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中旬,在播種耬車、雙長轅犁、鐵齒漏楱等一應農具備好後,寒李遣散了弟子,對於樊聽南的酬謝,分文未取。
多年遊曆江湖,寒李有些倦怠,他想,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遊曆江湖了。
彰武事了,他便準備回到墨家老巢牧州驍郡,打算著書立傳、專心瑣事、培養後人。
臨行前,彰武城西,諸人送行。這一天,寒李答了一個問題,說了一句評語,帶走了一個少年。
他答的一個問題為:縱觀古今,文士修煉,入境既中巔,從無驅鳥之境。當日劉懿驅鳥助我,很可能是當日淩源山脈成姓老人以“北極真人”遺篇奇妙之法,將畢生心念注入劉懿體內所致。氣機可以相互轉化,心念卻隨人死而滅,無法轉借他人,怎料天地變換、機緣巧合,“偷”人心念一舉,懿兒是第一個,或許,也是最後一個!
他說的一句評語為:七年前,寒某途經淩源,劉權生抱著懿兒尋我,我為懿兒評下“天涯處處皆汝家”,禍從口出,此實為泄露天機之語,我亦受到天譴,停在禦術境,整整十年啦!
這句箴言,讓所有人摸不到頭腦,可飽經閱曆的東方春生,卻從中讀到了一絲彆樣的意味,不過,他守口如瓶,對誰也沒有說。
寒李帶走了公孫浩瑾,若不是東方春生不允,寒李原本打算將這兩個古靈精怪的孩子一並帶走了去,他想將公孫浩瑾收為關門弟子,悉心教導,將來成就一番事業。
......
彰武城頭,公孫喬木帶著公孫跋站在城樓,目送一行人遠去。
公孫喬木伸著越來越彎的腰奮力遠眺,直到寒李和公孫浩瑾的身影變成小點,又漸漸消失,才感歎道,“少年較弱,需淩寒綻放;複興大任,需後繼有人。一個後宮,一個江湖,一個留在家,很好!”
如果被東方春生或是寒李聽聞此話,他們定會讚歎東方喬木的心機深沉,不得不令人佩服。
公孫跋沒有理解姥姥的良苦用心,倒是氣哼哼地說,“外祖母偏心,讓姐姐去了宮裡享福,讓弟弟隨了上境神人學習無上神通,獨留我守著殘缺家業,哼,您對跋兒一點都不好。”
說完,公孫跋氣呼呼的跑下了城樓,頭也不回淹沒在人海之中。
看著城裡城外一個個遠去的背影,公孫喬木拄著拐杖,嘿嘿一笑,“偌大個公孫家都給了你,老婆子我是有些偏心呐!”
遠處,寒李與公孫浩瑾邊走邊聊。
寒李沐浴春風,對公孫浩瑾笑道,“浩瑾,我有大弟子鄧裘,而你是我的二弟子,也是關門弟子。如今,你隨我入門潛修,雖然逍遙自在,但也要遵從師命,努力修行,為師不求你通玄入聖,但你和鄧裘,一定要將墨家的兼愛,發揚光大,你可明白?”
公孫浩瑾依舊側挎環首刀,腰束青布巾,隻不過換了一身布衣,卻顯得更加清奇。寒李話音剛落,公孫浩瑾小嘴兒一噘,“在家我就是老三,這次,我咋又是老幺啊!”
“哈哈哈!”寒李並未接話,而是回頭看了看彰武縣城,心中浮現出劉懿和東方羽的靚麗身影,歎道,“人中龍、人中鳳,好一對人中龍鳳!”
......
一轉眼,冬去春來,已是三月末。
彰武城外一聲尖嘯,赤羽金雕從城東飛回,劉懿白衣素墜,下巴裹帶著淡淡的胡茬,看著金雕帶回的書信,站在藏經閣小窗後,留戀地看了閣樓一圈,輕歎道,“該走了!”
眾人收拾妥當,次日便啟了程,繼續北進,開始下一段旅程。
當此之時,淩源山脈北段,那日城門與劉懿眾人擦肩而過的少年苻文,正騎著一隻大蟲,向北狂奔。
苻文披雕裹裘,肌肉粗壯而堅實,眼中帶著濃烈的恨意。
少年身後,虎豹豺狼,不見其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