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那位緊緊跟隨,但幾乎留不住人的目光,相比應當是少爺的隨從。
羅大夫深深吸著煙,下意識的看著陳傳家那邊,緊接著就聽見那位剛來的漂亮公子抓住陳傳家的雙臂,說:“傳寶呢?她怎麼樣?”
顧葭來的路上想了很多,本來他是不被允許出門的,他也打定主意在家呆著,乖乖聽弟弟的話,可實際上很多時候意外是不可避免的,他不能不出門,他需要去看看陳傳寶,這位從天津衛跟過來找自己的陳傳寶若是因為自己沒有及時接她而發生意外,顧葭幾乎不敢想……以後該怎麼麵對陳傳寶和陳傳家?!
顧葭從未出過如此大的紕漏,他也從未害過人,更是沒想過會導致誰住院。
但願不是特彆重的傷勢,可是光在電話裡聽陳傳家那一通嚴厲的指責,顧葭便開始手腳冰涼,胃部反著酸水,全憑他那一口氣撐著,非要見到陳傳寶再說。
顧葭想過自己應該如何道歉,但沒想到先見到的卻是陳傳家——這位從前他的摯友,如今有了嫌隙的朋友。
“你說她怎麼樣?”陳家少爺這回笑沒有笑的那麼冷漠,眼裡泛著紅血絲,雙手摔開顧葭的手,一拳就要打上去!
顧葭站在那裡來不及反應,隻能閉上眼睛,卻遲遲沒有等到拳頭落下,再睜開眼,卻看見的是蹲在自己麵前,雙手抱著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脆弱的陳傳家……
陳傳家聲音沙啞:“你走吧,你不必來,不是你的錯,剛才我太衝動了,我沒有怪你,我隻是怪我自己。”
顧葭寧願陳傳家打自己一頓都比看著陳傳家這個樣子要好得多:“傳家……你不要這樣,是我的錯,我不該答應讓她來京城的,我不該忘記去接她……是我的錯,我還能看看她嗎?”顧葭說著,聲音都哽塞起來,在這個時候他早已忘記了陳傳家對自己的監視、對自己的猥褻,看陳傳家並不是在看一個包藏禍心的背叛者,而是一個受害者的哥哥……
陳傳家搖了搖頭,很快振作,站起來說:“不必了,她現在可能還不想見你,她不是很理智,我怕你難過。”
顧葭抿了抿唇,搖頭:“不,我覺得還是應該見一見,我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嗬嗬……不怎麼樣,半夜走在路上被車撞了,剛才醒來我也問過了,是一輛車牌四個七的車子,很輕鬆就能找到肇事者,之後的事情也與你無關。”
顧葭著急起來,他急於去見陳傳寶,不見一麵確定對方還好,他怕以後都無法見到陳傳寶了,然後每一天他都懷著愧疚和遺憾睡去,在噩夢中驚醒:“怎麼能和我無關?傳家,你是不是不想我見她?”
陳傳家承認,眼神裡是顯而易見的自嘲:“是啊,我怕你去見她,會讓她過於激動,她本身腿已經好不了了,餘生都站不起來,她還沒能消化這個消息,你去見她隻會讓她更加痛苦,所以我不願意。”
顧葭卻是一愣,滿腦子都在回放陳傳家說的‘餘生都站不起來’這句話,這句話簡直猶如魔咒,又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顧葭眼淚瞬間從右眼落下來:“欸……?”
陳傳家似乎也看不得顧葭這個樣子,伸手出來,他的手心還有明顯被自己掐過的傷口,說:“你彆這樣,如果你願意,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關於你和我、你和傳寶,還有以後。”
“就在醫院旁邊的咖啡館好不好?”
“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日後我和傳寶也不會再見你。”陳傳家手心一直等著顧葭的手,話說完後,等了幾秒,也沒有等到,便歎氣道,“好的,我明白了。”說完,陳傳家放下手,要進入三號房間裡去,但手剛碰到門把,他的衣袖便被顧葭拽住。
他回頭,看見向來不在人前示弱的顧三少爺像隻被嚇壞的小動物,低著頭,被自責包圍得密不透風,好像隨時隨地都能窒息死去,懇求自己給他一點活路。
“好,我們談談。”顧葭緊緊拽著陳傳家的衣角,生怕這人進去後也再也不出來,“就在醫院都可以,我都可以的。”
陳傳家回頭深深的看著顧葭,好似一麵割掉金絲雀的雙翅,一麵又為金絲雀的哀鳴而心痛心軟,感慨他的小葭是如此正直道德感強烈、所以才這麼容易就被人牽著鼻子走,真是太不讓人放心了,合該繼續在自己身邊,永遠地、永遠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