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09(1 / 2)

盧皎月說的“出汗”是真的出了好多汗。

如今雖說已經開了春,但氣溫還是不太穩定,哪天太陽稍微不好一點,溫度就要猛地降下好幾度。今日倒是個給麵子的晴天,溫度很是宜人。

可是那個人卻似乎並不覺如此。

他像是身處烈日炙烤的盛夏一樣,衣襟、領子和腋下的轉折處都被汗水浸了一層深色的痕跡,透明的汗珠順著他下巴往下滴。

這明顯不對勁。

盧皎月下意識地想打開係統插件看看有什麼問題,可是場內的驚呼先一步傳來。

原來是那匹不太樂意被騎但還是勉強能被駕馭的馬突然發起了狂。

它先是拚命地撂著蹶子試圖把背上的人摔下來,在失敗之後開始向著一個方向猛衝又驟停急轉,周行訓自始至終都死死攥著馬韁穩坐其上,可那馬竟直接人立而起。

馬匹的嘶鳴在這寬闊的空間蕩開,它前蹄高高揚起,隻讓後肢支撐著身體。在馬背上的周行訓因為這動作,上半身幾乎與地麵平行,他雙腿夾緊馬腹、手臂繞著韁繩打了個轉,縮短身體和馬頸之間的距離。

變故發生得太快,在場的大多數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就算回神的,也沒有意識到這裡麵的問題:畢竟這是一隻畜生,畜生突然發狂、是誰也沒法控製的。

但是周行訓還是察覺了不對勁。

這匹馬被人動過手腳。

雖然見獵心喜,但是周行訓還是知道自己行為的危險性的。在拉著盧皎月摸馬的時候,已經趁著機會把馬鐙韁繩馬鞍全都檢查了一遍,沒想到手腳居然動在馬上。

……倒是謹慎。

周行訓“嗤”了聲,抓著韁繩的手越發用力,整個人都往前壓,硬生生把胯.下的馬逼得重新落地。

而與此同時,意識到動手腳的並不是周行訓一個人。

幾乎是下意識地,在驚呼聲傳來的一瞬間,盧皎月本已經移開的視線牢牢鎖定了那個流汗的馬仆,對方也在這時候抬起了頭。

似乎沒想到這時候還有人將注意力落在一個小小的馬仆身上,那人愣了一下。

盧皎月立刻意識到自己犯錯了。

——她不該在這個時候看過去的!

果然,對方在短暫的愣神之後,眼底露出了凶光。

盧皎月張口就要喊人。

但是兩人離得太近了,在附近的侍衛趕來之前,她已經被對方扼住了脖子,挾持著上了馬。

這人也是果斷,挾持住了盧皎月後就乾脆利落地往外衝,口中厲喝:“讓開!都給我讓開!!”

馬場上剛才還一片和樂融融,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帝王身陷危機,皇後被賊人劫持。

現場最懵逼的還要屬那位南吳使臣了。事情就發生在他的眼前,但是他又好像什麼都沒看懂。他這會兒滿臉寫著“我是誰我在哪”的哲學式神思:他不是來稱臣納貢、締結兩國友好關係(求求你彆來打我)嗎?!大王沒和他說還有這一茬啊!!

隻是在極短暫的懵逼後,他臉上的血色卻儘皆褪去。

——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死定了!

這時候可沒人關心這位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南吳使臣。

眾人一半的注意力落在正和瘋馬糾纏的皇帝身上,一半關注著被劫持的皇後。

隻是卻都束手無策。

前者旁人無從插手,而後者……沒有人敢把箭矢對準皇後。

畢竟沒攔下賊人是所有人的過錯,若是不留神傷到皇後那必定性命不保。這樣的踟躕猶豫間,馬場上居然真的讓開一條路了,眼見著就要放任對方脫身而去。

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正試圖製服座下瘋馬的周行訓的注意,分神間差點被甩下馬去,他狠狠地一勒韁繩,厲聲喝:“曹和忠!”

“是!”

到底是戰場上培養的默契,這位曾任親衛的禁軍頭領立刻領命。他率人追擊的同時,也吩咐人傳令各個城門,卻並非全部鎖死:皇後還在對方手上,未免那賊人狗急跳牆,比起甕中捉鱉來,圍三闕一才是正理——在那人必逃的生路上設伏。

曹和忠行動的同時,馬場中央也有了變故。

鮮血猝然濺開。

是周行訓直接用匕首劃開馬頸、抹了這馬的脖子。猩紅溫熱的血濺了他一身一臉,但是他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一點變化。這匹剛剛還發瘋似的想將背上人甩下的馬匹在最後的幾下的掙動後頹然倒下。

旁邊有幾聲驚呼傳來,是大雍這邊的前趙舊臣。

周行訓淡淡瞥過去一眼,沾血的麵孔上神情冷肅,這讓剛剛驚呼出聲的降臣們生生把後半聲憋了回去。他們看著那具倒地不起的馬屍,也不知聯想到了些什麼,一個個表情十分精彩。

周行訓可沒空管這些人的九曲十八彎的心思,他在馬倒地之前就翻身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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