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再上亭山(2 / 2)

薑殷又見了祁栩之一麵,兩人談了幾句過往,隻是如今身份大不相同,說起話來也總覺得不對味了。於是,她將裴暄交托到幾位舊人手中,安置好後並沒久留,當日便又下了亭山。

薑殷回程時不願乘轎,一定要縱馬而行,裴晗自是陪在她身側同行。

兩人並肩吹著潁川晚風,沉默地走著,然而氣氛卻顯得比前幾日都平和了些許。

薑殷多年後再度和他共行,不可避免想起自己年少時的情景。那時花開十裡,春風拂麵,兩人年少輕狂,在闕京街頭走馬遊街,有說不完的話。

她穿著裴晗的衣衫扮作個風流公子,“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當真是恍若隔世。

薑殷緩緩偏頭去瞧裴晗的臉,心裡默誦起那首菩薩蠻的詩句,直覺“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兩句,竟也仍可算得上是應景。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忘了前塵往事,殊不知正是這些紛擾舊事拚湊出了如今的她,這輩子也逃不開了。

薑殷忽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我那日入朝見你父親,明白他的意思了。”

裴晗皺了皺眉:“是麼?你明白什麼了?”

薑殷放慢了速度,輕勒韁繩,看著裴晗的眼睛,聲音極其輕:“他要趕我走,這件事你早知道,是不是?”

她的眼珠裡隱隱泛著水光,又或許隻是月色留下的投影。

“唯有靜下來我才能思考,這幾日想了良多,如今也算是明白你的用意了。你私入大牢。演了這一出狸貓換太子,是因為你也明白這是這輩子最後一遭幫我了,是麼?”

她雙唇微微顫動,眼角眉梢婉轉動人,讓人覺得脆弱心疼:“你是太子,我是神女,天各一方從此陌路,這道理你原比我明白。”

這話出口,裴晗的雙手忽然隱隱抖了抖,然而這隻是微不可查的一個瞬間。

他聲音如夜色低沉:“你想多了。”

薑殷垂目,不可置信般輕道:“你也想我走?”

裴晗沒有回答,夜色中可以聽見他不穩的呼吸聲,仿佛要竭力控製一些情緒一般。

薑殷臉上顯出失望的神色,狠狠轉過頭來,策馬走遠了。直到回到闕京,路途中都沒有再和裴晗說一句話。

這時候的薑殷不知道,多年以後她再回想到這日的對答時會十分後悔。

鹹熹皇帝要催薑殷往涼州就府這件事裴晗的確是早就知道的,其實大部分人用腦子都能猜到。

薑殷封侯,卻是與晉王聯手入的京。如今晉王意圖謀反才被遣回涼州,新帝登基仍需他相助穩住西涼這才留了晉王一條性命,又怎麼可能放任薑殷繼續留在京中做晉王的耳目。

薑殷總不信裴晗的情誼,以為他心懷鬼胎其實並不在乎自己,一切隻因她心口不一,自以為是。

裴晗自然明白這些,那日他大老遠跑到薑府去,說什麼也要求見薑殷,是預備著向她提親的。

他明白自己沒有立場再要求薑殷信任他,留在他身邊,更說不出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