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麟看了他一眼,本想責罵幾句,可是忽然間就笑了笑道:“成材,之前你不是說過,以後想入仕嗎?回頭我幫你和父親說說,你先去羽親王府那邊做事,算是為我打個前站,等我到了那邊也好有個照應。”
成材的臉色頓時一喜,他這樣的機靈人,自然明白公子的意思了。
“我認識一位同鄉,在一己堂裡做事,公子知道一己堂是做什麼的嗎?”
許青麟道:“不是棋館嗎?”
成材的聲音更低了些,幾乎是貼在許青麟耳邊說道:“公子,整個冀州城裡的殺手,差不多都要在一己堂裡找活兒乾,尤其是叛軍把城外打的翻天覆地,他們的活更不好找了,畢竟城裡需要他們的人不多。”
“以前殺個人,最不濟也要幾十兩,現在殺個人,給他們十兩銀子都乾,殺的人若是不好對付,有個五十一百兩的就能雇到好的殺手。”
他用成竹在胸的語氣說道:“二百兩,就能雇到最好的殺手。”
許青麟起身,拉開抽屜,從裡邊取出來幾張銀票遞過去:“這是一千兩,我不管你雇幾個人來,我要儘快知道李叱已經死了。”
成材把銀票接過來俯身道:“公子放心,我這就去見我同鄉。”
一己堂確實是一家棋館。
冀州城裡的百姓都知道,一己堂裡的那幾位老先生,棋道近聖。
原本叛亂沒有這麼嚴重的時候,經常會有從大楚各地慕名而來的棋手挑戰一己堂,但從無一人能贏了棋。
大概六七年前,高院長也去拜訪過,在一己堂裡和其中一位老者一局手談兩個半時辰,最終還是投子認輸。
四年前,從都城來了一位棋道大家,到冀州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一己堂,這人在朝廷裡的身份可稱得上顯赫,所以是喬裝而來,他最愛下棋,被人譽為大楚棋道第一,然而在一己堂裡也隻是下了一盤平局。
這也是一己堂成立至今,唯一的一盤平局。
世人隻知一己堂裡有幾位不敗老棋手,但並不知道一己堂也是幾乎控製了整個北境暗道殺手的恐怖勢力。
就連當初冀州府府治連功名找殺手,也是從一己堂裡尋來的。
現在已經投入羽親王門下的殺手姚無痕,便是一己堂裡的殺手之一。
如果真的要追問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職業是什麼,殺手應該算得上其中之一。
成材的一位同鄉在一己堂裡做夥計,很精明,所以頗受賞識,前一年剛剛開始接觸到殺手生意的事。
他和成材私底下喝酒的時候吹噓過,這種事若是不吹噓,確實不好憋住。
成材沒敢進一己堂,總覺得那地方從外邊往裡看陰森森的,他把同鄉劉盈找出來,然後尋了一家茶樓說話。
“這是八百兩銀票。”
成材把銀票推過去,壓低聲音說道:“不要問誰是主顧,這八百兩銀子要一個人的命,夠不夠?”
成材笑道:“現在這市價,八百兩,要幾十個人的命都夠了,如果是大人物自然另當彆論。”
“不是大人物,一個四頁書院的弟子而已,在甲字堂學,名為李叱。”
“那用不了八百兩。”
“這個人武藝非凡,雖然年紀不大,但很棘手。”
成材道:“你務必要找高手,絕對的高手,如果不能一擊必殺的話,這件可沒準牽連很大,到時候我都要出大事。”
劉盈點頭:“二百兩能雇傭到一個頂級高手,我給你雇兩個,剩下的四百兩,我就不瞞著你了,我自己留下二百兩,另外的二百兩,給他倆再找四個幫手,六個殺手如果都殺不了一個書院弟子,那還混什麼?”
成材點頭:“我不管你從中扣下多少,事情必須辦好。”
“放心。”
劉盈起身道:“我現在就去給你安排。”
不多時,劉盈回到一己堂,他雖然已經能接觸到殺手的生意,但畢竟是個小夥計,他自然沒辦法和高層說話,所以他隻能找到他的上頭,也就是一己堂的管事王登。
劉盈敲了敲門之後,小心翼翼的進了王登房間,陪著笑臉,把六百量銀子的銀票放在桌子上。
“王叔,剛剛接了個生意,有一位大人物家裡的公子,出價六百兩,要雇兩個頂級殺手,四個次等殺手,去殺一個四頁書院的弟子,目標名字叫李叱,十三歲左右。”
“嗯?”
王登楞了一下:“六百兩殺一個書院弟子?很棘手嗎?”
“說是武藝不俗,而且和羽親王府有些關係,所以要做的像是意外。”
“知道了,你出去吧。”
王登擺了擺手,劉盈連忙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時,王登拿著銀票到了後院,求見一位老棋手,他在門外恭恭敬敬的說了一聲,然後格外謙卑的進門。
“俞先生,接了個生意,有人出價四百兩,要雇傭一個頂級殺手,幾個次等殺手,目標是殺四頁書院的弟子,叫李叱。”
那老人點了點頭道:“你去分撥堂讓他們挑人,銀票入賬吧。”
“是。”
王登俯身一拜,轉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