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斷絕關係(1 / 2)

張柱率人把馮家打砸一空,馮母麵色萎靡,氣若懸絲地坦白一分錢也沒有了,張柱恨得牙癢癢,實在沒什麼可拿的,他乾脆把馮家養的兩頭豬牽走了。

深夜躺倒,頭頂令人作嘔的惡臭威力不減,張柱使勁閉著眼睛,被熏得頭疼。

他咽不下這口氣,思及早上還假裝乖順,實際上跟野男人跑了的馮家三女兒,以及好似被扔水裡,半點響聲沒有的二兩聘禮,很是不甘。

馮父遭受毒打的時候早就把馮玉貞的住處喊遍了,就在黔山村村西。

等到明天,再把她當眾綁回來,到時候還不是任他打罵作弄……他像是預見馮玉貞明日落在他手心裡的哭求聲,麵上浮現出猥瑣的笑意。

還沒等到他做完美夢,好像有一片削薄的尖銳冰錐拄了拄他的臉,模模糊糊睜開眼,卻見一個背光的人影站在床邊。

他猝爾警醒,後背發涼,哪兒是什麼冰錐,抵在他臉上的分明是一把冰涼的匕首。

好漢,好漢,咱有話好好說,張柱聲音發抖∶錢都在進門西牆根第三塊磚底下埋著,大哥儘管拿,我今晚就是個瞎子。

見他睜開眼睛,那個修長的人影才動了動,浴血卷刃的刀尖擦過鼻溝,壓在他眼下,冷冷問道∶

今早哪隻手碰的她

“啊”

她是誰

生死存亡間,張柱腦子迅速轉動起來,這才意識到這人竟和馮玉貞掛鉤。

他一下全明白了,萬分悔恨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踩進馮家這攤爛泥裡,嘴裡央求道∶“大哥,我也是叫馮家騙了,真不知道她是你的人!你和小娘子天生一對百年好合,我就一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堂都沒來得及拜,不行我給你磕三個頭,成嗎?”

黑影半晌沒動,他把一些字眼在心裡咀嚼了一遍,思忖這人說話還算動聽,於是把匕首從他臉上移下,還沒等張柱喘上氣,手指便傳來刺痛————

那柄匕首挪到他手上,黑影的聲音好似一道催命符“左手還是右手不說,兩隻手都彆要了。

“右右右手,大哥你放過我吧我就摸了摸她的手,真錯了彆剁彆剁,啊啊——”

他痛哭流涕,身體猛地往上一掙,黑影不為所動,易如反掌地扭住他的右手,冷鐵翟進掌心,跟切豆腐塊似的深深破開血肉,伴隨著張柱的鬼哭狼嚎,手極穩地畫出一個血淋淋的十字。

崔淨空停下,張柱的血濺到了自己手上。

彆人的血真臟啊,他厭棄地皺起眉,把淌在刀背上的血全數甩到地上。

駕輕就熟得在溪水邊將匕首滌蕩乾淨,血絲飄散在水裡,念珠大顯神威,此刻與手腕上的血肉黏連,概因殺意濃重,金鈴聲也於腦海中振響。

他突然想起自己十五歲那年,將一個欲圖劫他的盜匪摁水裡淹死時,心底湧出的極致快感。這種快感隻存在於殺戮之中,他曾經遍尋不獲,直到那個苦桔香氣靡靡的夜晚。

踩著一地的月光回去,屋裡亮著半點微光,等待中憂心不已的馮玉貞地打開門,便見青年麵色煞白,衣角袖口都沾著血跡。

馮玉貞心下一緊,她左右瞧他身上有沒有傷口,自責道∶“可是傷到了?都怨我今天跟你說的那些胡話……”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的肩膀驀地一沉,馮玉貞僵直呆住,對麵的青年忽地低下頭,把腦袋垂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輕輕靠住,聲音悶悶∶“頭疼。”

崔淨空的頭發刺得她脖頸發癢,馮玉貞兩手揪住腿側的布料在指尖磋磨,乾巴巴道∶“我給你揉一揉罷

於是門便合上,兩人走進屋裡,微弱的燈光靜亮到半夜。

K

馮家遭了大難————

村裡的流言傳到馮玉貞耳朵裡,已經是五天之後了。

馮父被那幾個壯漢揍得歪眼斜嘴,失去神誌,癱在床上整日流哈喇子,全靠馮母為他端屎端尿。

至於小兒子馮兆,聽說是半夜在山裡遇狼,撕下他一條腿和手臂,連嘴裡的舌頭都被咬掉了。好在大難不死,被大清早撿柴的村人撞見送回馮家。

等被哨食得麵目全非的小兒子時隔一夜被抬進家門,馮母哇的一聲撲上去痛哭,一口氣沒提上來,昏了過去。

加之屋裡被搶砸了一番,馮家連個完好的碗都沒有。幾天之前,馮父還炫耀自己兒子過兩個月要大擺流水席,把村裡最富最俊的李家閨女風光娶回門,不過一夜間物是人非,不禁令人唏噓。

馮玉貞得知後沉默數日,她總反問自己,對娘家如此,是不是有些過猶不及?

綿軟的性格便是這樣,早養成了,扭轉不過來,稍有猶豫,妥協之意就占據上風。

退一步想,一家人總歸是血親,她明明知道崔淨空隻要下手必然狠厲殘忍,卻默認了他前去。如今馮家沒有人亡,但家破肯定是名副其實的,不若就此止步吧。

可一想起昏暗的地窖,她切切的懇求,三人心知肚明,隻為了那輕飄飄的幾兩錢,就要葬送她的性命,恨意便油然而生。

難道就因為她是個賠錢貨女兒,是個沒男人依靠的寡婦,就能理所應當被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踐嗎

當天夜裡,馮玉貞給溫書的小叔子端了一盞茶。他睡得太遲,總熬到半夜,她幫不上忙,聽說茶葉提神,價錢自然不低,還是咬咬牙給他稱了兩斤備著。

崔淨空把頭從書裡抬起來,道一聲謝,馮玉貞下意識拍開他伸來端茶的手,語氣帶著點責備∶“還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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