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山爽朗一笑:“好好,那我們現在一塊兒去見那內務部的總長?”
“你去做什麼?”顧葭現在還心跳的很快,不太想和陸玉山靠很近。
“當然是充當你的背景,怕你被人忽悠還幫人數錢呢。”
顧葭好笑道:“這您大可放心,我長這麼大,還沒被忽悠過。”
陸老板那再陽光下如同茶色琥珀的眸子帶著笑意,心道:那剛才又是哪位少爺被我忽悠了?
“你笑什麼?”顧三少爺總覺得陸玉山笑的很陰險,脫離了好人的標簽一樣,有種奸商大賺了一筆的錯覺。
陸玉山大方承認:“就很開心,開心地笑一笑,這個你不允許?”
“我就隨便一問。”顧葭有點兒回過味了,不願再多說什麼,他一停止和陸玉山說話,當和陸玉山一塊兒坐在車上前往內務部大樓的時候,才終於從陸玉山的談話主場裡抽離,忽地發現自己這是被套路了!而且還是被很一般的談話技巧給困住,莫名其妙的就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舉個例子,當有人說,這個房子太悶熱了,我們把房頂掀了吧,那麼絕對不會有人同意,即便自己欠著人家一個天大的人情,也不會同意。可如果那人又說‘好吧,那我開個窗戶總可以吧?’,自己就會想:不過開個窗戶而已,開就開吧。
先嚇唬人,再以退為進,這真是運用的爐火純青啊。
顧葭頗欣賞的看了一眼陸玉山,感覺這人終於有點兒大商人的味道。顧三少爺從不會為了自己吃虧而生氣,更何況是吃虧在聰明人身上。
顧葭喜歡和知識分子、聰明人、或者在某些領域頂尖的人物打交道,不然也不會結識丁鴻羽等人,他喜歡優秀的人,對這些人天生有著無儘的好感,這些好感足以讓聰明人在他這裡為所欲為,隻要對方足夠優秀。
這種心情或許彆人無法理解,但顧三少爺確實和那些捧戲子的有些相似的癮頭,票友們愛台上之人身段一流唱腔圓潤優美,他便愛聰明人寫字好看、愛他們臨危不亂總能力挽狂瀾的本事、愛他們時不時新穎的觀點和被眾人讚歎的成績。
這些……都是他不曾有的。
顧葭愛讀書,卻沒有好記性,他喜歡寫字,但至今除了會的那幾個字,其餘全還不會寫,好像錯過了小時候最佳時刻的開蒙,長大後腦袋就好像是生鏽了,記不住東西。於是他忙於交際玩耍,也隻有這一方麵他很有成就感,朋友如雲。
陸玉山忽地發現顧葭眼神藏著崇拜的看著自己,便僵直了背脊,怎麼也不敢動彈半分,待被瞧的連呼吸都屏住,感覺快要窒息,才硬著頭皮輕輕詢問道:“三少爺何故這樣看我?”
顧葭笑道:“隻許你忽悠我,不許我看你,這是什麼道理?”顧三少爺笑起來,臉頰的笑弧便在他漂亮的臉上畫了甜甜的彎,眼睛則是似有若無的調侃,不過這眼神在陸玉山看來儘是勾人的鉤子。
陸玉山被發現了,倒也不慌張,隻捏了捏自己的膝蓋,掩蓋自己總是動不動就心動的飄飄然,和顧三少爺一塊兒說著曖昧話:“罷了罷了,我人都是你的,隨便看,要我擺什麼姿勢嗎?陸某人定當竭儘全力的配合。”
顧葭挑眉,揚了揚那有著精致線條的下巴,眼神便有了一抹要捉弄人的可愛傲慢,道:“好極了,那你現在就把雙手握拳隻留下小拇指伸出來。”
“這樣子?”陸玉山照做,雙手手心向上的握拳,但留下了兩根小拇指孤零零的杵在外麵。
開車的司機張小橋和坐在副駕駛的彌勒就這樣滿身不自在的偷聽後座兩人的說話,聽著聽著,俱是滿臉驚悚與疑惑。
張小橋抽空偷看了一眼後座,但幾乎是瞬間就對上了陸玉山的眼,於是立馬轉移視線,不再偷看。
不過緊接著,張小橋就聽見那位漂亮的三少爺笑道:“沒錯沒錯,你再把小拇指交叉放進鼻子裡看看。”
張小橋想象了一下那畫麵,簡直太愚蠢了,誰能做得出這樣的舉動?就為了哄人家開心?
“這樣?”結果張小橋就聽見他的陸老板說,“好看嗎?”
那顧三少爺頓時繃不住的笑道:“好了好了!我就這麼一說,你這樣太不雅觀了,不要做了!”
“不要,等會兒我還要用這樣的姿勢去見內務部的總長。”
“彆!那你可彆和我站在一起!”
“那怎麼能行,我還要告訴總長,這樣摩登的摳鼻姿勢是顧三少爺的原創,日後定當引領時尚!”
顧葭反被逗了個徹底,氣的扭頭不看陸玉山,並雙手堵住耳朵,心裡大罵陸玉山三千遍,然而恍惚間,顧葭看見車窗自己的倒影,卻是很快樂的笑著,而陸玉山更是早早就從倒影裡看著他的表情,也在笑,笑的十分好看,好像自己當真是他鐘情之人,為此要他做什麼,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