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紅葉的安頓便有了著落, 喬女士對著紅葉擺了擺手, 讓紅葉也出去等著, 留下她和顧葭母子兩個真真正正開始二人時間。
顧葭有時候是很厭惡喬女士這等做派的, 畢竟他太明白接下來喬女士要說的是什麼了, 無非就是顧文武……
“小葭,當初無忌說是要幫咱們家討回公道,如今也沒有個結果,他有沒有和你說到底是誰將咱們的宅子拿走了?總不能就這樣稀裡糊塗的沒了吧?”
顧葭搖頭:“我不知道。”
“你怎麼能不知道呢?日後我們一大家子總不能都住在那樣個小公館裡麵,莫說人多不方便,就是你也不能總在和平飯店住哇, 我們可是一家人, 你離我那樣遠,長久下去,也不知道被顧無忌籠絡到哪兒藏起來, 如今我要見你都已經是比登天還要難了,你還要為難我……”
顧葭低著頭, 唇瓣緊緊抿著, 一言不發。
喬女士自覺占了上風, 心便軟了下來, 拉著顧葭的手, 好生生的看了看, 覺得兒子的手也是漂亮的, 隨了自己:“小葭, 媽媽這些天沒有關心你, 是不是埋怨我了?”
顧葭怎敢啊,他隻是對顧文武不滿:“沒有的事,你總這樣懷疑我,我的心都要被你戳得千瘡百孔了,以後再這樣說,我就當真不見你,日後去上海也不帶你了。”
“上海?誰要去?”喬女士緊張了一下,將顧葭的手拽得緊緊的,好像下一秒她的好兒子就要離她而去,“反正誰去都行!隻你不行!”
顧葭連忙安慰說:“我又沒說當真拋下你,媽,你也同我走吧。”
“走?”喬女士不願走,她半輩子都想要留在京城,半輩子流落在外頭,好不容易回來了,她的家就在京城,她哪兒也不去,她既然是離開不了,那麼顧葭,這個她唯一的兒子,她的寶貝兒子也不能走!
喬女士精明著呢,她很清楚自己是離不開顧葭的,顧無忌放不下顧葭,自然也就放不下她,而現在顧文武正對她濃情蜜意,兩人好像是被王母分開的牛郎織女,終於跨過銀河在一起了,每天都膩膩歪歪。可膩歪之餘,喬女士每天都聽見顧文武嘮叨家裡沒有餘款了,不能出去遊蕩,也買不起時髦的衣裳,逛不了戲園子,連從前的朋友都沒臉相見。
喬女士被哄得暈頭轉向,心心念念要為顧文武撐起這個家,總而言之是要將童雨心比下去才行!
“我怎能走呢?我娘家也在這裡,而且媽都老了,就想和你爸平平安安的在這裡過活,沒有再到處跑的力氣了。”喬女士感歎。
顧葭一下子將布丁戳了個稀爛,斟酌著語氣道:“無忌說京城沒有什麼發展的前景的,要到更和外國接軌的地方去闖一闖,大男兒誌在四方,我是想要跟他走的。”
這對母子都念著另一個男人,從沒考慮過自己,且都對對方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嗤之以鼻。
“那你這是表示要離開我了?”喬女士摔開顧葭的手,聲音尖銳起來,說哭就要哭的樣子讓氣氛突然劍拔弩張起來,好像顧葭是做了多不可饒恕的錯事。
顧葭這一回沒有讓步,他本身的快樂已經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中灰飛煙滅,僅剩下疲憊:“媽,你總是這樣,隨便哄哄我,然後又情緒激動的要死要活逼我就範,每一回你都用這樣的招數讓我妥協,我都讓著你,因為你是我媽,我們兩個人是一起的,你同我說顧文武辜負你的時候,我還被你抱著呢,你罵他負心漢的時候,也是我陪著你,你生病的時候是我出去給你買藥的,按道理講你我之間不該這樣勾心鬥角,可你從來不同我說實話,媽,我倒是想問問你,你難道有了顧文武就不要我了?”
喬女士素來很能控製顧葭,不管是從感情還是從道德,將顧葭籠絡得緊密無縫,對自己的聰明才智沾沾自喜。
可顧葭也一向很能調動彆人對他憐惜,他並非刻意,是真情實感的說話,而正是因為他掏心掏肺的天真,最是讓人動容,喬女士的套路和顧葭的真心比起來,便不值一提了。
喬女士一愣,看自己的小葭比自己還要傷心,連忙說:“你這真是冤枉我,好了好了,看把你惹得,若是顧無忌瞧見了,說不得要以為我這個當媽的欺負你,可憐見的,明明是你折磨我,我想和丈夫兒子在一起有錯嗎?要我說你當初和顧無忌分開,一人一頭住著也挺好呀,他去他的上海去,想你了就回來看看你,我們一家三口在這邊住著,他發展他的去,多好?互不打攪。”
“我想和他打攪!”顧葭忍不住道,“媽,莫要說我多管閒事,童雨心都要同顧文武離婚,且這人在外麵不知道有多少女朋友,新近似乎連男朋友都有了,他這麼多年都沒有管過你我,你何必呢?!”
喬女士啞口無言,她如今是不能騙自己這些年顧文武給生活費給自己了,因為事實明擺在那裡,這些年都是顧無忌在養著他們母子!
她也不能否認顧文武的花心,因為今天她把紅葉送過來的目的,很有一部分就是發現紅葉和顧文武有點眉來眼去。
隻是男朋友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顧文武最近還玩上了男人不成?!
喬女士臉色變幻莫測,本意想要在顧葭這裡哄一筆錢出來救急,都因為這個‘男朋友’而忘記了,失魂落魄的和顧葭分了手,一路找顧文武算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