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鈺的話尚未落下,賈寶玉便飛身撲入賈母的懷抱,嬌滴滴的口中不住地懇求著:“老祖宗啊,孫兒真心不願去那軍隊…”
“好好好,那就不去吧。”
賈母自然是心疼賈寶玉的,於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李紈雖然還想說些什麼,但既然賈鈺已經開口了,她也不好再強求把賈蘭送到東府去。
至於賈琮,作為榮國府賈赦的庶子,他的生母邢夫人又是個續弦,本就對他的生死漠不關心,更彆提會為他說話了。
“環哥兒,既然如此,你明天就過來吧。”
“鈺二哥,我能與菌哥兒結伴同往嗎?”
賈環帶著幾分遲疑地望向賈鈺。
“呃……”
賈鈺略顯茫然,菌哥兒是何許人也?
旁邊的探春趕緊解釋道:“鈺二哥,菌哥兒乃是婁大嫂的孩子,平日裡環哥兒與他關係頗為親密。”
此言一出,賈鈺似乎有些印象了。在賈家,能讓他記住的旁係子弟寥寥無幾:賈薔、賈藍、賈菌、賈瑞等人而已。
想必賈環口中的菌哥兒,便是那賈菌了,自幼喪父,卻胸懷大誌,性格頑皮。
“可。”
賈鈺對賈環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請求。
接著,他注意到了一旁的賈蘭和賈琮,他們眼中流露出同樣的期待。於是補充道:“明日,蘭哥兒和琮哥兒也一並來吧。”
“是。”
賈環、賈蘭、賈琮三人聞言,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賈鈺看著他們,不由得輕輕搖頭,心想,他們終究還是孩子啊。
“兄長。”
“我記得我們家中還有一位玄孫輩的,名叫賈薔,是吧?”
“呃,是的。”
賈珍被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措手不及。
緊接著,賈鈺繼續說道:“明天也讓他到我那裡去,我有些事情需要他幫忙處理。”
“好的。”
賈珍愣愣地回答道。
“鈺哥啊~”
“你現在已經是國侯了,原來的院子顯得過於狹小逼仄。我本來想在府內為你安排一個更大的院子。”
賈母慈愛地抱著賈寶玉,溫和地對賈鈺說道。
“對啊,二弟,府內還有空置的寧裕堂,我已經命人整理出來了。”
“如果二弟覺得那裡頗為偏遠,住寧安堂也是可以的。”
賈珍趕忙提議道。
自從得知賈鈺回京,他就已經開始預先準備了。
畢竟,賈鈺在賈家的地位非同一般,遠超過他這個名義上的寧國府當家人。
更重要的是,賈鈺與他同母所生,都是寧國府的嫡子,若是得罪了賈鈺,惹得老父出麵廢了他,那才是真正的噩夢。
“不用了。”
賈鈺輕輕搖頭,淡淡地說道:“陛下已經賜給我一座侯府,就在東府的旁邊。”
“目前虎賁侯府還在修建中,等完工後我就會搬過去。”
“估計我在府裡住的時間不會太長,而且我已經習慣了東院,不想再折騰了。”
“就先這樣吧。”
聽到這個消息,賈家諸人都顯得有些茫然。
賈鈺貴為一等國侯,擁有一座侯府本是理所當然之事。
然而,陛下禦賜的侯府居然還在翻修之中,這似乎顯得有失莊重。
“鈺少爺,你說的莫不是那個廉親王府?”
身為工部員外郎的賈政,專司宮殿官署的修建與維護,對於京城中所有皇親國戚,達官顯貴的府邸都了如指掌。
“正是那座。”
賈鈺給予了肯定的答複。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驚愕不已,幾乎同一時間深吸了一口冷氣。
寧榮大街上,雖然以寧國府和榮國府最為出名,但實際上還坐落著其他顯貴的府邸。
早在太祖時期,此街上曾府邸林立,但後來太宗皇帝下令大部分遷離,特設王府街以安置,卻唯獨留下了從前的八賢王:廉親王府。
廉親王東方峴曾是太宗皇帝的寵兒,年少封王,權傾一時,甚至曾被視為太子之位的熱門人選,連後來的忠順王爺都曾是他的追隨者。
但在爭奪皇位失利後,他身死戰場,那座顯赫一時的王府便被塵封。
誰能料到,當今皇上竟會將這座來曆不凡的王府賜給賈鈺作為虎賁侯府,這簡直是天大的恩寵!
賈鈺環顧四周,深知家中眾人的心思,不由在心中歎了口氣。
他明白賈家的衰敗並非無因,家中這些短視之人又如何能守住這份家業?
賈母雖曆經風雨,但終究是女流之輩,眼光有限。
那座廉親王府,豈是福地?
那分明是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
皇上的這份“厚禮”,顯然是把他推上了風口浪尖,彆的不說,單是忠順親王那一關就不好過。
“哥哥,肚子餓了。”
就在這時,賈鈺臂彎中的惜春撅著小嘴,委屈地抱怨著。
這小丫頭,等了這麼久,也確實難為她了。
“好妹妹,咱們這就去吃飯。”
說著,賈鈺輕輕放下惜春,自己也在席間坐下。
見狀,眾人會意,紛紛入座開餐。
飯後,賈鈺帶著惜春離開,林黛玉也緊隨其後。
迎春和探春雖有意同行,但與賈鈺並不十分熟稔,便各自回院了。
目送他們遠去後,榮禧堂內隻剩下賈母與一眾家族核心成員。
此刻,賈母臉上的神情異常凝重。
“今朝,鈺哥兒歸府,老身有言不得不一吐為快。”
“咚!”
聽到這話。
在座之人皆感到心頭一顫。
特彆是王夫人,麵色霎時間變得慘白。
“往昔,賈氏一族三十年未立軍功,家中兒郎有何放浪荒謬之舉,老身不欲置評。”
“然而今時,鈺哥兒已貴為一等侯爵,功勳卓著,新一輩兒的顯貴之首。”
“自今而後,這兩府必須改變往日的散漫頹靡風氣,所有事務均需尊重鈺哥兒的決策,唯鈺哥兒馬首是瞻,不得有誤!”
話畢。
賈老太太眉宇一凜,淩厲的視線投向了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