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邊來的石油商人韋東摟著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嘴裡咬著三根指頭那麼粗的雪茄,吞雲吐霧。
他躺在春園裡頭的按摩房裡麵,腳丫子被小姑娘們用手細細的搓過一道後,就放在人家大腿上按摩, 他享受的不得了, 舒坦的歎了一口氣,招呼旁邊剛談完生意的顧四爺說:“顧兄, 不然今晚上就彆回去了, 這裡的丫頭隨便挑, 咱們哥兒幾個好好樂嗬樂嗬, 去百樂門享受享受?”
一旁也閉著眼睛享受的顧四爺側顏英俊不凡,惹得不少小姑娘都爭著搶著願意伺候他, 隻不過顧無忌近日來沒什麼心情玩女人,是兢兢業業的工作, 辦完生意上的事情便準點兒下班,直叫不少人以為這位爺屋裡頭是有人了,還是個母老虎。
“享受不了了, 家裡有病人, 得時時刻刻地盯著,不然我不放心。”顧四爺一麵說,一麵冷淡輕輕的踩著那捏腳丫頭的肩膀, 將其推開, 小丫頭倒也伶俐, 立即蹲下去給顧無忌穿鞋, 知道這位爺是要走了。
韋東撇了一眼顧四爺,實在是覺得不痛快,可人家家裡的確有病人,還是人家的親哥哥,這總不好叫對方丟下病人來耍個通宵啊。
“不過顧兄,你哥哥不是和陸七爺感情甚好嘛?你們二位有一個在屋子裡不就行了?”韋東來到上海,做起了倒騰物資的生意,經人介紹認識了顧四爺,自然也暗地裡將其打聽了一番,知道這是個二十四孝好弟弟,家裡的哥哥曾也有名的緊,在天津衛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到了這邊又和積威極深的陸家七爺是生死之交,身份不可謂不貴重,隻可惜好人不長命呀,得了個要命的病,玻璃人一樣,弱不禁風,這才深居簡出了起來。
那位顧三少爺和陸七爺的生死之交是個什麼交法,韋東不知,隻是偶爾有些不切實際的小道消息傳來,說是這位顧三少爺其實和顧四爺根本不是什麼兄弟,和顧四陸七住在一起,皆因兩人都是他相好。
捕風捉影的事情,韋老板不怎麼相信,可也不是不信,畢竟這麼香豔的故事,誰不愛聽嘛?
顧無忌聽得韋老板的話,穿輕薄衫子的動作都慢了一拍,頭也不回地說:“他哪裡有我照顧得好,非親非故。”
“嘿,四爺你這話不對呀,人家生死之交。”
“我和他血濃於水。”
韋老板頓時樂了:“哈哈,顧兄!血濃於水不合適吧,得用手足情深。”
“不,的確血濃於水。”顧四爺淡淡說罷,領著自己那重新找回來的幾個忠實保鏢走了。
從春園到陸公館,很有些距離,顧無忌讓手底下信得過的幾個人去照看倉庫,隻留著少了一根指頭的小六上電車,一路站到外灘去,下車後習慣性走到水果小販的攤子麵前,結果小販卻為難的說沒有西瓜了,不過這也沒什麼,顧無忌多給了小販幾塊錢,讓其明天一早弄幾個去陸公館,就步行回去,誰知剛剛好在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和對麵而來的車子狹路相逢!
對麵的車子正是陸公館的轎車,之前的車子在戰亂中,被不知道誰弄走了,回來的時候陸公館一片狼藉,玻璃都是碎的,一副糟了洗劫的樣子,不過陸七爺有錢,幾天功夫便又讓陸公館恢複原樣,仿佛之前的亂象從未存在一樣。
陸玉山這次買來的車是勞斯萊斯的敞篷汽車,全國大概都沒幾個人有。陸玉山自後座上見了顧無忌,便也從車上下來,招呼道:“回來了?”
“嗯,回來了。”
說完,兩人就沒什麼話題了,一位是實在不願意和陸玉山多說什麼,一位是之前說的太多,無話可說。
兩個在外頭大名鼎鼎,幾乎一手遮天的男士,到了家裡,卻不過也是普通人,沒有見外人的氣場、魄力、陰狠,隻是迫切的都準備回到屋子裡,同公館裡那位讓他們牽腸掛肚的人一起吃頓晚飯。
晚飯也不需要多少山珍海味,不過來些好消化的食物,一些調劑用的泡菜,一點稀飯,就足夠了,也隻有這些熬得融成糊糊的稀粥,才能讓那胃不好的顧三少爺吃了不會難受。
要不然就是一些煮爛的麵條,再加一個煎蛋,配上幾片翠綠的青菜葉子,味道十足美味,他們兩個男士能夠一人來一大碗,病人就跟玩兒似的一根根挑著吃,最後放下碗,碗裡的麵湯喝光,麵剩下的比剛盛出來的還要多,也沒關係,湯也有營養,能吃下去就好。
忙碌了一天的兩人都惦記著和顧葭吃一頓溫溫馨馨的晚飯,哪知回到屋裡,就聽傭人彙報說今天來了兩個顧葭的朋友,剛走。
顧葭在上海沒什麼朋友上門,都是電話朋友比較多,今日乍一下子還來兩個,登時叫顧無忌皺起眉頭,徑直走去大廳裡麵,喊道:“哥,我回來了!”
往日他親愛的哥哥都會很親熱的跑過來和他擁抱一會兒,緩解一日未見的思念,今天沒有人朝他跑來,顧無忌不免又不高興了一分,大步流星走去接待室裡,果不其然見著他親愛的哥哥正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搞什麼鬼……
“哥?”顧無忌走近,結果就見不知道哪裡來的一個小寶寶,正憋足了勁兒隔著衣裳咬顧葭,小孩子大抵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然而沒什麼用,憋得臉都紫了,也沒吸出什麼東西,倒惹得顧葭小心翼翼的推搡了好幾下都沒有成功,便捂著眼睛順其自然了。
顧葭這邊窘迫不已,聽見弟弟的聲音時卻也沒覺著害羞,反而生出些慶幸,他這副模樣,總不好叫下人過來幫忙,若是無忌或者陸玉山來幫忙,他便覺得無所謂,反正這兩人都時他頂頂親密的人了。
“啊,你回來了,快幫我把他弄下來,他大概是餓了,可恨那唐茗竟是一點兒奶粉都沒有準備,給忘在牢裡麵了。”顧葭臉上緋紅,說話氣喘籲籲,偏生又見著陸玉山也緊隨其後的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便很克製的笑了一下,說,“愣著乾嘛?先去把我喝的牛奶熱來,今天這小家夥在我們這裡要留宿一晚。”
陸玉山愣愣的看著,半晌一邊笑一邊說:“他倒是知道餓了要吃奶。”
“我沒有了。”顧葭撇了陸玉山一眼,說,“吃也白吃。”
正說話呢,顧無忌已經粗暴的上手把小家夥從顧葭身上拔下來,留給顧葭的隻有一胸口的口水和不合時宜輕易腫起來的小山丘。
顧葭‘嘶’了一聲,揉了揉,但也顧不得自己,連忙對弟弟說:“你彆提溜著他呀,他還小,得小心的抱。”
顧無忌不甚有感情的將小家夥丟沙發上,揭開顧葭的長衫扣子就去檢查顧葭那腫起的地方,一邊檢查一邊心煩意亂的說:“可彆流血了。”
顧葭搖頭:“這哪能呀?他一個小孩子,又沒有牙齒。”
一旁的陸玉山見顧氏兄弟又開始沒羞沒臊沒遮攔的親密接觸起來,表情都冷了一瞬,但很快又忍著下去,僅僅站在一旁看,不作聲。
不過越看顧葭那樣子,越想是給奶娃娃喂奶的小媽媽,沒點兒分寸,予取予求,於是被丈夫罵了一頓。
可這身份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