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樂山,仁者樂水,情人眼裡樂情人。
劉懿和蕭淩宇癡迷地看著萬丈群山,喬妙卿則癡迷地看著劉懿。
劉懿和蕭淩宇都是青年才俊,亦是世間少有的聰明之人,此刻遠眺崇高持固的巍巍群山,胸中自有萬千溝壑;喬妙卿天生麗質,卻無高遠誌趣,此刻隻有情情愛愛,歡宴良宵好月,佳人修竹清風,這,才是小嬌娘的山山水水。
良久,蕭淩宇緩步輕移,同劉懿並肩而立,兩人身姿氣韻旗鼓相當,當真少年英豪。
但見蕭淩宇微微頓首,到,“當年,先賢孔聖登此山而小天下,曆代帝王登此山而安天下,國泰民安,泰山也。”
劉懿淡然地道,“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泰山果然名不虛傳。”
蕭淩宇略顯詫異,“見到天下第一山,劉兄隻有對山的誇讚麼?”
劉懿反問,“不然呢?”
蕭淩宇再問,“這可是曆代帝王壇以祭天、報天之功的泰山啊!劉兄難道沒有其他感慨麼?”
劉懿淡淡地道,“天下之功,在天下功臣,在天下子民,有大功於天下者,天下人自必記之,必感念之,崇敬之,無需借一山以告祭天地!”
這句話蕭淩宇聽後,猶如晴天霹靂,一語驚醒夢中人。
儒家一向講究儀表端莊,儒冠儒服,循規蹈矩,這才是謙謙君子,所以,蕭淩宇再蘇禦身邊,始終恪守己道,敬天敬地,很少逾越規矩,也隻有在外辦事遠離學宮時,他才敢嬉笑怒罵。
可聽劉懿一言,睿智的蕭淩宇對‘規矩’二字有了新的見解。
所謂‘規矩’,其實並不是標準法度、禮法、規則、規章製度,而存在於人心,人心所向,才是規矩,人心所棄,便是無用。
說白了,儒家的‘規矩’,不該視天地、鬼神、君王、聖人而定,不該為輔佐王權而生,而應以百姓心中期許所定,隻有頭上的玉冠始終為百姓、為天下而戴,儒家才能在泱泱的曆史長河裡,在朝代和日月的更替裡,永遠的活下去。
蕭淩宇遠眺千山,心中如大潮洶湧。
聖人立天性以為規矩,率性而為,順潮而動,這,才是規矩!
蕭淩宇頓悟了,他悟道了屬於自己的儒道。
但,蕭淩宇心中這條儒道剛剛萌芽,且與儒家當下‘內聖外王、君君臣臣’的主流思想嚴重不符,也缺少支持者和論證,所以,這顆‘叛逆’的種子隻能潛藏在心裡,伺機待發。
蕭淩宇不知道的是,正是這個小小萌芽,三十年後,顛覆、成就了整個儒家,而他蕭淩宇,則成為繼孔孟之後的,又一位儒聖!
......
“帝王有大功於天下,登泰山而祭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