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馬車離去,虞清歡眼角潮濕,氤氳著水汽,前路一片荊棘,無論是自己還是娘親,都還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憑著九分心思手段,一分僥幸活下去。
但,謝韞很大程度代表了長孫燾,有他親自護送,相信相府那群人,想要下手的時候,多少會有忌憚。
送走楚氏後,虞清歡捏緊香囊,在院子裡來回走了幾圈,一咬牙,向長孫燾的暮梧居走去。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暮梧居緊鄰後花園,池塘蛙聲一片,蟲兒鳴叫嚶嚶。
院門未鎖,無人看守,虞清歡叫了幾聲,沒有聽到回應,便推門走了進去。
“淇王,你在嗎?”屋內點著燈,卻沒有人應她。
虞清歡蹙了蹙眉,纖細柔美的手搭在門上,正猶豫著要不要推開。昨日馬車上劃清界限的那一段警告,抨得她的驕傲不允許她主動來見長孫燾,但救下母親的恩情,又在說服她應當一筆勾銷。
末了,虞清歡歎了一口氣,她還有事要和他說,是該見他一下。
“吱呀”,門被推開,虞清歡走進去,桌上晾著一盞茶,還兀自冒著緲縵的白霧,可小幾前的坐墊空空如已,沒有看到長孫燾的人。
虞清歡掃視一圈,發現長孫燾的屋子,論起精美豪華來說,還不如她的知止居,但卻十分乾淨雅致。
西邊放著一扇檀木絹絲的屏風,上頭寥寥數筆,畫出東指的北鬥。東邊則擺了張紫檀木的床,金鉤挽起的藍色幔帳尾部,繡著搖曳生姿的蘭花。北邊則放著紅木製成的博古架,架上擺著匕首、弓箭等東西。房間的中央,則放著一張黃梨花木案桌,案上放著文房四寶、各類書卷,以及一隻小巧的錯金瑞獸香爐。案桌的左右,各擺著一盞八寶琉璃宮燈,燈火彤彤,映照滿堂生輝。
“淇王?”虞清歡又叫了幾句,可是無人應她。於是她準備將香囊放在案桌上就離開。
誰知,一聲壓抑的低吼傳來,那聲音像是在極力抑製,仿佛聲音的主人正承受巨大的痛苦。
虞清歡本不想管,但擔心長孫燾要是出了什麼事,唇亡齒寒,自己也就相當於沒了靠山,隻得一咬牙,從博古架上抄了把匕首緊握在手裡,朝著聲音來源處貓身而去。
原來,長孫燾的臥室彆有洞天,西邊擺著的屏風後,有一扇木門,木門虛掩著,有光透出來。
虞清歡輕輕推開門,正想尋找聲音的來源,下一刹那,隻聽嘩啦一聲,一道果著的身影掠過,接著,她便被扼住咽喉,而她手中的匕首,也被奪走。
“放肆!誰讓你進來的?!”暴怒的低吼,嗜血,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