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樂貳在領兵駐防方麵,還是有些手段的。
四月十六日晨,天剛剛透亮。
三裡連營、星羅棋布卻略顯有失章法的武次中軍大帳外圍,一名被晨尿憋醒的小卒正睡意朦朧,他被一泡尿憋醒,草草披上一件外套,便碎步走出軍帳,小卒一邊走一邊解褲子,一邊念叨,“我勒個娘!劉三兒這什長當的好生快活,昨夜陪百夫長去城裡找快樂,說好寅時即歸,結果竟瘋到了這時還沒有回來,也不怕死到女人肚臍兒上!哎,誰叫人家是中郎將的外甥呢!上輩子投對了胎嘍。”
輕車熟路翻過營欄,這名小卒察覺到一絲詭異,隻聞空氣中裹挾著一絲血腥氣,幾隻烏鴉繞著前方草場飛來飛去,他緩緩走近察看,七個人,不,是七具無頭屍體一字排開橫在草場上,清一色背朝天、身向地,饑餓的烏鴉與禿鷲,正在瘋狂啃食其肉,屍體漸漸露出了白骨。
終日欺負鄉裡的小卒哪裡見過這般懾人場麵,嚇得他連喊帶爬跑回營寨,尿水黃湯流了一道。
不到三刻,武次將軍樂貳帶領一眾親衛站在這這片操場上,巋然不動。
作為一部將軍,樂貳雖未經曆過四十多年前的那場曠世鏖戰,但年輕時卻也剿過匪、平過亂、殺過人,對於這七人的淒慘死狀,生性殘暴的樂貳並未像身邊親衛一遍連連作嘔,反而虎麵生怒、雙手顫抖,咬牙切齒。
生怒是因為這遼西郡居然有膽敢挑戰其權威的人物,顫抖是因為殺人者以刀為筆,在七具屍體的正前方,用血寫下了“三十日,取樂貳狗頭”八個血淋淋大字。
看不見、摸不到的刀,更令人膽寒。
樂貳身著魚鱗鐵甲、腰跨環首刀,左無眉、右臉兩刀疤,方臉厚唇、體態微胖,他低沉詢問跪在地上顫抖不止的小卒,“這七人,你可認識?”
小卒哪裡見過將軍發威,顫聲道,“回...回將軍,雖沒了腦袋,但小的認識其...其中一人是百夫長,小...小的,啊!”
還未等小卒說完話,樂貳長刀出鞘,手起刀落,向小卒脖頸劈砍而去。
也許是久未經戰陣,刀變得有些鈍了,手也失了準頭兒。小卒脖子僅被砍掉了一半,倒在地上翻滾掙紮,由於氣喉被砍斷說不出話,隻得用手來回比比劃劃,似在求饒,樂貳上前,雙臂揮刀,三刀之下,那小卒終是身首異處。
樂貳拄劍而立,北望武次,凶光乍現,“傳我將令,中軍司馬樂泉領一千中軍,開進武次縣城,縣兵敢攔則斬,務必尋到始作俑者。百裡遼西,鐵騎馳騁,哼哼,本將軍倒要看看,這是有多大的能耐,膽敢妄言取我性命。”
“諾!”樂泉領命而去,一時間塵土飛揚。
千騎卷武次,換得空手而歸,此事也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