後規製的東西還是儘早要過來吧,免得周行訓哪天一高興,又送給了哪個心肝肉兒的,到時候還得給他收拾殘局。

周行訓本來就隨口一提,聽到盧皎月答應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愣了一下,才高興道:“皇後不生氣了?”

盧皎月:“嗯?”

她生什麼氣?氣這貨搶了她的早飯嗎?

周行訓卻像是確認了什麼,維持了一早上的焦躁不安一下子消失了,整個人的心情肉眼可見的舒展了起來。

隻不過這個人心情一燦爛,就會鬨出點事來,這次也不例外,他興致勃勃地提議,“南吳來使,皇後和朕一起去見見吧。”

盧皎月:“這恐怕不合適。”

周行訓不以為意,“有什麼不合適的?你可是朕的皇後!江南富庶、他們那又好些年沒打仗了,好東西可多,也有許多見都沒見過的東西。‘駝牛’皇後見過嗎?臉長得像駱駝、但額上生角、但那角和牛不同,摸上去是毛皮……”

周行訓說得眉飛色舞,但盧皎月順著他這說法腦補了半天也沒想出這是個什麼生物。

直到周行訓抬著手在脖子上比劃,“它頸項極長,據說成年後能長到丈餘。”

盧皎月終於恍然:“長頸鹿?”

周行訓愣了一下,他陷入沉思。

半晌之後,他臉上露出了明顯的“被騙了”的神情,聲音也跟著沉了下去:“確實是長脖子的鹿。”

盧皎月:“……”

倒也不能這麼說。長頸鹿是長頸鹿屬,鹿是鹿屬。

盧皎月:“那長頸……駝牛現在在何處?”

周行訓似乎是認定了那是一隻脖子長一點的鹿,完全失去了先前看神奇生物的興趣,語氣硬邦邦地回:“死了。”

盧皎月:?

她目露懷疑:真的不是這人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其實並沒有),所以惱羞成怒、想要毀屍滅跡?

周行訓先前雖說不高興,但情緒還算平穩。

這會兒被盧皎月這麼一看,反倒有點炸毛,“朕沒有!朕是那樣的人嗎?!”

他頓了一下,又不太情願地解釋,“水土不服,再加上照顧的人沒有經驗,就活了兩個半月。”那會兒他還親自喂過呢。

他這麼說著,臉上也不知道是委屈還是憋屈。

……

盧皎月最後還是和周行訓一起去接見的南吳來使。

主要是周行訓臉上那“朕倒要看看你們今年打算怎麼糊弄朕”的表情太明顯了,讓人不得不替南吳來使捏一把冷汗。盧皎月自認這事多多少少也有她的一點責任在,還是跟過去以防萬一。

結果是盧皎月想太多,今年的南吳沒有再進獻什麼神奇生物,而是獻了兩匹大宛馬——也就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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