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長得人模狗樣,哭完之後沒有紙巾,在袖子上已經擦了不少不明物體了,陸玉山見狀搖了搖頭,他的手帕是新買的,可不想就這樣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畢竟給這個人用了可就拿不回來了,就算送回來他也不會要,洗乾淨送回來估計也全是鼻涕的味道。
“抱歉,沒有。”陸玉山冷淡的回答。
正巧這個時候陸玉山點的麵和酒被又矮又胖的老板端上來,老板臉上笑著,卻看都不看陸玉山一眼,說了句‘先生慢用’便飛快的繼續煮麵去了。
陸老板沒什麼食欲,可一頓不吃餓得慌,他總不能為了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男人虧待自己的胃。他端起碗,兩三筷子就吃完一碗麵,連湯都沒有放過,誰知坐在旁邊不打算離開的家夥突然笑了一下,說:“沒想到你看著斯文,吃飯倒是像頭豬一樣。”
陸玉山放下碗,眸色冰冷的看著這人。
這人也不害怕,渾身酒氣衝天,趴在油膩的桌子上,說:“我愛人也總說我粗魯,所以你看我,現在多斯文。”
陸玉山沒有理他。
“喂,你也是專程來喝酒的對吧?我看得出來,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吧?但是也是第一次被拋棄吧?”這人好像看透了陸玉山,說,“想哭就哭吧,你看我,我剛才哭得多痛快!哭完後就該乾嘛乾嘛,不要再想著他。”
“你以為你是誰,有資格教我?”陸七爺忍不住道。
“當然有資格,我把甩了我的那個人一槍打死了,就在剛才。”這人露齒一笑,“我愛他,他給臉不要臉,在外頭瘋狂吊凱子,給我養小白臉,花老子的,住老子的,還給老子戴綠帽子,如今攀了高枝兒,要甩我,還說從未愛過我,我太難受了,抱著他的腿求他不要離開我,但他太絕情了,非要走,我一衝動就打死了他。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在這裡哭呢?”
陸玉山聽到這裡,翻了個白眼,說:“你編故事。”不過剛翻完,就發現這個動作乃是顧葭的最愛,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學了過來。
這人搖了搖頭,伸手給陸玉山看自己的手:“喏,我剁了他的無名指做紀念。”
陸玉山當真看到這人手心靜靜地躺了一根手指頭……
“你說他多可惡啊,我明明這樣愛他,為了他,我臟話也不說了,事業也不乾了,成日圍著他轉,把自己的經濟大權也都給了他,他要星星我就摘星星去,要月亮我就摘月亮去,我對他還不夠好嗎?”
這人又開始難過得落淚了,陸玉山說:“有可能是你對他太好了,下次記得不要這麼賤,不然他習慣了,就把你當他的狗。”
“我知道,可我控製不了,這種感覺你不會明白的,我愛他如命。”說到這裡,這人好像對陸玉山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問道,“對了,你的愛人呢?他甩了你,你沒有教訓他一頓嗎?”
陸玉山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病相憐,所以他漸漸不排斥這個人,而是一邊喝酒一邊說起自己和顧葭的事。
這人聽罷,神往不已,拉著陸玉山的領子就說:“走走走!陸兄,你帶我過去見見他,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男人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玩弄了你還一走了之!我幫你報仇!水性楊花的人都該死!”
陸玉山不願意去,警告道:“你若是敢動他,我會讓你後悔出生。”
“哈哈哈,那就隻是去看看他,我好想見見他啊……”
陸玉山也想,才分開多久啊,他好想他……
陸玉山到底是忍不住,還是領著這個剛結交的朋友一塊兒去看顧葭了,離開前把桌上的東西吃了個乾淨,頭一回沒讓老板找錢,丟了一塊大洋就裹著冷風踏著月色離開。
而胖乎乎的老板等陸玉山走遠了才敢過來收錢。
有常客笑老板膽小,老板立馬苦笑道:“我可是小本經營,碰上這樣自言自語又哭又笑的人可不敢上前。現在這個年頭,瘋子殺人可是不償命的,更何況還是個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