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山一邊招手讓路邊等候客人的人力車夫將車子拉到他們麵前,一邊湊到顧葭耳邊去咬耳朵:“你說呢?”
顧三少爺還很猶豫,覺得最後一次約會就這樣在乾、壞事兒中度過太不羅曼蒂克了,以後陸老板回想起和自己的點點滴滴,完全沒有風花雪月與值得紀念的場景,那顯得他們之間好像隻有庸俗關係——雖然事實如此——但對投入感情了的陸老板來說也太殘忍了吧?
可是顧葭雖然這樣滿腦子的不同意,卻還是跟著陸玉山一同去開、房……咳,是開、房間休息!
顧三少爺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讓陸玉山今天配合自己什麼都不要動,由他來安排他們的流程。
當冬日的暖陽慢騰騰挪到正中央,與白霧一般的雲層相親相愛時,顧三少爺拉著被他要求當個乖孩子的陸老板一起坐在豪華飯店的頂樓陽台吃午餐。
午餐是什麼,顧葭記不得,反正就覺得紅酒蠻好喝,並且靈機一動,覺得陸老板有時候生氣起來很是嚇人,不如將人灌得半醉再好好雲、雨一番寬慰寬慰人家受傷的心靈,最後再提分手的事情,如此一來或許比較輕鬆。
說辦就辦,最擅長製造氛圍的顧三少爺立馬又打電話給前台,讓伶俐的小姑娘送來了十瓶昂貴洋酒。
陸老板對此交際花的小九九暫不做任何評價,但凡顧葭倒來的酒,他都一口乾了,渾不管紅酒應當細細品味才算得上是品嘗,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字:乾。
顧三少爺此時也沒有心情去糾正陸老板這種不雅觀的品酒方式,反而像個灌醉‘良家婦男’就要開始為所欲為的混賬渣男,在心裡搓著小手手,打算乾完這驚天動地的最後一票!
“玉山,你是不是有點醉了?”顧三少爺也喝了不少,麵若桃花得望著麵前的陸玉山,雙眼仿佛飽含愛意,殊不知那是與愛無關的情、欲。
陸老板應當是喝醉了,反應格外的遲鈍,不愛說話,拉著顧葭的手酒放在唇邊親昵的吻起來。
顧葭覺得是時候了,在暖陽稍微挪向西邊一點的時候,他便猶如蘭若寺的鬼魂,用那雙柔軟微涼的手一點點、一點點地牽引陸玉山進入屋內,再用那十分適合被人握在手心欣賞的足將門勾合上。
屋內光線很暗,四麵的紗簾猶如銀河垂下,隻有床頭的一站壁燈散發橙黃的暗芒。
顧葭讓醉後言聽計從的陸玉山坐在床尾,一麵伸手推後者倒下,一麵欺壓過去,壁燈將他們兩人的影子拉長,仿佛一場幽靜唯美的皮影,每一寸線條都落在對麵貼了碎花壁紙的牆上,壁紙是淺色的水藍,碎花是無數落入水中的櫻花花瓣,於是顧葭與陸玉山便仿佛是落入了滿是花瓣的池中,浮光掠影。
當冬日的太陽無法稱作暖陽,在傍晚的霞光裡失去原有的熱度時,淩亂的大床上躺著陸玉山一人,白色的棉被蓋在中間重、要、部、位,淩厲的眉眼被亂發遮擋,僅僅露出高挺的鼻梁與帶傷的淺色薄唇。
距離大床兩米之遙的是正在被人使用的浴室。
浴室門上安裝著雕花玻璃,此刻玻璃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水霧,隻隱隱約約能看見裡麵晃動的玉白身影。
不多時,浴室裡的人出來了。
光著足踩在木色羊絨毯子上,腳趾呈現出被蒸熟一般的粉色,卷縮著將地毯弄皺,而後離開這被他駐足兩秒的地方,留下兩個秀氣的深色足印。
顧葭一邊走到衣架位置,一邊換下浴袍,白色浴袍上沾滿著芬芳,但卻被顧葭隨意的丟在地上,堆積在他還掛著水珠的足邊。
他穿上之前被陸老板丟得到處都是的衣服,先是一件件掛在衣架上,然後又拍了拍,勉為其難的穿上。一絲不苟的將那些才烙印在他皮膚上的美麗痕跡遮掩住,讓世人無法察覺他矜貴高傲的皮囊下的瘋狂與迷亂。
顧葭穿戴整齊後,身上還沾染著香皂的濕潤香氣,裹著這樣的味道,他來到床邊,側坐在上麵,伸手捏了捏好像睡著了的陸玉山的鼻子,聲音充斥不可告人的秘密沙啞:“喂,玉山,醒醒,天要黑啦,我得回去了。”
顧三少爺身段軟,隨隨便便那麼側靠在陸玉山身邊,便是一副溫柔的畫。
他叫了許久,終於叫醒陸玉山,對陸玉山說:“我得走了。”
陸玉山長臂一攬,正要再與顧葭溫存一番,顧葭閃躲不及,便將手指放在陸玉山的唇傷阻擋,睫毛長長垂下,如同悲天憫人的神仙,清白、潔淨、不允許任何人的沾染:“不可以了,我正要同你商議此事呢。”
顧葭緩緩離開陸玉山的臂彎,濕潤的黑發還再滴水,卷曲著給顧葭增添一抹奇異的美麗:“你還記得我當時答應和你在一起時,說過什麼嗎?”
醉了的陸玉山被顧葭的影子攏在其中,深邃的眼被顧葭的手從亂發中撫出,寧靜地搖了搖頭。
“我當時說過,試著和你在一起,如果不行就結束。”顧葭當時的確給自己留了這麼一條後路。
“現在,是時候結束了,陸老板。”顧三少爺溫柔的說,“你人真的很好,是我不好,我想我不適合你,我們今天以後,還是恢複成朋友的關係吧,好不好?”
陸玉山皺了皺眉,仿佛從濃重的酒精與困頓中掙紮起來,深深的看著顧葭,在顧葭的影子裡沉聲問道:“我從不覺得你不合適我,你這樣貶低自己,並不會讓我更好過,我想知道真相,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不、不是的,你很好,是我的問題,我暫時不需要一個伴侶,而且……無忌知道你的‘存在’了,他很不高興。”
“他知道便知道,與你我何乾?”
“和我有關,你不會懂的。”顧葭感覺這樣的和平分手再好不過了,他不欲再停留多說什麼,於是站起來,和陸玉山的這段感情做隆重的告彆,“陸老板,謝謝你這段時間陪我玩,明天再見的時候,希望我們還能是朋友,畢竟你是我報社的大老板,我可不能沒有你呀。你可以在這裡睡到明天早上,我把錢夾留在你床頭,明天起床不要忘記拿了。噢,對了,我還讓前台的小妹明天一早給你送醒酒湯,你要記得喝,不然頭疼就不好了。”
顧葭把該說的都說完了,自覺可以收工,便轉身離開,他一麵走一麵感慨今天和陸老板玩得應該是最瘋狂的一天了。
不客氣地說,差不多足夠他十天半個月都不想著被男人這樣那樣……
顧葭心情愉快的開門,手腕上還因為溫度足夠高,浮現出被無忌畫在皮膚上的鎖鏈。
隨著門鎖‘哢嚓’一聲輕響,顧葭都能感受到有彆於屋內熱水汀溫暖的冷空氣向他湧來,可下一秒,半開的大門便被從他身後伸出的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直接重重拍在門板上!
隻聽‘砰’地一聲脆響,本應該躺著休息的陸玉山卻逼近顧葭,站在顧葭身後,將其困在自己與門板之間!
顧葭幾乎瞬間因為驚嚇和莫名的恐懼心跳漏了一拍。
隨後他聽見身後的陸玉山猶如惡鬼一般貼近他的耳朵,冷冷道:“你說開始就開始,說結束就結束,你當我陸玉山是你的狗嗎?!”
“你……”顧葭脖子上都起了一片雞皮疙瘩,轉過身去,驚訝的看著陸玉山,“你沒醉嗎?”
陸玉山垂眸看著顧葭,扯出一個極度陰森的笑:“醉了的人可沒有辦法搞你一下午。”
顧葭臉頰掠過紅暈,但很快又被蒼白取代,他手顫巍巍地放在陸玉山的肩上,企圖將人推開去,生氣的說:“你騙我?!”
陸玉山不動如山,以稱述般的語氣,一字一字篤定說道:“你玩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