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若是要為你的兒子求情,那便不必開口了。
聶老將軍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聖上果真是已經對聶隨厭煩了。
“當日犬子冒犯殿下,言語衝撞受了罰,如今尚在家中躺著,”聶老將軍朝時佑安拱手,“隻是微臣仍覺不足,犬子無禮,衝撞殿下也是微臣教導不嚴。”
他撩起下擺跪在地上:“還望郡王莫要介懷,之後微臣必當嚴格管教,絕不讓犬子再犯這等過失!”
說罷,聶老將軍竟是俯下身,直接朝時佑安磕頭。
時佑安匆忙站起來,茫然無措地看了看身側的戚長璟。
誰知戚長璟並未馬上叫聶老將軍起身,反而溫和地朝時佑安笑笑,低聲問道:“你若是不願意原諒,朕便再下一道旨意,叫聶隨滾去邊疆,省的他在京城礙你的眼。”
“不要!”時佑安急忙回道,“此事如此處理已經夠了,莫要再罰聶隨了。”
戚長璟笑容微斂,袖口下的手緩緩握緊:“你擔心他?”
“我在意他做什麼,“時佑安莫名其妙,匆匆道,”現下聶老將軍還在下麵跪著,我這是怕陛下因此與聶老將軍起了嫌隙。“
袖口下的手悄悄鬆開,戚長璟輕笑一聲。
“聶老將軍請起,”戚長璟道,“郡王心胸寬廣,不會同你如此計較。”
這話便是要揭過此事,不在處置聶隨了。
聶老將軍猛地鬆了一口氣。
他本已經做好被郡王殿下刁難甚至羞辱的準備,原以為求情這事不會容易,誰曾想竟是三言兩語便過去了。
……這郡王,當真是囂張跋扈,紈絝至極嗎?
隻是還沒等聶老將軍細想,另一邊的蘇坦勒忽然插話:
“既是誠心認錯,若要求得殿下原諒,聶將軍應該還要給殿下送上一份大禮才算真心吧?”
聶老將軍臉色一沉:“我自會準備賠禮送予殿下。”
蘇坦勒不可否置,隻是笑,轉身朝戚長璟單手握拳舉起行禮:“我王庭為恭賀陛下登基,特準備了一份大禮,還望陛下笑納。”
戚長璟麵無表情,一身黑色狐毛大氅愈發氣勢逼人,高挺的鼻梁下是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
而時佑安則驚訝地看著蘇坦勒。
咦咦,竟然那日的漠北人?
正想著,蘇坦勒忽然莫名奇妙地微微側過臉,用一種奇怪詭譎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嘴角綴著詭異的笑。
下一個他就轉過身去,朝外麵拍了拍手。
先是走出來四個身姿曼妙、衣著暴露的漠北女子,均是帶著紅色麵紗,手上帶著璀璨耀眼的手釧。
緊接著便緩步走出一個體態輕盈,腰肢細軟的美人。
美人便是賽斡爾。
賽斡爾光著腳,白皙的腳指上染著紅色的顏料,原本臉上的紅紗已經換成了珠簾遮麵,明鐺亂墜,露出的一雙眼眸仿佛含水一般勾人,手腕和腳上都戴著嘩啦作響的金器,因為過於寒冷,裸露在外的皮膚泛起一陣紅意。
明明是個男子,舉手投足之間卻是不儘的婉轉嫵媚,風情萬種。
他塌著腰,動作輕柔地向戚長璟行禮。
送、送男人……
時佑安睜大眼睛,眼神在賽斡爾和戚長璟之間來回看,腦海中忽然浮現起當初時佑成說過的話。
他當時說,“聖上好龍陽”。
聖上真的好龍陽嗎……
蘇坦勒笑著:“此乃我漠北王庭聖子,容姿出眾,燁然若神人,今陛下後宮空虛,倒不如收他入宮,也算是了解陛下政事繁忙之疲。”
言畢,賽斡爾便軟著嗓音緊跟著說:“我願意服侍陛下左右。”
他垂著腦袋,不自覺想起剛才蘇坦勒說過的話。
在剛才戚長璟牽著時佑安離開後,蘇坦勒霎時收起了臉上散漫的笑意,陰著臉衝過去,一把拽掉賽斡爾臉上的麵紗,“啪”的一聲甩過去一個巴掌。
賽斡爾慌忙跪在地上,匆匆撿起麵紗想要再帶上,卻被蘇坦勒死死踩住手。
他疼的麵容扭曲,卻咬緊牙關一聲不敢吭。
頭頂傳來蘇坦勒的冷笑。
蘇坦勒盯著賽斡爾那張與時佑安有六分肖似,卻無半分神似的臉,俯下身輕輕摸了摸他剛剛打出的巴掌印:
“若是成不了事,我就把你丟到奴隸大營,你知道後果吧?“