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單眯著眼瞄著劉淮,沒人知道他心中正在想什麼,似乎想進諫一番,又似乎有未完之話想說,正在舉棋不定。
與左邊不同的是,坐在右邊三人的神色倒是出奇的一致,都是目光略顯呆滯,表情上透露著不知如何是好。
哦!忘了介紹。
今日會晤,劉淮一共請來了六位幕僚,其中,劉淮的三位師傅占了三席,至於其他三位師傅嘛,大師傅謝安遠在遼西,二師傅陸淩因當年之事被陛下軟禁守閣,六師傅司馬詔南,也就是在伏靈山上為劉懿淨化了數千不死僵屍的水鏡莊莊主,雲遊四海、居無定所,想見他一麵,比登天都難。
到場的其餘三人,是除了劉淮的六位師傅,堪稱劉淮最信任的人。
三人中,一人名為程虢,乃是冉閔在軍中的生死兄弟,身無背景,現任廷尉寺典獄長,手下獄卒二百,司職看守天朝重犯,是個實打實的破城境界武夫,也
是太子殿下的‘打手’。
一人名為王彪之,出身曲州老牌八大世族之一的“琅琊王氏”,當年,八大世族與江家一戰,琅琊王氏死傷殆儘,族人四散奔逃,死的死,分家的分家。家族即將分崩離析之際,隻有名不經傳的王彪之,拿著根破鐵棍守著宗廟,誓死不離。
後來,劉彥聽說此等振奮人心之事,大筆一揮,接王彪之入朝做了太尉司直,專司輔佐太尉、製定軍製,也算保住了王家這根獨苗兒。
王彪之為人仗義執言、忠心耿耿、膽氣十足,年紀又與劉彥相仿,自然深受劉彥喜愛,前年便是他帶著天子詔,前往漁陽城調和江趙兩家戰事,曲州的許多消息,也都是從他口中流入劉淮的耳中,其中自然也包括劉懿的平田之事和曲州的大勢。
最後一人,扮似女子,著一襲青衣,以青絲裹麵,不見容顏。
此人是極為神秘的,也是劉淮最為信任的,據劉淮母後李鳳蛟說:即使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他劉淮,眼前這個女子,也不會!
剛剛飲酣的劉淮,本就興致勃勃,看到帳下人才濟濟,不禁又多飲了一樽。
世上良人難遇,遇上醉醒既好,嬌鸞彩鳳自有風流處,莫做三更悔風人。
酒酣舒胸膽,幾旬過後,眾人已有伶仃大醉之跡象。
隨著一盞酒樽搖搖墜地,劉淮詫然清醒,他環顧眾人,不禁坐直了身子。
喝醉了?這可不行!
事情方
談一半,有因還未有果,哪能醉臥軟塌高枕安睡?
劉淮趕忙吐出口中嚼了一半的飯食,大聲喝退了舞女,金碧輝煌的屋內,恢複了寧靜,機靈的小常侍很乖巧地在最後一名舞女退出後,輕手帶上了門。
座下六人,隨著劉淮的一聲大喝,驟然醒酒,紛紛坐正。
劉淮瞪著大眼睛,摸著愛犬江南雪的毛發,環顧左右說道,“在座俱是心智聰明絕頂之人,自知今日此酒何意。此刻天將大亮,本太子該如何建功,又該何去何從,各位想必心中早有奇謀良策了吧?”
那青絲裹麵的女子,雖然深得劉淮信任,但從不參與政事,他見有要事相商,自己又胸無良策,便借口不勝酒力,兀自告退。
女子走後,桓溫率先開了口,輕聲道,“殿下,臣有一樁潑天功名,不知殿下原意一搏否?”
看來,就在剛剛,桓溫早已為劉淮選好了博取功名的大路。
劉淮雙眼瞪似銅鈴,迫不及待地道,“四師傅,這裡都是自己家人,快快請講,對錯無礙。”
桓溫離席,舉樽站在屋中,朗聲問道,“殿下可知,陛下此生宏願為何啊?”
劉淮毫不猶豫地答道,“自然知道,父王此生願望有三,一為平定天下世族、還天下郎朗乾坤,二為罷黜儒術、革新朝政,三是與苻毅會獵北疆,爭天下第一!”
桓溫微微拱手讚道,“知父莫如子,殿下果然了解陛下。”
劉淮得意一
笑,隨後急迫地說道,“四師傅呀,您再誇讚學生幾分,學生便要酒不醉人人自醉嘍!您到底有什麼好功名呀?咱就彆賣關子啦!”
桓溫清了清嗓子,說道,“當今天下,世族當道,王權黯落。可敢問殿下,當今天下,鬨騰的最歡兒的世族,是哪一家啊?”
荀若騰聽出了桓溫的弦外之音,他想開口,卻欲言又止。
官場之上,一團和氣最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